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萤那天晚上做梦了,她梦到楚长书被云火堂的人折磨的奄奄一息,最终不堪受辱,撞墙自尽了。死之前,楚长书睁着眼睛一直盯着尚初萤,问她为什么不来救自己,为什么不让彦蓝去把高离的儿子抱来换他?
尚初萤内心痛苦,她拼命大喊,我不是不想救你的,长书哥哥,只是这件事不是把高离的儿子抱来就能救你,我和齐北桓都在商量。但是楚长书根本不听,他只是非常痛苦地喊着,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一下子梦境又切换成了她的父亲莱国公和母亲国公夫人,他们俩人眼角流着泪。问她,暖儿,你为什么要对高离的儿子心软,高离是杀了你爹的凶手啊!你是不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已经忘了仇恨了?你对高离的儿子心软,当时沐禹他们可曾对你弟弟心软啊?
尚初萤泪流满面,她不是忘了她景家的仇恨,只是她现在羽翼未丰,且没有能力报仇。她也不是对高离的儿子心软了,她对高离恨之入骨,巴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但正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弟弟是那样惨死,所以她不想再有一个无辜的孩童牵涉进来。但她处在梦魇中,现在对着的是自己的梦境,哪里说的清楚。所以她被困在了自己的梦里,只是哭叫。
“萤儿,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齐北桓在尚初萤侧边睡着,听着尚初萤的哭声也被惊醒了。他听着她哭的凄凄切切,觉得甚是心疼。于是他把尚初萤抱住,柔声安慰,“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都会过去的,有什么我们一起承担。”
尚初萤终是在齐北桓温声细语的呼唤中醒来,睫毛上还带着湿意。她看了一眼齐北桓,也知道刚刚是做了噩梦,把他也给惊醒了,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齐北桓笑了笑,摇摇头,手还在她后背轻轻拍着,以做抚慰。
“我梦到了长书哥哥,他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救他?还梦到了爹爹和娘亲,问我为什么要对高离的儿子心软?我好难过。”尚初萤低低的还在隐隐啜泣。
“他们不会的,那只是你梦境中想象出来的。你是他们心中重要的人,他们不会因为这些就责怪你,他们是会理解你的,他们懂你。”齐北桓知道现在尚初萤心里很不好受,楚长书没有救出来,心里揣着许多事,又做了那么一个梦,简直心里堵得慌。
“嗯,齐北桓,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还没得到报应?”尚初萤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有时候觉得,老天爷重新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就是让我来复仇的。让我把仇报完,我也就解脱了,我也要被老天爷收回现在的一切,去下面和父母团聚。”
齐北桓听到尚初萤说的这些,脸色一变,呵斥道,“说什么呢?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听到没有?”景惜暖重生到尚初萤身上,她本就是应死之人,如今说这种话,怎能不让齐北桓联想更多?他往深处想,想象他和她也没有美满多长时间,如果真像尚初萤所说的那样,他该怎么办?
“我告诉你,尚初萤,你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所有的事情,都有我来扛着。也不要说那些丧气话,你生是我齐北桓的人,死,我也要从阎王爷那里把你给抢回来继续当我齐北桓的人,你明白吗?”
尚初萤被齐北桓这一呵斥弄得有些吓住了,齐北桓从没有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更不要说语气这么凶地和她说话。她想想,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欠妥,眨巴着眼睛,她说,“我明白的。”
她轻轻贴近了齐北桓的耳朵,对他吹了一口气,“你可真霸道,我觉得我这一生都被你套牢了。”
齐北桓的耳朵被尚初萤凑的这么近说话,弄得有些痒,感觉一团湿热的气息酥软了整个身子,顿时动都不敢动。但尚初萤居然还冲着他的耳朵那么狡黠地吹一口气,弄得他更加心猿意马。
他把手指放在了尚初萤的唇上,他的呼吸有点不稳,说话也有点带着粗重的呼吸,全喷在尚初萤脸上,“不要说话,这一刻不需要。”说完,他的头又低下了,再一次含住她的那张樱唇。
这一夜,过得似乎格外漫长,但又格外短暂。这一夜,喟叹不止,纠缠不止……
第二天一大早,齐北桓吻了吻尚初萤的头发,站起来穿了衣服,打算去猎场。尚初萤这时也醒了,半眯着眼睛看着齐北桓的动作。齐北桓帮她掖了掖被子,“你再睡会儿吧!”
