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一直在重新规划我的人生。因为在按部就班的人生里,我总忘不掉我自己的理想。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理想了。
5月的最后一天,我回到了我的学校。
过去的四年,曾经意气风发的我,就是在这座学里泡着妞,学着习,长着大。
转眼间毕业已经有一年了,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学校有了一个不成文的传统,刚毕业一年的学生在嘉年华这一天总要回到这个地方,睹物思人。
最近在听好妹妹乐队的歌,但我想如果有一首歌可以完整表达我此时的心情,那一定是《你曾是少年》。
本来好朋友胖子是要陪我一起逛的,可是那时候是风云大咖的他,一进学校就被各路人马拦了下来。我一个人走在人潮汹涌的狂欢现场,看着一个个浓妆淡抹的姑娘,看着一个个看起来猥琐而又兴奋的理科少年,再看着那些跟我一样而且已经带上孩子的校友。
突然间感觉我真得不属于这里了。
我只是个过客,不是归人。
寝室的朋友们有两个留在大连,但是都有事情过不来。
毕业的时候,我们总以为,我们离开学校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我们在一个城市,想聚聚就像出门散步一样容易。但是后来我们发现,当你离开一个人的生活,想回来,即使离得再近,也是天涯。
我走在路上,看着和我擦肩而过的那些人,有很多都是认识的。我本想上前跟他们热烈地打声招呼,然后勾肩搭背,找一个小酒馆,喝他个一醉方休。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们未曾认出我,把我当做生活里的背景,一直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终于意识到,我们都是别人生活里的背景,如果你不出彩,终究会被人遗忘。
毕业的时候,我们一个个把未来规划得宏图大展。
大家以为我会去做一个导演,但最后,我仍然持着一支笔,写下我所有的情绪。
我看着这些摊位上的孩子们,想起,就在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在这里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像他们一样,不知疲惫地喊着叫着,以为自己这样就很牛,以为自己这样就像是大咖。那时候,我们讨论的不是今天晚上吃什么,不是今天又加了多少班,不是一睁眼就被告诉你还有多少稿子要写。我们讨论的是社会,我们讨论的是文学,我们讨论的是女朋友。
当然,现在我们也会讨论女朋友,但是后面已经要加上结婚这个后缀了。
长大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你必须学会放弃与生活无关的东西。
毕业有几天是总要宿醉的,那时候,大学四年的秘密都被抖搂出来了。
不知你是否听过树洞的传说,大学就像是我们的树洞,他埋藏了多少少年最美好的秘密。
我知道我是一个存在感并不强的家伙,有的时候,就算我站在当面你也不会注意到我。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我,在毕业那段时间也会变得疯狂无比吧。
毕业晚会那一天,我前女友的现任男友在台上唱着跑调的光辉岁月。台下,包括我在内的一群大老爷们,全都哭得跟孙子似的。我们一个个都红了眼,唱的起了劲,我们那时候还不知道,那是我们青春里的最后一次疯狂。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喝那么多人一起大合唱吧。
当我摸爬滚打了这段时间,发现了另一件悲剧的事情,情感的共鸣比心老得还快。
现在想想,就算是很久以后,想起那天晚上的嘶吼,仍会觉得,那是我一生中难以复制的光辉岁月。
一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毕业时候以为的风生水起统统没有发生。
去房地产的兄弟,以前还会写几段情诗,现在满脑子都是楼盘广告语;去恒大的兄弟,以前还会潇洒地三步篮,现在却不知为何到了河南挖坟;去考研的兄弟最幸福,以前是学霸,现在变成了情圣。而我,以前是情圣,现在变成了守财奴。
岁月改变了每一个人,又残酷地让每一个人记住他们最初的模样。
你曾是少年,曾拥有世界。
当年的兄弟,天涯各一方;当年的少年,岁月催人老;当年的当年,一切未改变。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我拿到了我的书,那是我作家生涯的第一本书:《凌工路2号:那人那事那景》。
我翻开书的时候,看着那时候自己写的东西,觉得low爆了。
既不押韵,也没技巧,就是把一堆看起来很美好的词堆在一起,现在的我断断是写不出来这种东西的。再一想,你能对一本三天写出来的书提什么过多要求呢?
我现在是写不出来的。
离开了这座学校,便没有情,没有情,便没有文。
这也是属于我的绝唱,就像是我的少年时代一样,虽然不完美,但是独一无二。
突然看见了那时候我写的一段话
“因为我们相信明天会更好
但我们却总容易忽略
再美好的明天也是从今天走过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很智慧的。
我现在坐在体育场最高的地方,耷拉着一只脚,书放在旁边,我看着偌大的体育场。
我记得我曾经和一个姑娘坐在这里,我们就这样看着那时候灯火通明的体育场。
姑娘现在快要结婚了,我还孑然一身。
我不记得那个姑娘的模样,我只记得我们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这么大的风,你跑到这么高的地方干什么?”
姑娘:“站得高才能征服世界啊。”
我看着风里的姑娘,觉得她那么美。我想我那个时候,觉得想征服世界的人都是美的。
雷公爷爷也特别给面子,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道美艳的闪电划过天际。
我们俩站起身,高喊着要征服世界。
然后就下起了大雨。
青春有总有一场大雨,那里有接吻,爱过,错过和难过。
但是大雨后也总会有彩虹。
可是我们始终没有想到,我们没有征服世界,反而被世界征服了。
我曾是少年,思君亦如故。
散落天际的少年们,知音难觅,不忘初心。
不论变成什么样,别忘记,你曾是那样骄傲的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