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芩上了车,寻了舒适的位置熟睡过去。
颜妍睡觉没有沈苏芩睡得那般安心,抱着她的洛烨轩将她移放到一侧时,她就醒了过来。
微眯着眼,黑暗的马车里,映在车外的月光,还是能瞧到车内的情景。
一见,不禁怔住,沈苏芩的半个身子不知何时歪倒在洛烨轩的双腿上,由于天冷,她的双手抱着洛烨轩的一只手臂。
更是让颜妍震惊地是,洛烨轩的另只手在沈苏芩的面颊轻轻地摸着,顺着面颊又是在青丝上。
趁着微亮的月光,在车角的颜妍瞥见洛烨轩睁着眸子,嘴角处带出浅浅的笑意,一双眸子在摸着沈苏芩的面容时特别地发亮发亮。
颜妍心一沉,尤为地难受。
她不解,沈苏芩遮去倾城的容貌,怎还会引得洛烨轩的爱慕?为什么,这么多人爱着沈苏芩?
一个苏墨玉,一个苏墨痕,如今多了一个洛烨轩。对,还有那个宠爱秦夙到天上去的秦裴,她的哥哥。
呵呵。颜妍心底不禁冷笑,秦夙你还不知道我们去的是哪里吧?是帝都,你的家,秦府!
秦裴大婚,颜妍突然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若是帝都的人知道秦夙回到帝都会是怎样的情景?
秦裴是不是会逃婚?当年,秦夙跳河,他可差点与秦幕翻脸。
还有苏墨痕?
秦夙,你或许还不知道,你的公子变了心,他的心里没有你的位置,真是不知道,你们再见会是怎样的场景?是不是你哭得伤心欲绝,看着他拥着你曾经最在乎的朋友而痛得撕心裂肺。
心想一些这些,颜妍突然想大笑,她巴不得很快很快已经到了帝都,然后曾经在乎秦夙的人一个个地弃了她!
可怜的人!
沈苏芩醒来的时候,阳光从被风出起的窗帘内射进来,正好停落在她的面容上,自己斜靠着车板睡了一夜,身子却不觉得酸痛。
车内,颜妍还是窝在洛烨轩的怀里,二人睡得极香。
不愿看他俩,歪了身子,掀开帘子看向外面,车轮缓缓地驶着路上,走的是官道,路面平坦,马蹄的声音显得特别地清楚。
天特别地亮,然而一阵风迎面扑来,沈苏芩竟觉得有些寒意,有些刺冷。
奇怪着老夫人带着洛家往哪去,怎行了一夜还未到?心中不由地奇怪,看着车轮滚过,一点点地跑远,心噔噔地跳着。
看了许久,回过头,无意地一瞥,对上洛烨轩的双目。
他的双颊在沈苏芩回头瞧他时起了红晕,是没料到沈苏芩突地回过身,他想合眼装睡也是来不及。
“醒了?”沈苏芩奇怪着洛烨轩的尴尬,但是很是平静地打了招呼。
沈苏芩的微笑与平静拉回洛烨轩慌乱的心,他定了定神,点点头。
同时,颜妍也是醒来,她睁开双眸,朝沈苏芩笑着唤道:“姐姐,早啊!”然后在洛烨轩的怀里动了动,抬头娇柔地问道:“相公,睡得可好?”
“恩。”洛烨轩发现,他比之前变得愚钝,挡着沈苏芩的面不愿调戏其他女子。
洛惊虹猜测沈苏芩拒绝他的原因,说是,他风流好色,不知与多少女子欢好过,沈苏芩定是怕与他一好,惹上花柳病。
他当时不屑洛惊虹的话,这是什么歪理,那逛过青楼的不是都得了病,那他们妻子都不要他们吗?
可是,过了一个时辰,再过了一天,二天,再一想她曾经嫌弃他的吻,他吻她后,她立即用衣袖擦去唇上的痕迹。
于是,洛烨轩越来越信这句话。
他太过风流,让她觉得自己身子很脏,不小心会染上什么病。
“相公,咱们带的衣裳可够,帝都的天可比南云城寒冷许多!”
正想着,颜妍开口,勾着嘴角,斜着眼朝发愣的沈苏芩看着。
洛烨轩还没回答,听到沈苏芩震惊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帝都。”洛烨轩发现,沈苏芩整个人呆呆地愣住,连着僵着的笑意都在微微颤抖。
“帝都!”沈苏芩心猛地下沉,怎么是去帝都?洛家不是不去帝都的吗?怎会去?
“姐姐不知道吗?”颜妍故作奇怪地问道,那夜里,老夫人临时起了去帝都的意思,让人准备准备就走,她也是听洛烨轩说起的。沈苏芩最迟到,当然不知道这马车是赶往何处?
帝都,真是有意思的地方!颜妍冷笑笑。
“停车,停车!”沈苏芩的心一直在沉没水底,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水中,四处的水缠得她难以呼吸。
不,她不要回帝都,不要!
