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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热闹

蓉月带着谢九拿着帖子进了火贺山庄,手上烫金色莲花图案的请帖是昨天她花了一百两银子在清风斋老板风扬手上买来的,当时这风扬还说了一句话挺耐人寻味的,“火莲虽是疗伤圣品却医身不医心。”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蓉月也就没放在心上。

盛典是开在火贺山庄二层山腰处的平台上的,露天的场地上摆了桌椅,已经坐了不少人,蓉月拢拢衣袖和厚厚的毛领还是觉得冷,就连吸进鼻子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冷冽,她就有些打退堂鼓了,这时候有山庄的丫鬟走过来,她向蓉月弯腰施礼说道:“是蓉月姑娘吗?”蓉月点点头,那丫鬟接着说:“三公子特意嘱咐要给姑娘准备一个温暖的地方,请姑娘随我来。”

坐在温暖的隔间里,稍微低头就可以看见场中央高台上放置的火莲,蓉月此时对贺延礼充满感激。谢九却对这热闹不感兴趣,他跟蓉月说了一声就溜出了隔间。

蓉月到了一杯茶细细地品起来,只是一杯茶没喝完就觉得有一道目光总是似有似无地投射过来,等她注意去看的时候那目光就消失了,这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实在不舒服她就起身把隔间的帘子放了下来。

“这下美人没的看了。”风扬啪一声打开折扇扇了两下。

“你真是不装风雅会死啊!”柳长白微微侧身避开折扇吹来的一股冷风。

“我是兴奋,一想到一会儿有热闹看就抑制不住兴奋。”不过这大冷天扇扇子确实有点装过头了,他收起扇子看了看场中,“来的人还挺多。”

来的人确实很多,多到望下去场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个个兴致高昂等着欣赏火莲的盛开,蓉月坐的隔间帘子被撩开,贺延礼走了进来,“这下可是暖和了?”

“嗯,还要多谢三公子思虑周全,这里看花盛开也更方便。”蓉月真心向他致谢。

“姑娘客气了,你肯让我画像还没把我当成登徒子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贺延礼坐了下来,温了一壶水,“姑娘还是饮些温开水就好,茶水难免会冲淡药性。”说着给蓉月倒了一杯白水。

隔着帘子,柳长白也能看见帘子后蓉月浅笑的脸,他不由得拧了眉手指在桌子上敲起来,风扬看了看柳长白又看看对面的隔间,决定做那看破不说破的锯嘴葫芦,让柳长白着急一下也好。

贺延礼过来没多久,火贺山庄庄主贺承平就露面了,一番感谢五湖四海朋友的寒暄过后,他一扬手,场中有人敲了大鼓,鼓声雷动场中的气氛愈加热烈起来,十几息之后鼓声停歇,人们屏息以待,高台上的围幔被揭开,露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花骨朵,蓉月咦了一声,“你也一位火莲就该像火一样通体发红吗?”

“不是吗?那为什么叫火莲?”

“叫火莲是因为它能治畏寒之症,而且不怕寒冷只在寒冬腊月盛开。”

“我原先还真以为它盛开就跟一团火似的。”蓉月敛了眉看着场中即将盛开的火莲,“它在火贺山庄是不是很珍贵?会卖吗?”

“这一朵是不卖的?”

“这样啊。”不卖能不能抢回来?

“因为它只是用来招徕客商的展示品,并没有什么功效,为的只是它盛开时的奇特,你打它的注意并没有什么用。”

“你知道我想要火莲?”蓉月转念一想贺延礼是大夫还给她把过脉自然晓得她身体的状况。

“自然知道,这火莲就是火贺山庄的依存之本,有了火莲,原本小小的贺家庄才更名为火贺山庄,还成为了漠北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所以它的价值自然很高,而且都是被人早就预订了的,姑娘想要出资购买怕是不易。”

“那三公子作为大夫是不是该救死扶伤?”蓉月看着贺延礼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贺延礼听见这句话倒是笑了起来,“姑娘真是会打算,我确实能弄到,不过我希望姑娘能陪我去一个地方让我画一幅画。”

这可就当真是画痴了,千金难买的火莲居然一幅画就给卖了,真是够随心所欲的,蓉月点点头,“待我看完这花开。”

贺延礼却站了起来,“这等花色就不必看了,姑娘且随我来,那里的花开保证你会喜欢。”

蓉月和贺延礼出了隔间,一直留心观察蓉月动向的柳长白再也坐不住了,他撩开帘子也跟了过去,风扬一个人干坐着觉得没意思就想起身离开,谁知道竹帘一掀有人走了进来,看见来人,风扬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蓉月跟着贺延礼一路上到了火贺山庄的第三层,也就是后山的冰封之地,满眼冰雪,纵然是小风吹来也能冻死人,偏生贺延礼还把蓉月带进了一片冰湖里,“三公子,这里是不是太冷了些?”

