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终是启程了。平安和梁沅嘉共乘一辆马车,赵氏和春桃一辆马车。福王和金小王爷则各备了一辆马车,以便骑马累了的时候可以上车休息。后面赶着的几辆车上全是备的礼物和特产。其余如顾衡父子、苏直以及众侍卫内官,还有北国的使臣,均是骑马。杨昭倒还好,守城那段时间是吃了苦的,骑马的时候倒还多些。金盏就不行了,他没吃过苦,骑马坐车都嫌累,赵氏看不过去,让春桃抱了两床被子给他铺在马车上,这才不再折腾,老老实实地坐车了。
因着这一节,路上休息的时候,金盏专门过来找赵氏等人道谢。赵氏笑道,“小王爷客气了,让您一路跋涉,本就是我们招待不周,路上辛苦,还望小王爷稍微忍耐些。”金盏一拱手,苦笑道,“是我享受惯了,倒让二嫂、小公子和小姐见笑了。”平安和梁沅嘉赶紧后退半步施礼。梁沅嘉与他熟识,又喜他不作伪的个性,说到,“过了这两日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金盏对她笑笑,告辞回前面队伍了。
赵氏见他走远了,说,“这金小王爷性子倒是不错,人也俊俏,这笑起来比个姑娘都好看!”平安和梁沅嘉直直地看着她,赵氏也不在意,“我可有说错?”还没等两人答话,顾宁的声音先响起来了,“没说错,是比你夫君好看。”平安和梁沅嘉赶紧上车,掀开帘子偷偷看着。赵氏尴尬的笑笑,想找平安和梁沅嘉求救,一转头,两人早没影儿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还没说完呢,那金小王爷人是俊俏,可是不如夫君,不如夫君有男子气概!”说完,赵氏舒了口气,心道,还好自己机灵,真惹了顾宁这小气鬼、醋坛子,后面他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呢。顾宁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满意了,可面上却是不显,也不说话,赵氏又找了一堆好话哄着,这才把顾宁说高兴了。
梁沅嘉看两人没事了,叹道,“二嫂厉害哩,这三句两句的,就把二哥哥给哄好了。”平安也笑,“我二嫂那点本事,都用在我二哥身上了。”两人也不下车了,就窝在车上说话。春桃取了吃食回来,见这边的情形,也上了她们的马车,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吃了些干粮。顾宁看时间差不多了,扶着赵氏上了马车。又将队伍前后都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让队伍继续上路。速度虽然不快,倒也在天黑前赶到了驿站。平安和梁沅嘉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颠簸了大半天,腰都要断了。赵氏和春桃情形也是差不多。四人谁也不用笑谁,进了驿站先走了一圈,洗漱了一番,精神才好了些。驿站不大,想一人一间房是不行了,除了杨昭、金盏和顾衡是单独一间外,顾宁和苏直一间,赵氏和春桃一间,平安和梁沅嘉一间。其他就四五人挤一挤,有个遮盖,不冻着就行。
驿丞头一次接待来头这么大的客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顾宁也不为难他,让他带着几个侍卫和内官把院里院外都看过,再将准备好的晚饭端上,其他的就不用管了。驿丞知道贵人的规矩多,也不多话,自去带人准备去了。
平安原想着晚饭就在各自房间里吃就算了,可顾宁过来叫她们,就不好在屋里躲着了。平安本想就这么出去,梁沅嘉拦住她,说,“姐姐还是换件衣服吧。定是殿下让二哥哥来请的。”平安无奈,拿出包裹找件衣服就要换。梁沅嘉不肯,愣是挑出件女装给她,说,“这一路上又没事儿,姐姐穿着女装正好先习惯习惯。”平安有些饿了,也懒得跟她扯,三下两下,换了衣服。梁沅嘉又拿根簪子将她头发挽起,看着倒也清爽,这才满意,与她相携着出门。赵氏早就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等着了,见她出来,赵氏笑道,“妹妹这一身倒是好看。”平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还以为要在房间里吃呢,就没换衣服。哪知道还要出来吃,倒让嫂子久等了。”赵氏一笑,说,“行了,换了身衣服,倒还客气起来了,赶紧吃饭去吧!”平安也不再多说,四人一起去到前厅。
