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听了刘启的话，窦太后略沉思片刻，说道：“如今只有让武儿出战了！”接着高声唤左右，“来人哪，笔墨侍候！”
窦太后拟旨，交给刘启，刘启方出长乐殿，将太后懿旨交到小恭子手上，命李广骑快马昼夜不停赶到梁王处。
幸好梁王对窦太后也是孝顺，母后亲命，不敢不从，便率军抗敌。
数日后却传来梁军失利，梁王派人连夜进京请求援助，周亚夫却迟迟不肯出兵，只说时机未到。梁王那边不断让人快马传信，说是梁王快要顶不住了，特别派人到窦太后跟前，绘声绘色，说是梁王受了重伤，周亚夫再不出兵援助，恐怕……
吓得窦太后逼着刘启让周亚夫出兵，而周亚夫给刘启分析了形势，刘启觉得很有道理，也便没有让周亚夫出兵，气得窦太后当场昏厥，绝食不见刘启。
王娡代替刘启到窦太后跟前请罪，在窦太后床榻之前跪着，表示太后娘娘一日不进食，她也跟着不进食。
“滚！你这个女人，哀家看着你就心烦来气，你跪在此是不是想气死哀家？要想哀家进食，那就让皇上令周亚夫出兵迎战，救我武儿。武儿！”
“太后妨娘，皇上没有即刻让周将军出兵，定有其中不可告人的军机，梁王吉人天相，若能躲过这一劫，定有后福！还望太后娘娘为大汉保重身子。”王娡温言相劝，无奈窦太后颤着声音说道：“若是我的武儿躲不过呢？躲不过呢？”
王娡无语，窦太后悲愤道：“启儿，你就那么巴不得武儿死么？”
“请太后娘娘保重凤体，皇上不会希望梁王有事的。”
“住口！我们母子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女人在此多嘴，你给我滚！”
“太后娘娘，臣妾是不会滚的！”
“好好，你不滚是吧？我打死你！”窦太后抡起手杖，一下一下敲在王娡身上，王娡不躲不闪，恭声道：“若太后娘娘打了臣妾，觉得出气了，那就请太后娘娘用力地打，打完之后请太后娘娘进食。”
“你……”窦太后气得身子朝后趔趄了几步，咬着牙说道，“好，今天哀家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来人哪，给我狠狠地打，直打到皇上出兵为止！”
“诺！”左右得令，拿过鞭子，一下一下抽在王娡的身上，空中响起噼噼啪啪的甩鞭声。一旁的栗妙人见了，以手帕掩嘴偷笑，打到皇上出兵为止，还不抽死你。
王娡，看来你命中注定短命！
刘启赶到时，王娡身上已经被血浸透了，跪着的身子僵硬而冰冷，他推开鞭打她的宫人，一把抱起王娡。
“皇，上……”王娡的嘴唇只轻轻地动了一下，便昏倒在刘启的怀里。
“母后，您好狠心！”扔下一句话，痛彻心菲，刘启抱着王娡几乎是狂奔出长乐殿。
“哀家好狠，哀家好狠，你们置哀家的武儿于不顾，难道就不狠么？哈哈，这就是哀家养的好儿子，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如此啊！”身后窦漪房的声音带着自嘲响起。
“快，快宣军医过来！”猗兰殿里，刘启失控地喊，此刻什么七国之乱，什么大汉的江山，统统被他抛诸脑后，若是没有娡儿，江山于他还有何用。
军医急匆匆地赶来，诊脉，神色凝重。
“回皇上，王美人的鞭伤都是外伤，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刘启抓住军医的衣领，目赤欲裂。
“回皇上，王美人有喜了！”军医惶恐，王美人有喜了，而且刚好一个月，刚好是需要引产的时候，可此刻偏偏受了如此重的外伤，若引产，外伤加内伤，王美人的命运堪忧。
刘启向后趔趄几步，眼神一度涣散，良久才嚅动嘴唇问道：“可否，可否迟些再引产？”
“只有这时候才是最恰当的时机，而且王美人体内的毒不能再拖了，有一部分已经随着血液流通到了全身，若不此时帮她将毒渡引到胎儿身上，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军医一字一句都说得极慢，似是在斟酌用词。
“好吧，此时引产会有危险么？”
“但凡小产都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对于以后的生育或多或少都有影响。”
“做，即刻做，但不允许出事，若出了事，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诺！”军医惶恐至极，请刘启宣来稳婆，自己先施针将王娡身上的毒渡到胎儿身上，再给王娡服下坠胎药，接下来的事便交给稳婆了。
手术足足进行了一整天，刘启在外间一直坐立不安，心情沮丧之极。上天真不公平，他的娡儿如此心善，为何要她受这种苦楚？
直到傍晚时分，突然听见内殿有吵闹传出，那声音分明是娡儿的，娡儿的性子一向恭谨，为何会如此激动。
什么都顾不上了，刘启大步走时内殿，却看见稳婆正扶住床沿上的王娡，王娡泪流满脸，执意要下地，他走过去扶住王娡，轻声问道：“娡儿，怎么啦？”
稳婆见了皇上，惶恐跪下，身上全是血迹，地上也到处是血点。
“皇上，王美人执意要下床，她此刻的身子不能下床。”稳婆略带惶恐的声音透着不安。
“娡儿，你如何要下床，什么事让朕代你去做！”
“我要，我要抱着死去的孩儿去请求太后娘娘进食，告诉太后娘娘，失子之痛的确痛彻心菲，可是若没有大汉，何来天伦之乐？”王娡说话间，伸腿就要下去，刘启阻止了她说道：“此事就交给为夫去做吧！”
“皇上，怎么可以让您去抱着那滩血水，还是让臣妾去吧！”刘启拗不过她，最后只得让人抬来步撵，然后将她抱进步撵里，她的孩子其实已经化为一滩血水，只是她手捧着一块秽布罢了。为了不吓到窦太后，她在秽布外面包了一层淡黄的绸布。
步撵在长乐殿停下，她身子虚弱，几乎不能走路，刘启抱着她进去。
“皇上，还是让臣妾自己走进去方显诚心。”
“你不能下地走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是你的夫君，自然由我们一起面对！”
早就有人飞报进窦太后处，窦太后内心百感交集。
“母后，儿臣和娡儿请求您为大汉保重凤体。”刘启抱着王娡跪在窦太后跟前，“娡儿她刚刚小产，不能下地，所有儿臣只好替她跪着了。”
“小产？”窦太后吃了一惊，“她……莫不是哀家鞭打她以致她小产？”
“不是的……”王娡刚要解释，却被刘启眼色阻止。
“本来不知道自己有孕了，所以一时大意，也怪不得母后！”
“太后娘娘，臣妾刚刚失去了儿子，才知道失子之痛是何等滋味，对于太后娘娘的心情也可以体会。但是此时大汉危在旦夕，个人的生死存亡实在是小事，还请母后不要如此逼迫皇上。”王娡扬着手中的布团，泣泪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