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听听曲，若是有中意的，助助兴也非但不可。”
封起憨竖起大衣的领子，躲在风岩后面轻轻的说。
“那您二位这面请，咱这还得招待其他客人，怠慢了还请海涵。”
老鸨笑容如常，将两人带到一处靠门口的方桌，便告罪离开，继续到门口招待其他客人。
说实话，老规矩沿袭千百年，其中自有道理，以前讲究不管皇亲还是叫花子，进门都是客，而现在有钱的才是爷。
“二位爷，咱们店里今儿有新到的眉寿，要尝尝不？”
老鸨前脚刚走，小厮就站在两人旁边，面带笑容，简直和老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壶铜山烧，四碟小菜。”
封起憨打断小厮的话，小厮也不生气，面带笑容的扭身离开。
这个小厮和门口那两个打扮一样，只不过脑袋上带的帽子是深绿色的，随着他走路颤颤巍巍，挺滑稽的。
“这教坊园子生意不错啊，一桌二十五万，坐满了得有近千万了吧。”
目送小厮离开，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顾客，风岩感叹。
“这里九成的嫖客都不知道这是教坊园子，只当是复古的青楼而已。”
封起憨缩在大衣里，死活不肯露脸。
“那咱们为啥要买香囊，直接过来不就得了？”
风岩面色不善的看向封起憨，怎么？觉得哥们是凯子？
“你不是想接触教坊园子么？没香囊，这儿就是一个青楼，有香囊才是教坊园子。”
毕竟人为刀俎，封起憨即便再不爽，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风岩自知失言，便不再说话，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要分辨每位客人的来意。
正当他神游物外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琵琶弦响彻小楼。
三位带着薄纱面巾的歌女，不知何时坐在了小楼中央，一人抱着一把琵琶，手指飞舞，奏出一曲春江花月夜。
歌女弹的非常动听，本有些嘈杂的小楼瞬间安静，只有琵琶声在回响。
一曲终了，三位歌女起身致谢，得到了阵阵掌声，随后徐徐退出小楼。
“不是说是青楼么？怎么还搞出演唱会了呢？”
风岩随波逐流，跟着鼓掌，轻声询问封起憨。
“这叫定场曲，告诉客人开始营业，还有你以为青楼跟现在的洗浴城一样啊，青楼怎么也算是下九流里第二位。”
也许是厌烦了风岩不停的问话，封起憨索性给他科普了教坊园子的规矩。
翻开史书，总能在书缝中看到青楼两字，不过在唐朝之前，青楼指的是高档的建筑，到了唐朝，才有了现在的含义，而且也是参杂错出。
宋朝之后，青楼成了烟花之地的专用名词，但也不是什么样的烟花所都能叫青楼。
只有妓的烟花地可称青楼，一旦混了娼，只能叫院、叫馆，或者叫阁。
娼妓两字本是两种身份，娼只要求是女的，甚至男的也可以，但妓起码要会琴棋书画，不说熟读四书五经，也得和风流士子有共同话题。
古时候的妓地位很高，虽为社会主流所不齿，但同时也被很多人追捧，最有名的莫过于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就是因名妓陈圆圆，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千年时间，青楼早就有出现了自己的规矩，只不过随着娼妓被取缔，就鲜有人知晓。
首先是这定场曲，曲响缄言，若是扰了歌女，不管什么身份，立刻就会被撵出青楼。
定场曲之后，青楼正式营业，若是有想见的姑娘，直接和老鸨说，姑娘同意了，便可到闺房小酌。
若是没有想见的姑娘，又想度春宵，只需稍等片刻，便是争锦盖的时候。
还未有恩客的姑娘会在青楼的舞台上表演，若是喜欢，便可出价竞拍锦盖，锦盖遮住脑袋，姑娘便会陪胜者小酌。
小酌是真的小酌，只是喝酒聊天，能不能留宿，便看姑娘对客人是否满意了。
只听说嫖客挑窑姐的，还是第一次听说窑姐挑嫖客的。
“那教坊园子呢?”
风岩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若是往常还真想试试，但今日有要事，还是以正事为主，便打断滔滔不绝的封起憨。
“一会儿你随便争个锦盖，到闺房里，把香囊给那位姑娘，自有人来见你。”
封起憨抿了口酒，压低声音说道。
两人这面话还未说完，那面就已经有带着薄纱面巾的姑娘在表演了，还是琵琶，不过没有刚刚歌女弹的动听。
小厮端着个托盘，挨桌问过，托盘上有桃木做的牌子和盘子，若是想要竞拍，把牌子扔进盘子即可，一个牌子一千。
因为风岩他俩在靠边的位置，小厮走到他们这桌，盘子里已经有三个牌子。
风岩回首看看后面，只有两桌了，便拿起两个牌子扔进盘子，凑满五个。
铜山市毕竟只是一个小城市，没有什么名妓，拿五千见一个不知名的，极其稀有。
现实虽然偶尔会非常狗血，但毕竟是少数，后面两桌没和风岩争，今晚的第一块锦盖落入风岩手里。
在封起憨肯定的眼神中，风岩起身跟着小厮到挂着“素锦”木牌的闺房门前。
“客官，素锦姑娘在里面等着您呢，酒菜都备好了。”
小厮推开门，卑躬屈膝的和风岩说。
风岩不置可否，迈过门槛，便进了闺房。
“先生相貌堂堂，素锦倾慕已经，请落座。”
素锦姑娘套着件翠绿的罗裳，非常轻薄，洁白的肩膀隐约可见。
风岩没有坐，掏出香囊递给素锦。
他不是不想坐，而是不敢坐，作为一个初哥，怕是扛不住此番情景，抗不过就逃呗，还能咋整。
素锦嗔怒的看了眼风岩，往日里的恩客各个脑满肠肥，她都不想搭理，可算是见到个风度翩翩的，她都已经主动了，怎么就不解风情呢。
不过老鸨早有指令，接到香囊要第一时间上报，她可是不敢违背，否则教坊园子的惩罚可不是吃素的。
小厮刚刚离开，就接到素锦的信号，有些不满的走了回来，这不是折腾人嘛。
不过一见锦囊，他连忙跑着报告老鸨，作为教坊园子的成员，他清楚香囊的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