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合欢高三的时候,课时特别的紧,平时也没什么时间,两人见面很少,可高考过后的第一天,她就来了A市。
那是和谭旭尧的最后一次见面,她来了之后依然是住在颜清若家里。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十分的甜蜜,可却因为一件事,发生的矛盾。
得知她要来,谭旭尧心情很好,连谭慧都看出来了,一个过来人,她自然明白,儿子可能是谈恋爱了,于是就问了他,谭旭尧也没有隐瞒。
他很愉悦的说,“是的妈,她一会儿就到,明天我把她带过来看你,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以后一定会对你孝顺的,妈,你以后,就不要工作了,等我们结了婚,给你生个宝贝孙子,我们俩挣钱养你。”
谭慧听了,自然十分开心,当听说那女孩还没过十七岁生日,又嘱咐谭旭尧,“你要是真喜欢,就好好对人家,男人要有担当,不能始乱终弃,可不能欺负人家,她还那么小,你千万别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妈,我知道,相信你儿子不是那种人。”他说。
谭旭尧本来打算,宋合欢来了,他带她来见母亲,可还没等到他开口,病房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记得那天早上,刚把宋合欢送到颜清若家里,考虑到她坐车累了,让她休息一下,自己晚一会再来接她,所以,他就先回了医院。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当他到医院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颜清若在母亲病房里,并且和母亲相谈甚欢。
当时谭慧冲他招手,还责怪他,“旭尧,你怎么那么粗心,让清若自己过来。”
颜清若站起来,对他友好的笑,她说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阿姨,她又没说其他的,她也还算是自己的朋友,探望一下病人,也无可厚非,谭旭尧哪怕心里不痛快,但也不好说什么。
颜清若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谭旭尧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可没想到,下午见到宋合欢时,那丫头有些阴阳怪气,谈不到几句话,就问谭旭尧,“你觉得我同学颜清若,那个人怎么样?”
谭旭尧想到她们关系好,自然不敢说她朋友不怎么样,敷衍着说,“还行,长的挺漂亮。”
宋合欢听到他这句话,脸色就变了,紧抿着唇,一脸冷漠的,最后在他的追问下,宋合欢才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情绪。
记得当时,她很生气,问谭旭尧,“我朋友很漂亮,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所以你才带着她去医院看你母亲,谭旭尧,你喜新厌旧,太过分了。”
就算去,也应该三个人一起去,或者颜清若和她一起去,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俩一起,还瞒着自己。
谭旭尧顿时觉得不好,肯定是颜清若添油加醋的说了什么,忙说,“你胡说什么,是她自己去的,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
宋合欢气呼呼的说,“果然去了,你们俩还瞒着我,谭旭尧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我还看你不顺眼呢,我走了。”
谭旭尧上前拉住她,对天发誓,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把中午的事,从头到尾的跟她说了一遍,最后还说,“我是准备明天带你去见我母亲的,走,我们去吃晚饭,今晚住我那里,明天我们一起去。”
宋合欢依然火气很大,“我才不去,更不会住你那里,你都带别人去过了,又带我去,你想左拥右抱啊?”
谭旭尧才算见识到,哄女孩子,真的比工作都累,真是词到用时,方恨少,怎么也说不过她,最后,无计可施,猛然把她推贴在一棵大树上,用嘴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下她消停了,且怒带嗔,沉着脸,抬不起头来。
谭旭尧紧拥着她的身体,贴着她的耳蜗,诚恳的说,“用我一生,爱你一人,小鬼,我会一辈子都视你为珍宝。”
谭旭尧当时很难过,缓了一口气说,“不要误会我,我会很伤心的。”
他能感觉到,宋合欢气消了不少,可能一时拉不下面子,依然噘着嘴,一副气愤愤的样子。
当他又提到去看望母亲,还开玩笑说“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时候,宋合欢还白了他一眼。
他还说了,明天他在XX公园里等她。
“哼,我才不去。”宋合欢从他怀里钻出来,依然板着脸。
“那我一直等。”
“那我一直都不去。”
谭旭尧无奈,“真任性,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可怜可怜我,老婆。”
宋合欢脸红的像猴屁股,上前推着他,“让你乱喊,谭旭尧,你给我站住!”
以谭旭尧对宋合欢的了解,她第二天一定会去的,因为她这个时候,并不见得有多生气,可能撒娇的成分更多一些。
那天,宋合欢还是回了颜清若家,临分别时,她还偷亲了他一口。
然后,第二天,她真的没来,下午,颜清若来了,她说,宋合欢一大早就走了,还给他留了一封信。
谭旭尧看到信上的内容,就像是夏季晴空下,突然响起霹雳一样,全身都麻木了,觉得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那封信上写的内容,他如今每每想起,心还一阵一阵的刺痛,宋合欢说,她这次来,就是和他分手的,发现当面真不好说,所以才让清若,带封信给他。
她现在有很多想法都变了,觉得他们并不是那么合适,她爱钱,而他没有,他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拖累,她不想委屈自己。
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最后希望谭旭尧不要找她,不要纠缠她,彼此相忘,彼此安好。
谭旭尧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认为宋合欢一定会回来,可一直等到晚上,也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当时,颜清若一直待在他旁边陪着他。
谭旭尧猛然想起什么,双手抓住颜清若的肩膀,使劲摇晃,“一定是因为你,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误会了?”
