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苏珊猛然听到“妖怪”这两个字,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王寅冲到底是男孩,稍稍怔了怔便斗胆道问:“你到底是谁?我们在这里玩关你什么事?!”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道:“老朽乃太乙真人是也!”
“原来是太乙老伯啊?我曾听我爹多次提到过您!”苏珊此时已忘记了害怕,赶紧接口说道。
这下轮到老者纳闷了:“你是?”
“我是丐帮帮主苏乞的女儿......苏珊。”
“哦,”老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就是苏乞的千金啊,难怪看起来这么机灵!现在天色已晚,劝你们还是赶紧上山吧。老朽还有点事要去办,就不多逗留了!”
话毕,老者一撑手中长篙,小船载着他顿时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去。
这时,苏珊也觉得时间不早了,于是催促王寅冲赶紧回去。
王寅冲正玩在兴头上,哪里肯依。他一边划着小船,一边问苏珊:“哎,你说我们能不能将这些鲤鱼弄几条上来?”
“你要干嘛啊?”
“当然是弄来吃啊,不然你以为我会拿它们当马骑啊?”王寅冲说着调皮地一吐舌头。
“不可以!这些鱼是不能吃的!”苏珊立即阻止道。
“为什么不能吃?”
“因为这湖里的鱼有毒。”
“真的还是假的啊?”王寅冲半信半疑问道。
接着,他猫下腰,在小船里仔细搜寻了一阵,结果竟意外地找到一把鱼叉。“你还说这湖里的鱼不能吃,那丐帮的人在船里放了这把鱼叉是用来干嘛的?”王寅冲说,他显然感觉自己被苏珊耍了。
“这是他们用来在湖里叉鱼的。但,他们叉到鱼之后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祭奠丐帮的祖师爷的。”苏珊解释道。
“丐帮还有祖师爷?我怎么没听说过?”王寅冲好奇地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来丐帮的时间不长,自然就不知道了。”苏珊说,“丐帮祭奠的这位祖师爷,名叫‘犀利哥’,是丐帮的开山鼻祖。据说,我爹手里现在拿着的那根碧绿色的打狗棒,就是由他那里传下来的。在万寿山南面的山腰处,有一座专门为他老人家建造的‘犀利墓’,每年冬至这天,丐帮的弟子们就会下湖捕鱼,然后将捕到的这些鱼全部用大火烧成灰烬,再埋在‘犀利墓’前。听我爹说,只要这样做了,丐帮就可以在一年之中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你们丐帮要烧就烧‘叫化鸡’啊,哪有拿鲤鱼来祭奠的道理?”王寅冲颇不以为然。
“这个规矩是丐帮代代相传下来的,已经形成一种习俗了,有没有道理也不是你我说了算。”
“说的也是。”王寅冲点点头,转念一想道,“既然根本没有人吃过这湖里的鱼,那你怎么就断定它有毒呢?”
“听我爹说,曾经有一名丐帮的弟子偷偷吃过,结果过了一夜就七窍流血而死了。”苏珊神色凝重地答道。
“说不定是他本身身患疾病,在病发之前刚好吃了那条鱼呢?”王寅冲反问。
“真是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你千万别吃这湖里的鱼就是。”苏珊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越是这样,王寅冲就越想抓几条来亲口尝一尝。于是,也不再跟苏珊理论了,举起鱼叉就朝湖中跃起的鲤鱼叉去。他本来就在山村里长大,别看他小,划船、打狍子、抓鱼摸虾都不在话下。手里的鱼叉一叉一个准,眨眼功夫,船里就横七竖八地装了十几条。
这时,王寅冲觉得鱼也抓得差不多了,于是将船泊到岸边,在苏珊的帮助下用火石燃起一堆篝火,再将那些鱼一条条用树枝串好,架在火上烤了起来。苏珊却兀自在一旁喋喋不休:“我怎么跟你说你都不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一会儿,鱼烤熟了,一阵阵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飘散开来,苏珊不由猛咽了几口口水。
“给!”王寅冲朝她递过来一条烤熟的鱼,嘻笑着说道,“快接住吧,看把你给馋的!”
苏珊立刻后退几步,言不由衷地道:“别、别给我,要吃你自己吃,出了什么事可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就只管假装淑女去吧。”王寅冲摇了摇头,然后便将一条烤鱼放至嘴边撕咬起来,一边吃一边不禁啧啧赞叹,“嗯,真香啊!人世间居然还有这等美味!”
苏珊听着这话,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恨不得一把将他手里的烤鱼抢过来大嚼特嚼一番,可是一想到这鱼可能有毒,她又马上打消了这种念头。
眨眼间,十来条鱼被王寅冲吃得只剩下了一半。就在这时,王寅冲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怪异的表情,苏珊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走到他身边关心地问:“冲哥哥,你是怎么了?”
