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写一个剧本,剧本内容其实一点都不新颖,是一个比较俗套的爱情故事。唯一不一样的是主角是两个即将死去的年轻人,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像美国最近非常火的《星运里的错》。这也许只是因为,生命这东西是文字工作者永不匮乏的谈资。我们总是想象死亡,以为死亡只是说说,却不敢妄言它的真实。
其实第一次想谈生命这个话题是在看过《入殓师》之后,那一天,我失眠了。我想起了很多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死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但我想无论怎样,我都会为他们默哀,因为这是对所有生命的尊重。
我记得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别人死亡是在医院里,陌生人,我在陪着我妈妈住院,临床的老人被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的儿女在门外争吵着讨论做不做手术的问题,老人就躺在床上,平静地躺在床上。我偷偷地钻进了屏风里,看着她,她平静地看着我,就像是要死去的人是我一样。我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阖上了,我走出了屏风,双手合十。屏风外争吵依旧,屏风内又是另个世界。突然转念一想,这样的死去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们无法阻止死亡,可我们还能做一件事,我们可以优雅地死去。
在我的故事里,最后死亡是难以避免的,就像《入殓师》里那位可爱的大叔说的一样,死亡是自然规律啊,我们没法阻止,也许,从我们生下来的那天起,我们就是为了朝死亡这个终点一路狂奔。可是我的主角们在死之前会做很多不孤单的事情,他们互相陪伴,互相扶持,一起冒险,一起走过了最后的时光。
其实死亡的凶手永远不是我们自己,而是时光。
时光流逝,我们一无所知在通往死亡的路上一路狂奔。
时光是一个温柔的杀手,因为在我们这条命运赋予的道路上,他留给了我们太多安放美景的空间。我们可以偶尔停下来,看看风景,也许撒泡尿,也许爱上一个姑娘,也许做点工作,也许吃点东西,也许做点刻骨铭心的事。但有些事没有改变,我们在这趟旅程中不同的前进。
想到时光这个话题,就会想起老了。
今天凌晨,世界杯的赛场上,让我对老了有了全新的认识。
当西班牙的球员们落寞的走下场的时候,我们都知道我们熟悉的这支西班牙已经被时光悄无声息地杀死了。他们已经被淹没在年轻人的世界里,他们过于苍老,苍老到无法适应这个疯狂的足球世界。所以,死亡仍然不可避免。卡西利亚斯泪眼婆娑,却无可奈何。
这都是谁的错呢,被时光杀死,又怪得了谁。这世界上本就是生命更替才换回的平衡。
其实很多时候,我很庆幸,可以看见时光犯下的一桩桩谋杀案,就在我还年轻的时候。
昨天的比赛最后,刘建宏读了一首叶芝的老了,我很喜欢这首诗。每个人都会老去,这既是人生最不幸的事情,又是人生最幸运的事情。幸运在时光如此温柔,让你感觉不到痛苦,却能回忆所有瞬间;不幸在于,你终于想起了你整个旅程的目的。
我早就想到有人看过这篇随意写的小文会质疑我的人生观,你过于悲观,像你这样,怎么会活出有价值的人生,你过早的知道自己的结局,又怎么会继续努力。知道结局不是早就和自暴自弃划上了等号吗?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飞屋环游记》,那场关于一个地方的梦,就因为你为现实而做出的努力,变成了一个梦想,而梦想通常是和无法实现是一个意义。我想我们该重新审视我们的人生了。
时光给每个人的机会是均等的,有的人死去的时候,两边的道路上一片荒芜,只有那些你根本记不住的东西。
所以,为什么不换一个方式,既然都要被时光杀死,为什么不温柔地享受每一个瞬间。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终点在哪里,也没有人想过要逃避这件事。
可是有的人就是觉得这件事遥远到可以不用考虑,可是等到你真正考虑自己如何死去的时候,回头看看,如果只有一片废墟,你该是怎样的心情啊。
时光不喜欢空想家,他喜欢另一种人。
你的努力不是为了虚无缥缈,而是为了一个一个填补可能成为你生命中遗憾的东西。
前不久,我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葬礼,朋友很年轻,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也是从老同学那里得知他的死讯的,据说是因为车祸。我在他的灵前磕了一个头,然后按照规矩,走完过场,就开始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听着家里的长辈说起他的故事。
朋友据说喝了点酒,然后开车去找刚刚离家出走的女朋友,结果,就这样死了。
我又开始按照编剧的思路开始想故事,应该到了大闹灵堂的时候了。
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绝大多数人,都是悄无声息的。
一个朋友总是跟我说:“你怎么知道什么会成为你遗憾的事情?”
我说:“做每一件你想做的事,就这么简单。虽然未来你还会有很多想做的事,但是一点点做吧。”
说到这里,似乎有一点跑题了,我只想说说生命,却不知为何说到了我扯淡的人生观。
《时空线索》,其实我更喜欢法国译名《似曾相识》里的一句话:“如果,我要说一件事你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事情,你会怎么看?”
很简单,说出来。
无论你构想的人生有多么的千奇百怪,有多么的跌宕起伏,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在面对时光的时候,只有去做。
阿七曾经说:“如果我们注定要死去,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我说:“这个问题很简单,虽然时光最终会杀死我们,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一个温柔的杀手,他在温柔地杀死我们的同时,留给我们两样东西。一件就是风景,另一件就是可能性。有了时光,就有了无限可能。”
这就是我想说的。
即使终点早已固定,但是我们的人生仍然拥有无限可能,因为我们还有时间,创造无限可能。
我们喜欢未来,就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在终点前我们会经历怎样的风景。
时光如此温柔,所以,你要学会优雅地死去。
做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人,是你送给时光和生命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