人的立场不同,观点自然也不同。
如果人因缺失了某段回忆而改变了立场,那她是否就一定会伤害到她忘记的人呢?
至少,鬼邪就是这一次的受害者。
原本与自己生死不弃的女孩,如今只身一人前来,只为摧毁她曾经爱过的一切。
魅的突然袭击,使嗜族的人们很快便陷入绝对的恐慌。
但是,恐慌真的有用吗?
“不要害怕,你们都会死,一个也别想跑!”魅的笑声,就如瘟疫一般,传遍整个嗜族的村落和城邦。
与之前神族的入侵不一样,之前都是有一群神族的士兵前来,只为保护将军或者统治者的安全。
而这一次,魅一个人就来了。而她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安全问题,因为她现在,在这个世界,就是上帝一般的存在。
她随手就能掌控人们的生死。
她随时都能改变世界的模样。
“小夕,你怎么会这样?”叶子感觉自己就好像看花了眼睛。
她看到,之前在鬼邪身边瑟瑟发抖人畜无害的少女,如今像个魔鬼一样屠杀着她的同胞们。
有的人在她手里似乎连尸体都没有剩下,而有尸体的也没有留下全尸。鲜血染红了漫山遍野,浸泡了整个村庄。
“哟,你是谁啊?”魅把叶子抓了起来,“为什么叫我小夕?”
“我……我以为你就是小夕……”叶子听说了天神魅复活的事情,她便不再认为她和那个小夕是一个人了。
因为她根本来不及,再用大脑去思考些什么。
或许,对于他们嗜族来说,死亡也是一种逆天改命的方式吧。
“魅!”
一声短促而又有力的呼喊,魅看到鬼邪,慢慢地向她靠近。
鬼邪并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让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的。他只知道自己,并没有远离她的理由。
他看见魅愣住了,呆呆地盯着他好久好久。
鬼邪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愧疚还是无奈?明明答应过他,不再伤害他,却又……
现在他突然觉得很尴尬,替魅尴尬。
而魅的表情很快就让鬼邪感到崩溃。
她没有愧疚,没有无奈。
她居然开始愤怒!
“你为什么还活着?”
“魅,不是你救……”
“你为什么没有死?我的神咒只能让你再活两年,现在过了八年,你居然还活着!”魅的身体开始哆嗦了起来,她几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握紧了他的脑袋,“你杀了我的郁妹妹,我要用最惨的死法惩戒你!”
说话间,她指尖一划,就划碎了鬼邪的颅骨。
“啊啊啊……”凄烈的惨叫,在魅听来,就是最美妙的乐曲。
没有人在一旁,大叫着“住手”。因为嗜族已经被她血洗了。
曾经在这个地方,生存着一群坚强勇敢,却没有神力的人们。他们在冷漠、排挤、屠杀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却在一夜之间被魅一个人血洗。
或许从魅击碎矿山开始,嗜族就避免不了灭亡的命运。
“真可惜,杀得太快了,他们根本没有怎么惨叫就死过去了。”魅大声地自言自语,因为她知道,不会再有人听到了。
没有了净化仪式,就不会有人对神族屠杀嗜族施加限制。对于魅这种从弑杀中找寻快感的人来说,每年77个根本不够啊!
看到被自己改造成地狱的世界,魅又有些空落落的。
她忘记的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束提到了嗜族?
可是知道这一切的人都死了,她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或许束说的对,过去对于她来说,应该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是时候回去了,看看差点被自己拆了的城堡,有什么需要修补装修的,然后,就是永恒的神帝生活!
“没想到……”
什么声音?还有活人?
已经腾空而起的魅回头望去,本应该死去的鬼邪,艰难地爬起来。他那一块被削去的脑袋,也奇迹般地恢复了。
“你怎么回事儿?”魅再次靠近鬼邪,疑惑地看着他愈合了的致命伤口。
结果她根本没有发现,有受伤的痕迹。
“魅,你这是为什么……”
话音未落,魅一个手刀,削去了鬼邪的脑袋。
“这下,我看你还不死。”魅干脆不走了。她要确认鬼邪是不是真的死掉。
开始,鬼邪的身体倒下,人首分离,挺正常的。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她只得瞠目结舌。
掉落在地上的脑袋很快消散,也不知道是化作了什么。而鬼邪的身体,原本消失的头部的位置闪耀着她从未见过的一道奇异的光芒,而这光几乎很快就聚集,好像在密谋什么。
她发现,从脖子开始,这道光迅速向上,就像一把刷子,刷出了鬼邪又一颗完整的脑袋。
鬼邪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也在惊讶于他身体的变化。
魅这次是彻底惊呆了。纵使他们神族,也没有这么快的自愈能力,更何况是掉了脑袋!
这不是区区神力可以做到的,上帝也很难让人在同一个躯壳里起死回生。
“你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力量?”魅颤抖着,问道。
“魅,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是你送给我的,恶魔的心脏的力量啊!”
“我送给你?开玩笑吧,我怎么会送给卑微的嗜族什么东西。我能送给你们的,只有死亡!”魅镇定了一会儿,又摆出了骄傲的姿态,“我送给过你一道神咒,八年后你早该化成灰了!”
“魅,你是不是失忆了?”鬼邪终于察觉到了真相。
“我……”魅呆住了,她的确是失忆了。
“你忘记了在矿山我救你的时候,为了你的安全把你留在矿山,你用你的心跳为我的心脏助力……”
“胡说!”此刻的魅,自然是听不进去这些莫名其妙的回忆的,“我怎么可能跟你这个垃圾废物在一起做这些事情!”