他走后,尚初萤其实也睡不着了,也窸窸窣窣的开始穿衣。等她揉着酸痛的腰肢,站了起来。彦蓝守在门外问,“王妃,您起身了吗?”
尚初萤回答是,彦蓝就端着盆子进来给尚初萤洗漱。尚初萤拿起竹盐漱了口,彦蓝在一旁开口,“王妃,高离府上设宴,邀请了您和王爷过去。”
尚初萤擦脸的动作就这么顿住了,“哦?不去找他们,他们竟主动找上门了?也好,正好趁今日,也该把长书哥哥的事情做个了结了。”
彦蓝给尚初萤梳头的手也也停了下来,“只怕是鸿门宴,王妃定要小心才是。”
“唉!”尚初萤一叹气,“你性子惯是个急的,只盼你才要收敛一下脾气。我自然是会小心,但是,我绝不会再心软了。”
“王妃莫要强逼自己,事情应该还有转机。”彦蓝劝着。
“不,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不仁我不义,这本身就没有什么错,我要让高离付出代价,不能只让我这么痛苦地活着。”尚初萤冷着脸,盯着镜中的自己,下了决心。
房中打扫的小丫鬟,惊吓地碰倒了香炉,灰烬洒了一地。“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小丫鬟吓得抖如筛糠,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十分害怕悔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尚初萤要对她做什么呢。
“恕罪?你何罪之有?你倒是说说看,是恕你偷听偷听我们说话的罪呢还是恕你要去高府告密的罪?”尚初萤直戳要害,问出了问题,从刚刚洗漱的时候,她就发现这小婢女不对。整理床铺和洒扫需要多长时间?偏偏这小丫鬟手脚慢了不少不说,还磨磨蹭蹭的好似不愿意出去。这下听到重点,听到了她对高家,这小丫鬟怕是也是在思虑如何把消息传出去吧?这才不小心把香炉打翻了。
“王妃,奴婢没有,请王妃相信奴婢啊。奴婢对魏王府忠心耿耿,岂敢有其他心思?”小丫鬟在一旁磕着头求情。
尚初萤不想再多看她,“好,既然你说你没有,那本王妃问你,你这几日想尽办法调到我身边,即使我身边没有什么事,你也在我身边晃悠是为何?”
小丫鬟才要开口反驳,尚初萤没理她,继续说,“你娘是高离府上的婆子,我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怎么换了身份来到了魏王府,想必也是废了不少功夫的吧?”
小丫鬟瘫倒在地,刚刚她就被尚初萤喂了毒,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口中说着,“奴婢也没有办法,这样也好,至少,他们那群人再也不能拿娘威胁我了。”
尚初萤对身旁的彦蓝说,“找个人把她葬了吧!”不忍再看,她给的并不是立即毙命的毒药,但这小丫鬟硬是在被喂毒后咬舌了。这高家,到底还要造多少孽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尚初萤可从来不认为高家是想和他们示好,只得想着待会多长个心眼,
齐北桓回来后,两人商量着,“高离一定是想在宴会上借题发挥,一定不要出差错。”而言映在一旁坐着,郁闷地问,“要不你们把我也带去吧?”
齐北桓瞥了他一眼,“把你带去的话,要你以什么身份去呢?”言映苦着脸,尚初萤和齐北桓都出去的话,他待着这偌大的魏王府也没意思啊。
“要不?你打扮做女子,我就说你是我妹妹?”尚初萤试探着问道。
言映眼睛一亮,“对,就说我是你在燕国的表妹,尚初言。”尚初萤惊讶于他的接受能力,问言映道,“我还有这个表妹?”
言映看着她,挑挑眉,“之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尚初言是你六叔南宁王的女儿,年纪比你小那么一点,现在把她身份借来一用,也未尝不可。说起来,我和她还真是有缘,名字都带着言字……”言映一打开话匣子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在这种事情上,齐北桓还真没打算要和言映计较什么,多去一个人也不会怎样,且这言映武艺高强,没准还需要靠他保护尚初萤,没准高离就在女眷中混入什么人。
“初言妹妹快去换衣服吧,待会姐姐和姐夫可是要带你一起赴宴呢。”尚初萤打断他,戏谑地看着言映,脸上是捉弄的笑意。
言映幽怨地看了尚初萤一眼,“唉,初萤妹妹,待会我可就要叫你初萤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