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打的想报复,打了人的怕报仇。
三虎子和高处传打得金前郎住进了医院,替岳树仁出了一口恶气。
岳树仁给三虎子打气撑腰的同时,深知金原地兄弟和金前郎一家都不是善茬,这些人吃了亏岂能善罢甘休?
岳树仁提醒三虎子等人一定多加小心,提高警惕,防止坏人反扑。
对身边人提出警告后,岳树仁仍然不放心,又特意找到兄弟岳树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向岳树义诉说了一遍。
岳树义责无旁贷地说:“大哥尽管放心,如果金家兄弟实施报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就是拼个你死我活,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岳树仁乘机说:“眼看着我手里的活儿是越来越多了,崔明久经理已经承诺了,种鸡厂的工程一完工,马上就将二纺机的厂房给咱,这个工程大的很,就是上冻了也干不完。要不,你干脆辞了职,回家和我一块干吧,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如今这样,东一个西一个的,拧不成一股绳子。”
岳树义笑了,说道:“这事再慢慢商量吧。我现在公司干得也顺风顺水的,领导都很器重,哪能说走就走,给人家半路撂了挑子,也不是咱兄弟们能干出来的营生!”
岳树仁不无遗憾地告别岳树义,急三火四地回到工地。
岳树仁每天加着十二分的小,提防着金原地的报复。
可是这个报复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等得岳树仁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
心中有了不平之气,总是要有个渠道发泄出来。
金原地一方面慢慢消化着大哥的教诲,一方面严格遵照大哥的意见,安心施工,与岳树仁井水不犯河水。
回到家之后,越看田蜜蜜越不顺眼,把对岳树仁的怨恨,全部转嫁到田蜜蜜身上。
真是个无辜的替罪羊。
田蜜蜜怎么做都是错,倒开水嫌热,端凉水又说凉。
这个媳妇真难当。
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一块下了种的庄稼地,不管是男花女花,总得长出个苗苗来。
可是,结婚这么久了,田蜜蜜的身材,还像当姑娘时一样的苗条,杨柳细腰的,肚子上根本就没有反应。
婆婆是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开始旁敲侧击,探听虚实。
叫田蜜蜜说什么好呢?
借口说的多了,连自己也不相信了。
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将金原地不与她同房的事实告诉婆婆吧?
一个女人,如果遭到丈夫的嫌弃,尤其是厌恶自己的身子,就是弥天大罪,就是奇耻大辱。
如果,男人讨厌女人的思想,他还可能与他同床共枕。
如果,男人嫌弃女人的身体,那女人不是魔鬼就是天使,男人一定会避之唯恐不及,或敬而远之。
女人,背锅总是多于男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琅村开始有了流言:田蜜蜜是个石女,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是个空心的花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遍村。气得田蜜蜜的父亲田原泉,见谁想瞪眼睛,恨得田母关着门不想见人。
流言就像是寒流,包围在田蜜蜜周围。每天下班回到婆家,就像走进冰窖一般,透骨地寒冷。
慢慢地,田蜜蜜下班后,不再回婆家住了。
娘家是永远的港湾,娘家没有冷眼和流言。
金原地与田蜜蜜的分居开始大白于天下,公开化了。
搬回娘家的田蜜蜜,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希望距离产生美,使对自己冷酷到底的金原地,能够冷静下来,回心转意,主动登门,接自己回去。
没想到,越等越凉,金原地永远不会回头了。
落寞的田蜜蜜,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白天,如行尸走肉般到公司上班。
晚上,将自己封闭在小屋里,数星星望月亮,夜长梦多。
风来惊梦,雨去愁浓。
自己还是朵鲜花呢,怎么没来得及绽放,就枯萎凋零了呢?
谁说自己的地里长不出庄稼呢?韩国老社长的种子都能发芽,只是没有让它破土而出罢了!
为什么,脏水都要泼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呢?
田蜜蜜独卧房内,百感交集。自从与金原地结婚以来,自己真心真意地想与他过日子。
以前与岳树仁相恋,已经成为一段记忆。
此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而与韩国社长之间的隐秘,那也是少不更事的一段经历,自己决心将它深埋心底,不会再陈渣泛起。
金原地是自己选中的人,不论是家庭条件,个人品行,身体相貌,都符合自己的标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金原地婚前婚后判若两人,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终究暖不热他的心。
想想自己付出的心血,就是一块石头也焐热了。
两个人婚前没有感情,婚后只做了一夜的夫妻,从此就将自己打入冷宫了。
奴心好苦耶。
田蜜蜜思来想去,将心里的这三个男人来回比较,莫衷一是。
明月清风,睡意渐浓,恍惚之间,田蜜蜜飘然来到工地上,岳树仁正光着上身,在墙上砌砖,身体强壮如牛,肌肤似铁。
田蜜蜜悲悲切切地走到岳树仁身旁,低眉含首,欲语泪先流。
岳树仁见状,立即转过身来,俯身向前,用手轻轻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然后伸开双臂,欲揽玉人入怀。
田蜜蜜转悲为喜,身绵如柳,气若游丝,倒向岳树仁的臂湾。
正在这时,卜容懿从天而降,披头散发,张牙舞爪,恰好落在田蜜蜜与岳树仁之间,破口打骂:“烂货,当初你对他义尽情绝,如今你稍不如意,便来纠缠我家男人?看看我能饶了你!”