“你真的忘记了吗?还有皮子,老龙叔叔,还有叶子姐姐……”
“叔叔?姐姐?别开玩笑了,你们嗜族还有资格拥有这些亲密的称呼?”魅好像是听到一个傻子吹牛一样,不屑地说道,“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假装自己是个生物一样的丑陋姿态了!别以为我失忆了,就可以用这样的谎言骗取同情!”
“魅,你怎么能这样说……”
“你也配叫我的名字?”魅再也忍不住了,在她看来,一声声的“魅”从嗜族的嘴里叫出来简直就是在羞辱她。
她一拳打在了鬼邪的胸部,由于打的时候附带了神力,力度也是很大,她的拳头直接穿透了鬼邪的前胸。
讲道理,这种力量足以贯穿鬼邪的胸膛。只是在魅的拳头触及到鬼邪心脏的一刹那,她感到手上一阵无力,好像神力都被这心脏吸去。随后,一股更强的力量喷射着,不旦推出了魅的拳头,还逼得她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多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来不及想,就看见被她打穿的部位,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给我停下!”她再次用神力想要对抗这次愈合,但愈合时闪耀着的光芒仿佛在一直消除着她的神力。很快,魅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邪的胸口,恢复成了根本没有被打穿的样子。
“你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伴随着歇斯底里地怒吼,魅抓住鬼邪,径直朝都城飞去。
“你难道真的想不起来了吗?”鬼邪还是在尝试着,唤醒着她的记忆,希望魅可以想起,曾经的她失去了神力后,是多么善良真诚,为了他不惜用生命赎罪。
现在虽然不知道她又是怎么得到神力的,但她留给他的八年的记忆,七年多的朝夕相处,一次又一次用生命互相依靠,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我希望你闭嘴!”
而此刻眼前的魅,似乎比八年前,带走父亲的天神魅,更加凶狠残暴。
她在短短半个小时左右,就杀掉了他所有的族人。
她一直用最残忍的办法折磨着他。
鬼邪感觉并不是魅失忆了。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梦醒时分,还是如睡梦之前的那般残酷无情。
可是,他的心脏,经久不息地跳动着。他并非早就拥有。
他将永远记得,这是那个最善良的魅,舍弃生命送给他的,最后也是最珍贵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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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上神上,至高无上!”
坐在了神殿之上,众多官员和侍卫跪在魅的面前,齐声高呼。
儿时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她快乐地漫步在整个落魄神界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没有一个神族的人不敢跪下顶礼膜拜以示尊重。
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世界就会残酷得不讲道理!
本该没有任何烦恼的魅,却一直在烦恼一件事情。
她尝试了很多种杀死鬼邪的办法,手段都极其残忍,但是都失败了。
将鬼邪四肢都牢牢捆住,魅无论是下世界上最恶毒的神咒,还是用最残忍的方法摧残他的身体,结果都是徒劳。
他的心脏,就是神力的克星!
她也尝试过不用神力的方法,直接用最普通的武器,也是没有作用的。
原来上帝,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啊!
“杀害郁妹妹的凶手,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嗜族,你怎么就是死不了呢?”每次走进大牢,看见鬼邪始终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她都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句话。
而鬼邪,从一开始一遍遍地讲述着回忆,到现在的一言不发,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死亡。
他已经知道,魅是听不进去他所说的一切的。
他的心脏,就一直牢牢地攥着他脆弱的生命,不让它趁机溜走。
魅也渐渐地感觉到,与其烦恼如何杀死鬼邪,不如就无限地折磨他,这样好像更有意思一些。
每次听到鬼邪因耐受不了折磨而痛苦地哀嚎,魅总是在嘴里念叨着上神郁,她认为,郁妹妹的在天之灵可以解气,就可以了。
尽管鬼邪否认了杀害上神郁这件事,说是上神舍杀的他亲女儿,但魅是不会相信的。
一次,夜深人静,空旷的大牢,飘来了一个身影。
“小邪,你听见了吗?”
鬼邪睁开眼睛,本应该被杀死的老龙叔叔,正站在鬼邪的面前。
“老龙叔叔,您还没有死啊!”鬼邪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相信自己的人,有些喜出望外。
“因为我不是嗜族啊!”老龙平静地说。
“那您是什么呢?”
“我是什么,对你来说并不重要。”老龙看样子并不想告诉他,“我是来救你的。”
“您要怎么救我?”鬼邪问道。
“告诉你,让魅恢复记忆的办法。”
“是吗?”鬼邪激动不已,“如果您能做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邪,她的全部记忆,都留在你这颗心脏里。”老龙说。
“记忆怎么会在心脏里?不是应该在大脑里吗?”鬼邪表示不解。
“这不是普通的心脏,这是恶魔的心脏!”老龙解释道,“它可以散发出完全克制神力的魔力,但它最顽皮的一点,就是在易主的时候,会夺取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珍贵的回忆。”
“所以魅的记忆,是被储存在这个恶魔的心脏里面?”鬼邪苦笑着,这颗心脏,果然是恶魔。
“你是恶魔的心脏,唯一的天然容器。”老龙接着解释,“它只是会抢走别人的东西,供你使用而已。不过,你有可以销毁它的能力。”
“销毁它的能力?”
“如果你在魅的面前,捏碎它,魅就会看到它内部储存着的美好回忆,然后一切就会如感同身受一般,想起她忘记的那部分人生!”
“那么代价是……”
“代价就是,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