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手一抖,怀里的鞋掉到地上,顾不得别的,慌忙转身往回跑。
阿壮喊道:“阿初,是你么?”
阿初今日的眼泪怎么也管不住,一直往外掉,这样的话她从小听到大,从来没觉得这样刺耳,难道就因为这是从阿壮嘴里说出来的?他在自己心里当真是不同的!
阿初暗自庆幸阿壮没追过来,这样狼狈的样子可不能让他瞧见,可转念一想,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又怎会追上来?真是可笑!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这样臃肿的身材,第一次痛恨自己这块可恶的胎记……病怏怏的在家躺了两天,不吃也不喝,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第二天晚上,阿壮来到阿初家,给她带了桃花酥,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阿初,我要同阿香成亲了,就在下个月初五,你一定要来喝喜酒!”
阿初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将头埋在被子里,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应道:“恭……恭喜阿壮哥哥,我一定会来的!”
阿壮没有停留:“那你好好休息,桃花酥就放在桌子上,记得起来吃!”
阿初哭着捂住耳朵,不要听到这魔性的声音:“你既不喜欢我,何必给我希望,叫我满心欢喜,而后又将我一个人孤独的丢回地狱!你怎能如此残忍?呜呜……”
不知哭了多久,阿初睡着了,做了个梦,梦中,她变成了漂亮的姑娘,就像阿壮口中的阿香,长得水灵,身材不错,没了胎记,也没了身上的臭味,阿壮的母亲见到她的时候,没再扛着扫把将她赶出来,而是客客气气的将她迎进门,握着她的手:“阿初来了!在这儿坐一会儿,婶婶在做饭呢,吃了再走!”转身喊了阿壮:“阿壮,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赶紧出来陪着阿初说说话!”
阿壮从屋子里跑出来,怀里藏了个东西,塞到阿初手中:“昨日瞧见这衣裳甚是好看,就买下来了,你回家试试好不好看!”
阿初开心的笑了,露出两个小虎牙,很好看的样子。
在阿壮家吃过饭后,阿壮送阿初回家,两人并排走在海边,阿壮悄悄抓住阿初的手,终于鼓起勇气:“阿初,咱们选个日子,成亲吧!”
阿初一巴掌拍在阿壮的手上:“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嫁给你呢!”
阿壮吓得愣住了:“啊?还没想好啊!”
阿初朝着海边跑去:“除非你追上我!”
阿壮笑着追了上去。身后留下大小不同的两串脚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未来。
阿初回家试了衣裳,就是一件水绿色薄纱衣裙,纤细的腰肢,雪白的肌肤,美若天仙。
阿壮看了之后,赞不绝口:“阿初真好看!”
两片红云飞上阿初的脸颊,阿初饿了,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阿初只能尴尬的笑笑。
阿壮也笑了笑,变魔术似的给她拿出一只烧鸡:“就知道你没吃饱,特地给你留的!”
阿初笑着掰了只鸡腿:“谢谢阿壮哥哥!”一口咬下去,剧烈的疼痛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擦了擦胳膊上的口水,上面还有一串深深牙印,又哭了:“你为什么在梦里都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肚子真的饿了,吃了阿壮留下的桃花酥,这才明白,婆婆所说的她不是真的喜欢吃桃花酥,只是在吃桃花酥的时候能够寄托一种思念!
阿初本想离开鱼市,到别的地方去,这样至少不用每天见到阿壮,这样,心就不会这么疼了,可她跑了好多家商铺,依旧没有一家愿意收留她,她只能再次回到鱼市,以前的她都抢尽时机和阿壮一起做事情,现在的她不会了。抓鱼的时候喊了阿牛:“阿牛,帮忙把那个箩筐拿过来!”
阿牛头也没回:“叫阿壮!”
阿初没在说话,试图用脚将箩筐勾过来,还差一点点儿,马上就好,手一滑,鱼掉进缸里,溅了众人一身水,买鱼的顾客一脸嫌弃的走了,刚好被老板瞧见了,斥骂道:“阿初,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搞的!”
阿初慌忙垂首认错:“老板,对不起,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老板骂道:“再有下次,你就别来了!笨死了,到后面搬东西去!”
阿初赶紧去了。
阿牛一脸的不可思议:“阿初这是怎么了,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阿壮只是麻利的抓了条鱼:“不该管的别管,赶紧做事,免得被老板骂!”
阿牛更是一头雾水,不过两天时间,这两人都变得阴阳怪气的!
转眼这个月就要结束了,阿壮就要成亲了,阿初上街买了身衣裳,跟她在梦中看到的一样,水绿色薄纱衣裙,虽然穿的时候很费力,但衣服挂着的时候很好看,这样的衣裳配上这破草鞋,似乎不怎么搭,阿初便给自己买了双绣花鞋,也不知怎的就只看中了这一双鞋面上绣了并蒂莲的,旁的再也入不了眼。
那一天,阿初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胭脂铺,给自己买了一盒胭脂。
阿初穿上水绿色纱裙,穿上绣花鞋,第一次化了妆,来到阿壮家,阿壮的母亲依旧没给她好脸色,不过碍于颜面也没发作,阿牛也来了,瞧见阿初这样的打扮,免不了毒舌几句:“哟,都没看出来这是我们的阿初,还以为来了条肥肥的菜青虫呢!”
阿初没理他,径直走进院子,遇上了正在迎宾客的阿壮。
阿壮穿着大红喜服,比往日好看许多,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阿初:“阿初真好看!”同样的话语,不同的却是,他要成亲了,她却不是他的新娘子!
阿初笑了笑,将两坛酒递给阿壮:“恭喜你,阿壮哥哥!”
一群小孩子跑了进来,指着阿初说:“哇哦,你们看,你不是住在村边的那个怪物吗?这个样子好丑!”
一小孩制止道:“小心她听见了过来打你!”
阿初回头,一群小孩朝她扮了个鬼脸,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