“我肚子里好像,好像装了一团火。”王寅冲紧蹙着眉头答道。
“火?你肚子里怎么会有火?冲哥哥,你可别吓我!”苏珊顿时急了,后悔自己之前不该由着他的性子吃下这些毒鱼。
“哎哟!”王寅冲忽然大叫一声,身子在草地上打起滚来,“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全身都痛!”
此时的王寅冲,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那团火焰越烧越旺,接着,无数的小火苗像游鱼一样向着他的四肢百骸游去,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被火烤一般,炙热而又刺痛。他在草地上不停地打着滚,汗水从他的皮肤里喷涌而出,他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整个人就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般。
随着他的周身越来越热,他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跟着燃烧起来。现在,他已经累到筋疲力尽了,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熊熊燃烧。他依稀听到苏珊在他耳边拼命的喊叫,却没有一丝力气来回答她。恍惚中,他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都变成了一团红红的火球,接着便听“蓬”的一声巨响,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引爆,灰飞烟灭了。
看着昏死过去的王寅冲,苏珊几乎就要吓傻了,她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冲哥哥,冲哥哥”。一阵冬风吹过,四野传来她的回音。
王寅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此时天已大亮,他感到身上的那种炙热和灼痛感已经消失殆尽,腹部暖烘烘的,周身经脉通畅,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床旁边坐着一个头缠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在打着盹儿。王寅冲认出她正是苏珊,本想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虚弱无力,于是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苏珊……”
苏珊听到喊声,立刻抬头起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露着惊喜:“冲哥哥,你醒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王寅冲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我口好渴,麻烦你帮我弄碗水来。”
“哦,好、好。”苏珊连连点头,飞快地朝门外奔去,一边跑一边还兴奋地喊:“爹、王老伯、方叔叔、薇姐,你们快来看啊,冲哥哥醒了!”
“是吗?”在门外守着的几个人一听此话,立刻蜂拥而入。
冲在最前面的是方朔,他一到床边就紧紧握住王寅冲的手,显得极为开心地道:“冲儿,你总算醒了!这真是谢天谢地谢菩萨!”
“这位大叔,”王寅冲有气无力地道,“你能把手拿开吗?瞧把您给激动的!”
“你......”方朔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混小子,怎么在跟你爹说话?”一旁的王质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夜,把我们几个人都担心死了,尤其是你爹,一整夜都没合过眼。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当初就不应该收养你!”
听王质这么一说,王寅冲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愧疚之色:“师父,徒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操心了……”
王质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见此情景,心疼弟弟的程薇赶紧朝王质使了使眼色:“王老伯,寅冲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您就不要再过多责怪他了。”
就在这时,苏珊端着一碗水走到了床边,王寅冲接过来就“咕咚”一口气将它喝了个精光,然后用衣袖抹了一把嘴,出了口粗气问道:“苏珊,我昨晚到底是怎么了?”
“你去问我爹吧。”苏珊说着一扭头就走开了,似乎还在为他昨晚没听自己的话而生气。
王寅冲怔了怔,继而将目光转向苏乞:“苏师父,我……”
王寅冲之所以在“师父”前面加了个“苏”字,是为了与象棋师父王质区分开来。
“你昨晚是不是吃了山下小湖里的鱼?”苏乞打断了他的话,反问。
“是啊,我还记得那些鲤鱼的味道很鲜美,只是后来,后来……”
“后来你就昏死过去了,幸亏苏珊的叫喊声引来了驻守在山腰的丐帮弟子,将你从湖边背了回来。”苏乞接过他的话头说道,“当时我们差点急坏了,连夜派人下山请大夫前来为你诊治,可大夫诊断一番之后也查不出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只说估计你是虚火太旺,随便开了一副清热祛火的方子就匆匆离去了。我们给你服下了这副方子后丝毫没见效果,后来我只好试着亲自来为你把脉,结果发现你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毒气顺着全身经脉在四处乱窜,于是在你爹的帮助下我们一起运功将你体内的这股毒气逼到了你的丹田之中,你的气息这才平定下来。”
“谢谢苏师父!”王寅冲满怀感激地道。
“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爹。他不仅用内功帮你控制住了毒气,而且还亲自用热水为你洗去了满身的污垢。”说到这里,苏乞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啦!”
王寅冲闻言不由偷偷斜眼瞟了瞟方朔,发现他正满怀关切地看着自己,顿时满脸通红。
“你难道就不知道那些鲤鱼是有毒的吗?”苏乞接着又问。
“苏珊是提醒过我,当时我有点不相信。”王寅冲老老实实地答道。
“十年前,丐帮曾有一名弟子偷偷吃过一条,结果因为毒气攻心,捱了一个晚上就死了。那时也怪我疏忽大意,要是早想到用这个法子,说不定还可以救他一命。哎!”苏乞说着,禁不住一脸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