卜容懿一边骂着,一边挥舞着两只利爪,照着田蜜蜜的脸挠去。
吓得田蜜蜜,赶紧用双手护住脸庞,哀求道:“好姐姐,千万别挠我的脸,我就靠着这张脸在人前行走,一点也伤不得的。要打,你就朝着我的身子打吧,反正也没人心疼!”
岳树仁呆呆在站在一边,爱莫能助,心如刀割,两颗英雄泪模糊了双眼。
挠不到田蜜蜜的脸,卜容懿并不去碰田蜜蜜的身体,继续骂道:“你想让老娘碰你的脏身子,别脏了我的双手,马上给你滚,再不许你靠近我家男人!”
田蜜蜜仓惶逃跑,耳边传来卜容懿训斥岳树仁的声音:“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这个害人的狐狸精!”
跑啊,跑啊,惊魂未定的田蜜蜜渐渐听不见卜容懿的声音了,这才停下了脚步,大口地喘着粗气。
唉,自己找岳树仁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打算向他倾诉一下心里的委屈。
没想到,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卜容懿都不让自己实现,实在是太自私了吧?
看看岳树仁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还有自己,肯定是旧情难忘。
其实都是卜容懿不好,把男人看得太紧了,将他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她却那么自私自利呢?
既然没有机会向岳树仁吐露心声,还有谁是知己呢?好像再也没有了。退而求其次,老社长应该算一个,他一定愿意自己向他打开心扉。
只是,自从与金原地结婚后,自己就毅然决然地与老社长断了。
老社长也体谅自己的苦衷,婚前两个人进行了促膝长谈,送给自己一份贵重的礼物。
两个人在床上,进行了最后一次的缠绵。
之后,相见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在,只有他可以为自己排解忧愁了。对,现在就去找他去。
孑然一身的田蜜蜜迈步向公司走去。
正在这时,隐隐约约听见身后金原地一边叫骂着,一边向自己跑来,紧接着又传来了婆婆的叫骂声,挺着个大老婆肚子,手里拿着笤帚,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来。
田蜜蜜慌了神,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路狂奔,却怎么也跑不快。
眼瞅着就到公司门口了,只要是进了门,自己就安全了,金原地娘俩就不敢再追了。
正在这时,公司的部长朴布道赤裸裸地从野地里跑出来,饿狼似的扑向自己——
“啊呀!社长救我!”田蜜蜜大声呼救。
田蜜蜜被吓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身边除了被子就是枕头,哪有什么岳树仁、卜容懿、金原地、婆婆、朴布道啊。
田蜜蜜打了个冷颤,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香汗,双手夹在大腿之间,一条腿压着另一条腿,早已经压麻了。
怪不得梦里跑不动呢。
田蜜蜜下意识地用手一摸下边,已经是湿漉漉的一大片了。
田蜜蜜赶紧将手拿开,找来卫生纸收拾一番,心灰意冷到了极点,睡意全无。
田蜜蜜趴在枕头上,呜呜咽咽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谈个男朋友不像个男人,活脱脱一头犟驴。使起性子来,一百头牛拉不回来,和他分手,能怨自己吗?
唉,现在想起他来,还有什么用?
嫌贫爱富的家伙,找了一个有钱的老丈人,还不是在工地上出大力流臭汗?
嫁给金原地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样无性的婚姻,如此没有温暖的家庭,它的存在还有必要吗?
现在,所有的是非,都落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头再硬,又能顶多久啊?
婚姻家庭面临着支离破碎,和老社长的关系还能破镜重圆吗?
因为要对婚姻负责,是自己毅然决然地与老社长了断了关系。
老社长老牛吃嫩草吃惯了,现在他的大床上,早已旧貌换新颜了。
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
老社长走马灯似的换人,自己只是他曾经的一道菜罢了。
他还愿意品尝自己的味道吗?
和他,还能再续前缘吗?
再说了,老社长像候鸟一样,说飞就飞走了,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田蜜蜜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老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