明明昨天分别的时候,他们已经和好了,可为什么,宋合欢突然提分手,他们哪里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
颜清若疼的,冒出了眼泪,“你怎么不明白,昨天去医院,就是她让我去的,宋合欢不过是借题发挥,找这件事和你闹别扭,是为分手做铺垫的。”
谭旭尧愣住了,他当时脑子混乱,根本没有了平时的睿智冷静,什么也理不清,他突然站起来,想要乘车,找她追问,可这时医院却打来电话,说他母亲,病情加重,可能不行了。
他当时就懵了,他母亲病情不是早就稳定了吗?
等颜清若陪他一起赶到医院时,谭慧刚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谭旭尧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医生告诉他,谭女士的病情,从一个月前开始就走了下坡路,只不过她怕儿子担心,瞒住了他,一直都在强撑。
那段时光对谭旭尧来说,是暗无天日的,母亲的死还有小鬼的离去,几乎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就像前一天还在天上,下一秒就被狠狠的摔入冰冷的深井。
在小姑的帮助下,他料理完母亲的后事,那已经是二十几天后了,他不死心,还想去找宋合欢,问她到底为什么?可高考过后,宋合欢就失去了消息。
看他日渐消沉,颜清若哭诉,“你眼里只有宋合欢,看不到别人,她一开始就是骗你的,她是个财迷,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你是江家大少爷,以为能得到好处,她才和你好的,然而,你令她失望了,她离开你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即还打电话给了一个同学朋友,几经周转,才联系到宋合欢,问她,“你和你的谭哥哥真的分手了吗?”
谭旭尧永远也不会忘了她的回答,宋合欢像是根本不知道颜清若在说什么一样,语气也不太友好,“谭哥哥是谁,我不认识啊,你问错人了吧,我都没谈过恋爱,跟谁分手啊?我和小姨在外地旅游,没事别打扰我。”
谭旭尧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样,从哪以后,就再也没有宋合欢的消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像疯了一样,折磨着自己,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每日不停的工作,睡不到两个小时,又自学了医术,不敢有一分一秒的空闲时间,因为一停下来,脑子就胡思乱想,他就没有活下来的勇气。
每天都是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还每每被噩梦惊醒,大冷天的,醒来全身湿透。
半个月的时间,他瘦了二十几斤,形容枯槁,似病非病,小姑江晚歌见到他,几乎吓了一跳,当即和小姑父商量,送他国外去深造,换个环境,可能会好一些。
谭旭尧出国前,还是病倒了,高烧四十度,一直说着胡话,满脑子都是宋合欢的影子,恍惚中,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让他产生了幻觉。
睁开眼睛,就看到宋合欢坐在他床边,对他微笑,喂他喝水,喂他吃药,还用酒精帮他擦身体。
多日来的情感,在那一刻决了堤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思绪模糊不清的时候,深吻了她,嘴里还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那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她是不是骗他,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他会挣很多钱,她要什么,他以后都会给她,要他的心,他都能剖给她。
可是第二天,烧退了一些,谭旭尧醒来,却看到是颜清若趴在他床边睡着了,这一幕还被来探望他的姑父和小姑看到。
那一天,颜清若放下女性的矜持,对他表白,那段日子,颜清若一直都在安慰他,陪伴他,谭旭尧很感激,觉得自己冒犯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
谭旭尧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心里又像经历了一次炼狱一样,亭子里,呼呼的冷风,他额头却布满汗珠,他喝了一口茶,像是自言自语。
“八年过去了,对于当年的事,我一直都无法释怀,心里总有一股怨气难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也不愿意相信,她是因为我穷,才离开的我。”
白彦铭静静的听完,端起杯子,望着远处,“旭尧,你现在突然如此忧郁,难道那个小鬼,又出现了?”
谭旭尧长呼一口气,“是的,她就在我公司工作。”
“那你对她是什么态度?”白彦铭接着问。
“又恨又爱。”谭旭尧心骤然发紧。
白彦铭转过身,淡淡的笑了,“恨也是因为爱,所以我敢肯定,你对她是爱的,年轻人,用心去感受,不要让过往蒙蔽了你。”
顿了片刻,白彦铭又说,“能重新遇见总是好的,有多少人,分开了之后,一辈子也没有彼此的消息,好了,我得回去了,白朗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我们出去坐坐。”
说完拍了拍谭旭尧的肩膀,之后就离开了。
谭旭尧在园子里整整坐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也无法入睡,取了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转,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他竟然来到了宋合欢所在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