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庸轻嘘一口气,然后一脸不怀好意的向着王寅冲一步步逼了过来。
王寅冲在惊骇万分中拖着沉甸甸的剑鞘,一点一点向后退去,直到他整个身子抵在墙壁之上再也无路可退为止。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王寅冲怒瞪着双目问。
刘庸并不答话,只是伸起右手食指,缓缓运动体内真气,轻轻朝他一点,王寅冲立刻便感觉有条无形的绳索将自己捆绑住了,浑身动弹不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定身术’?”王寅冲寻思道。他记得王麻子有一次曾向他说到过定身术的厉害,只是从未曾亲眼目睹过。
就在刘庸离王寅冲不到二尺远的距离时,剑鞘口忽然产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接着,刘庸体内开始不受控制地凝聚了一团绿莹莹的球状物体,受其吸引慢慢就要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刘庸顿时大惊失色,他没料到这个剑鞘居然有吞噬元神的神奇功能,自己的元神要是被它吞掉,那这条命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情急之中,刘庸慌忙拍了一粒“定神丹”在嘴里,随着“咕咚”一声吞入腹中,那团快要夺体而出的绿色光团霎时四散开来,回归于他身体的各个经络之中。稳住元神之后,刘庸这才松了一口气,抽搐着鼻子朝着王寅冲吸起气来。
便见两道乳白色的真气至王寅冲的鼻孔之中缓缓流出,又......被刘庸通过鼻孔吸收进自己的体内。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庸这才停止了吸气,整个人也开始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此时的王寅冲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似乎被抽空了一样,随着刘庸为他除解定身术之后,便虚弱无力地顺着墙壁倒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吸光我体内的真气?”王寅冲气若游丝地问。
“你很想知道吗?”刘庸在干笑两声之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为师还是对你实言相告吧:是这样的,为师即将要进入心动期了,可因为体内的真气一直达不到大满贯,所以最近总是难以有所突破,而且以为师这样的境界修为一般的丹药根本就起不到半点作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拿你开刀了……”
“你、你真卑鄙!”王寅冲一时怒气攻心,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吐出来这几个字。
“其实从你加入紫阳宫的那一刻起,你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刘庸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以为真是因为你身上有太乙真人的那块令牌我才收你入门啊?错!其实是因为我看中了你体内有大量的水火两种属性真气,想到我有朝一日还能派得上用场。刚开始的假意拒绝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就算你当时不掏出令牌,在你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我也会立刻叫住你的。”
“紫阳宫有上千的弟子可以供你用来吸气,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我?”王寅冲不解地问。
“因为你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为师不想你身上的真气白白浪费掉。再说,我若吸了别的弟子的真气,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掌门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但你就不同了,如果你有一天突然死了,大家都会认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不死才是天大的意外呢。所以,现在你应该彻底明白我为什么要请你来到府中了吧?”
“你......”王寅冲闻言差点昏厥过去。
“你现在身体极度虚弱,千万别动怒,否则急火攻心,对你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刘庸假惺惺地说道。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想要我的命,你现在拿去就是!”
刘庸咧嘴一笑,径直走到王寅冲身边,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从中倒出三颗红色的小药丸顺势拍入他的口中道:“这是三颗‘还元丹’,你服下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基本上就能恢复元气了。待你精神稍稍好点之后,为师会亲自护送你出仙府。你放心,为师不会动手杀你的,你好歹是我的弟子,而且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要再杀你,那不就是禽兽不如了吗?”
王寅冲心想:哼!你本来就是禽兽不如,亏你还能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来?如果不是碍着紫阳真人的面子,我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对了,你那个剑鞘是谁送的?为师觉得挺神奇的!”见王寅冲没有吭声,他接着又道。
“你还想干什么?”王寅冲生怕他打上夺宝的主意,顿时惊慌不已。
“别害怕,为师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你的这点小宝贝,为师还看不上眼。”刘庸说着转过身去,“我先出去了,你就在这儿静静呆上一会儿,等你精神好些了,我再送你出府。”
刘庸一边走出静室,一边却在心里暗自得意:我原本只打算吸取他体内水火两种属性的真气,没想到他居然炼气神速,体内五行真气俱全。既然老天都这么眷顾我,还愁进不了心动期么?
当王寅冲神情萎靡地随着刘庸由静室走出来经过乾坤殿大厅的时候,刘庸指着殿门口的两名弟子对他说道:“这两名弟子刚刚进入辟谷期,以后将是为师的重点培养对象,如果你他日也能达到他们这般境界,为师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王寅冲面无表情地紧跟在他身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刘庸见他这样,不禁暗暗在心里冷笑:我那三颗“还元丹”,表面部分确实具有恢复元气的奇效,但你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里面包裹着的却是阴蛇蛊毒,不出一个月,你必死无疑!