“姑娘请看。”贺延礼一指左右两侧冰雪覆盖的山壁,蓉月看去只见一朵朵粉红色的莲花盛放在白雪皑皑的山壁上,花朵层层叠叠有的甚至还沾着雪粒,晶莹如玉的雪粒停在粉红色的花瓣上带着楚楚可怜的娇媚,轻吸一口气,冷冽里带来馥郁的花香,亭亭净植香远益清。

“这里真美!”蓉月由衷地赞叹,贺延礼点点头,整个火贺山庄最美的地方最美的时节就是现在了,“姑娘可自行欣赏,我去准备纸笔。”贺延礼转身走了,蓉月走近山壁仔细去瞧,冰雪掩埋之下居然有这样浓烈的生命存在,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她想走远了看又怕贺延礼找不到人,看着这么一大片盛放的火莲,蓉月有心折上一朵又不忍心,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贺延礼,唉。

蓉月在这里纠结,柳长白倒是远远地看见贺延礼拿着笔墨纸砚后头跟着抬桌椅的小厮,几人很快走了过来,柳长白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山石,看着贺延礼作画,蓉月倒好,丝毫不介意被人打量来打量去,依旧慢条斯理地赏花。

咕咚咚几下如同炸雷一般的声响从不远处的冰湖上传来,接着有一个人往这边跑来,他似乎是见着湖面上有人边跑边喊,“快跑,冰面炸开了,快跑。”身后喀嚓嚓的冰面破裂声如同一道催命符追了过来。

蓉月听见了喊叫声打眼一看居然是谢九,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谢九跑到蓉月跟前,拽着蓉月的手臂就往岸上跑去,轰隆一声冰面如同被人从内部掰开一般碎裂开来,蓉月只来得及把谢九推到另一块冰上,自己脚下的浮冰就开始漂离岸边顺着裂开的缝隙往里面划去,“快拦住她,下面是瀑布。”

柳长白皱眉捞着贺延礼一把扔上岸,随后就蹬着谢九踩着的冰块,脚下用力破掉一块冰催动内力就追了过去。

谢九在小厮的帮助下爬到岸上,望着不见踪影的两人,他心里是万分后悔,贺延礼捏着手上的半幅画像呆呆地看着湖面。

后山冰湖的变故自是引来了火贺山庄众人,贺承平望着碎裂的湖面气急败坏地问道:“延礼,你来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父亲,我和朋友带着小厮正在为这位随从的小姐画像,不知怎么这湖面突然裂开把那位小姐给带走了,我的那位朋友下去营救了。”

“怎么会突然裂开?如果湖面上的冰被冲到瀑布下,那山壁上的冰雪也会跟着消融,这里的火莲就统统保不住了,若男,通知下去,山庄所有家丁速去取冰放入湖中,快。”

贺若男犹豫了一下,“父亲,如果往湖中填冰,湖水会加速往瀑布处流去,这样的话那两个人就更危险了。”

贺延礼也附和道:“父亲,救人要紧啊!”

贺承平呵斥道:“那山庄的死活谁来负责,速去准备,休要多言。”

站在贺若男身边的风扬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谢九跳了出来,“庄主如果还想让二公子的尸体难见天日就往里面投冰。”

谢九这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愣住了,贺承平更是瞪着眼一把拽住谢九的衣领,“你说什么?”

“二公子贺延珩的尸体就被冻在在湖中心一侧的山壁里。”谢九冷脸看着贺承平,并不怕他。

贺承平放开手愣住了,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贺延珩?不是说失踪了吗?”

“原来是被扔到这儿来了。”

贺承平听着这些议论声,心痛万分,原本挺直的脊背颓丧了下来就像忽然间被人抽走了精神,变得垂垂老矣。贺延珩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孩子,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能替他分担山庄的事务,可最后也是年纪轻轻就下落不明,他几乎是一夜白头,却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就葬身于此,枉他日日来此看花。

贺若男一看父亲这副模样,心知他是受到打击,她吩咐人把父亲扶下去,接着命人带着谢九去取贺延珩的尸体,另派人去寻找柳长白和蓉月。。

所有人都望着湖面等待打捞船的归来,一个时辰过去,湖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船只靠近,谢九站在船头,船舱里堆了冰块似乎围着什么东西。

贺若男紧张地盯着家丁抬着一块白布覆盖的物体上了岸,她走过去掀开白布,只消一眼她就认出冻在冰块里的二哥,她掩了掩眼中的泪水说道:“抬去冰窖,好好保护。”

“是。”家丁抬着人走了,贺若男望着渐渐破冰的湖面,心中升起巨大的愤怒,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火贺山庄杀人,杀的还是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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