“沈苏芩,你做什么?”见着沈苏芩慌张地掀开帘子,马车还未停稳,她竟是飞快地跳下去,洛烨轩一惊,急着大吼一声,然后自己也跟着跳车。
下车后,洛烨轩看见沈苏芩从地上爬起,然后顾不得哪儿摔痛,往马车相反的方向跑去。
“沈苏芩,你去哪?”沈苏芩发疯般地往回跑,突来的情景洛烨轩急得喊道。
他快速地拦住沈苏芩,挡住去路,只是盯着她看。
沈苏芩摇摇头,愣了一会,缓缓地出声,满目伤痛地看着洛烨轩,“我不要去帝都。”
她双眶微红,眸底突起的痛一点点地扎紧洛烨轩的心,洛烨轩不知道为何,看着此时的她,不忍心再多骂她什么,竟想将她揽入怀。
前头的马车在沈苏芩跳车时,已经停了下来,洛惊虹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苏芩,过来。”
老夫人冷漠的厉声将沈苏芩找回理智,她捏了捏手,同洛烨轩向老夫人走去。
“想去哪?”老夫人的眼神极是冷厉,看着沈苏芩心颤。
沈苏芩总觉得老夫人对她的一切都清楚,就是因为这种清楚,老夫人的举措让她害怕。
“娘,苏芩不愿去帝都。”沈苏芩哀求道。
老夫人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为何?”
“我......”真相哽咽在喉间就说不出口,她看看洛烨轩,看看老夫人,如果她真的说出自己的身份,结局也许一样,他们是不是会押着她去秦府,去帝宫。
秦家二小姐,天朝皇贵妃,这样的身份,他们私藏不了?
“娘和相公都出来,苏芩怕府里乱套了。”沈苏芩轻声地说道。
“我安排好一切,你安心跟来。”老夫人冷道,眼神盯着沈苏芩,在她开口又要求时,再道:“不要再找什么借口,我们洛家不能失礼于人,跟着来吧!”
说后,老夫人命洛烨轩将沈苏芩带回马车,自己上了车又启程前往帝都。
沈苏芩再不愿也是没有办法,她若是早些知道去帝都,死活不去,老夫人或许拿她没辙。
可是,如今,老夫人的意思很明了,她不去也得去!
这个时候,沈苏芩应该隐隐地察觉出,老夫人不要她了,一步步把她的后面的路给安排,一步步将她赶出洛家,推到地狱中。
重新坐回马车,洛烨轩没有说什么话,他不解沈苏芩的举动,无数的猜想也猜不着她为何怕去帝都?
沈苏芩愣愣地坐在那里,心思无法平定,马车声“哒哒哒”地响着,弄得她更发心乱,她害怕,她惊恐,又是这般地无助!
最为开心的人当然是颜妍,她看着沈苏芩深受打击,欢喜得很,她更要看看沈苏芩遇见秦裴,碰见苏墨痕,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渐渐地,越到帝都,天越是冷。
一路过去,从黄莺穿过翠绿的柳树到屋檐的未化的积雪,沈苏芩知道,帝都到了!
稳住了心神,既然来了,她就不该想太多,越是慌乱越是让人怀疑。
问过洛烨轩,这次来帝都是道贺秦裴与慕容凝裳的喜事。于是,沈苏芩盼着别在帝都让人认出自己,或许过了二年,他们都不识得她,可是,苏墨玉都识出她?会不会他也仅从背影知道是她?
来帝都走走也好,看看爹爹,看看大哥,还可以去在痕王府远远地看一眼公子。
既来之则安之,惶恐再多也是无用。
帝都的天真的很冷,进都城时,风呼呼得直灌,冷得刺骨。
和南云城完全相反,四五月的天,南方是春景如画,温暖暖和,北边却是干燥清寒,到了十一月后,雪后的天冷得彻骨。
风吹着,从车窗处飘进来几瓣落花,沈苏芩摊开手掌,花瓣落入手心,看向外头,帝都天虽冷,但亦是繁华,这里的人习惯了天寒地冻,四五月的天根本不算冷。
来至帝都没有人的心情是平静的,老夫人,颜妍这本是出自帝都的人,对这都各自不同的心情,或是恨,或是怨。
老夫人亦是看着车外闪过的帝都风景,感叹道:“一切还是未变!”她比秦夙在帝都生活的时间还要长,也比秦夙离开帝都的时间长。
她在帝都呆到洛烨轩出生,一晃,离开十九年。
之后,老夫人领着众人去了洛家在帝都的别苑,跟着前去拜会秦府。
颜妍此时染了病,只好留在别苑休息。
沈苏芩不愿去秦府,老夫人不让,颜妍是妾不去可以,而她身为洛夫人,不去会失礼。她又拿出一面纱,要沈苏芩遮住满是粉末的面容。
沈苏芩起初以为,老夫人是怕她化妆的容貌丢了洛家的脸面,原来不是。
天色还早,马车停在秦府门口,身子出了车,一脚踏出车扳,缩了回来,抬起头朝秦府看去。
和记忆的还是一样,红色的高墙,暗黄的琉璃瓦,牌匾上刻着流金色的“秦府”二字,这二个字还是先帝亲写的。
秦府的气势磅礴,洛家是小家碧玉,秦府是高贵出身的大家闺秀。
踏下马车,老夫人和洛烨轩已经走上秦府的台阶,敲门递上书函。
却被告知,秦侯爷去了帝宫太后处,一时半会回不了。老夫人笑着对守门的下人说:“若是秦侯爷回来,劳烦说声洛家前来贺喜。”
下人一愣,瞧了瞧众人,忙问道:“可是南云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