杨昭已经做好了,左手是金盏,挨着是苏直,右手是顾衡父子。见她们来了,杨昭一抬手,想示意她们不用行礼了,待看清了穿女装的平安,竟愣了一下,才道,“不必多礼了,都累了一天,赶紧坐下吃饭吧!”赵氏也不客气,带着平安和梁沅嘉挨着顾宁坐下。金盏本没在意,直到平安坐下,才认出来,指着平安道,“这,这,这不是顾小公子吗?”梁沅嘉被他的傻样儿逗笑了,说,“王爷弄错了,这是我姐姐,可没有什么顾小公子。”金盏张大了嘴,愣了一会儿,起身对着平安拜道,“竟不知北郡人人相传,一箭射落敌军帅旗的顾小公子,竟是顾小姐。金盏自愧不如!”平安赶紧起身还礼,“小王爷折煞平安了,不过是碰巧罢了。”金盏还要再说,顾衡接过,“还请小王爷先用膳,时辰不早了,吃完早点休息,明日还得早点起来赶路。”金盏便不再多说,对着平安一抬手,平安谢过,这才坐下吃饭。平安早就饿了,一听总算可以吃饭了,也不再客气,筷子伸出去就先夹了一筷子肉回来,尝了一下,虽味道不是太好,但总比干粮好吃多了。又将其他菜都尝了一下,也还行,能吃。梁沅嘉就不行了,看着油乎乎的肉和黑乎乎的菜,有些吃不下去,只啃着碗里的馒头。平安垫了个底,这才发现梁沅嘉没怎么吃菜,问她,“可是不合胃口?”梁沅嘉笑笑,小声说,“一天没动,我还不饿呢!”梁沅嘉平日里吃饭就不多,平安不疑有他,接着吃自己的。
杨昭早就想放下筷子了,这些东西他更吃不下。可看着还吃的正欢的顾衡父子和平安,到底没好意思放筷子走人。金盏和他情况差不多,但他看着顾家人吃得高兴,倒没在意菜好吃不好吃。梁沅嘉早吃完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老实待着,看金盏一直陪到最后,倒是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难怪金王爷想让这小王爷继承王位,这份赤诚倒真是可贵。杨昭见顾家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筷子。
将碗筷撤下,让人沏了茶来,众人坐在前厅喝茶,一边说话消食。春桃吃饭回来,给女眷都带了大氅过来,见平安已经有些打瞌睡了,将大氅给她披上。赵氏见了,忙起身告辞,带着平安和梁沅嘉回去休息。平安真困了,施了礼,没等出门,就趴在春桃背上,闭着眼睛出去了。
顾衡见杨昭和金盏看着,忙道,“小女被老夫惯坏了,不懂礼数,还望王爷和小王爷见谅。”杨昭没说话。苏直心道,这是她那虎头没跟来,要不怕是直接就背回去了。金盏忙摆手,“顾将军客气了,平安小姐的事迹我可没少听,顾家一门四杰已是让人仰慕,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还有这么一位巾帼英雄,金盏佩服得很!”“小王爷过奖了,我和她两个哥哥都忙,也没空管她,倒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城破之时,幸好王爷看顾,否则老夫都不知该如何跟老妻交待!”说完,对着杨昭拜下去。杨昭赶紧将他扶起,问到,“将军这是何意?”顾衡有些不好意思道,“平安跟着守城的事,还请王爷和小王爷帮着遮掩一些,千万别让我那老妻知道。”金盏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顾衡顾将军竟惧内,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杨昭倒是明白了顾衡的意思,道,“这是小事,本王这边,将军自可放心。”顾衡谢过,看时辰也不早了,送杨昭和金盏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也不用驿丞准备饭菜了,春桃指挥人熬了一大锅粥,又蒸了两大锅馒头,拿了些带来的卤味和酱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杨昭和金盏早就饿了,他们昨天的晚饭也就动了两口,今天这早饭虽然清淡,总算是能吃得下去了。苏直打趣道,“难怪平安妹妹要带着姐姐。还请姐姐多心疼心疼我们,千万别让我们再吃那些饭菜了。”杨昭不露声色惯了,金盏可不一样,学着苏直的样子,对着春桃千恩万谢,弄得春桃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见平安给他使眼色,苏直知道闹得差不多了,赶紧拉了金盏上车。梁沅嘉在后面偷笑,心道,苏梦醒胆子再大,却也不敢惹顾家的人。不,是惹不起才对。
北国使者另外住了一个院子,此时已在外面等候。顾宁见人已齐,催促着众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