王寅冲走出仙府之后,门外守候着的王麻子赶紧展开卷云轴将他送了回去。本来王麻子还想问问他的胸前为何挂着一个沉甸甸的剑鞘的,但见王寅冲一脸惨白,神色很不对劲,因而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回到仙人洞口之后,王寅冲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让胸前挂着的这个剑鞘回复到原来的大小。他依稀记得上次是在一阵大雨之后剑鞘才慢慢开始变小的,难道需要用水浸泡它吗?
想到这里,他步履蹒跚地来到江边,缓缓地俯下身去,让这个盾牌一样大小的剑鞘整个淹没在江水之中。不一会儿,奇迹出现了:剑鞘慢慢开始萎缩,最后缩小到只有三寸大小。
王寅冲这才满意地将它在衣服上擦净水渍,然后藏进衣领之内,一步一步地回到了仙人洞。进洞之后,他便赶紧躲进静室开始打坐调息。
可是,当他按照书中所授的心法口诀呼吸吐纳了一阵之后,却感到胸闷气短,经脉似乎根本就无法再吸收到真气了。难道我就要死了吗?他想。
其实,倒并非是他的经脉现在真的吸收不进真气了,而是因为他的体内现在只要一有真气,立刻就被胸前的剑鞘吸收了进去,所以他根本就感觉不到。
现在,王寅冲的心中可以说是万念俱灰:因为未老先衰导致容貌丑陋,再加上命不久矣,他不敢回到朝思暮想的万寿山;本来还想趁有生之年找到自称“独孤求败”的独孤逑,与之对奕几局以了夙愿的,可没想到这个象棋高人却忽然异变成了猿类;刚刚对《棋道通天经》上的修炼之法产生一点兴趣,到头来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种错误的修炼之法;体内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五行真气,瞬间又被师父刘庸给吸了个精光……他预感到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了,心中悲哀不已。
想到自己这五个月来好不容易炼起来的真气,包括身体内原本就有的水火两种属性的真气,如今都被刘庸吸了个精光,他不禁恨得咬呀切齿,暗想:刘庸啊刘庸,你也太过狠毒了,我王寅冲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一边想,一边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打算以头撞壁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苟延残喘地活着,还不如直截了当地给自己一个痛快!
“王寅冲,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对!我不能死,我一定要炼好法术,亲手杀死可恶的刘庸!想到这里,王寅冲决定先回到卧室睡上一觉,等晚上精神好一点了再去静室修炼。
不知什么时候,王寅冲被一阵剥剥啄啄的声音惊醒了,他赶紧扭身从床上爬起,凝神静听起来。这声音有一阵没一阵的,既像是有人敲门,又像是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有时又突然“咚”的一声闷响,整个山洞似乎都为之动摇起来。
王寅冲仔细分辨了一阵,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静室之中传出来的,不由得心头一惊,暗想:难道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潜进了洞中?但这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因为在紫阳宫内,没有人敢擅闯仙人洞的。
莫非是刘庸来到了仙人洞,想对自己来个杀人灭口?这就对了,在仙府之内,他自然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下手;但在仙府之外,尤其是这个极为隐蔽的仙人洞里,他要杀了我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以后就算紫阳真人追查下来,他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紫阳真人本来就算准我活不过今年冬天,必定会信以为真。
这样一想,王寅冲顿时感到一股寒气直打心里升起。可随之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要进静室,首先得经过卧室,如果真是刘庸前来想要灭掉自己,何不直接在卧室内对自己动手,反而鬼鬼祟祟跑到静室里去做什么?难道......在这个洞里,除了自己还有另外的活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王寅冲大着胆子走进了静室。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静室内显得十分阴暗,王寅冲不得不燃上一盏油灯,围着整间静室细细查看。
但他经过反复的查看之后,才发现整座静室空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之外,连只老鼠都没有,更别说是人影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这个声音又开始忽强忽弱地响起,好像是通过石壁传来的。王寅冲将耳朵贴向石壁,正打算细听一番,却发现这声音忽然又没了,静室内霎时静得可怕,王寅冲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伴着“怦怦”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王寅冲猜想这可能是由于自己精神不佳所产生的幻觉幻听,因而摇头哂笑了一阵。为了防止自己再陷入胡思乱想之中,他将油灯搁在一旁,盘坐在蒲团之上,看起了那本有头无尾的《棋道通天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