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些事,不用劳烦公主亲自动手”,于霂禾看着案桌上很是丰富的菜肴,语气客气疏离。
寄遥欲言又止,眼里轻飘飘着,故作不以为然,“这是我的事,你还要接着处理公务?”
于霂禾点头一应。
“有你这样的大将军真是大周之福……”寄遥似叹了口气,目光悠悠转向他房间空荡荡的其它地方时,随即质问他道:“你将新婚的东西全都撤了?”
“看着碍眼”,于霂禾如是答。
寄遥只觉牙齿咬地咯吱作响,他软硬都不吃,她到底该怎么办?
“寄遥公主请回吧”,于霂禾淡淡望了寄遥一眼,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好”,寄遥怒极反笑,唇角勾起的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至极,重重地起身摔门离去。
她告诉自己,不管他待她多冷漠,多不近人情,只要她耐着性子,陪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可事实是,她低估了自己的耐性,亦高估了他的秉性。
照这个局势发展,他就是块千年寒铁,永远都不会有被捂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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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新皇登基后,丞相的确是新任命了玉城的刺史”,昨日接到于霂禾的紧急指令,王驰一查出结果便来禀告于霂禾。
果然不出他所料,于霂禾又问道:“玉城任免的先刺史,可否德行有亏?”
“具体不知,只知先刺史一向品行端正,和蔼亲民,多为玉城百姓夸赞,应该是突然出了什么事情”,王驰如是答道。
于霂禾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再道:“新上任的刺史什么来头?”
“新上任的刺史名李延,父亲是玉城人氏,母亲是越国人,据说也很有才干,是由丞相一手举荐提拔的”,王驰一五一十细细的说与于霂禾,忽又想起了什么,他露出疑惑之色,“但李延先前是发迹在越国的,还在越国做过官。”
越国……这个字眼,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这些事端里,不禁让于霂禾起疑,这些年来,越国一直安于一隅,从未曾和大周有过争端,要不是半年前皇位更迭越国突然发难,他还真就认为越国没有同大周争的野心。
细细想来,越国在永城用空城计将王延曾的伐越大军困了几日,利用疫病损伤了兵力,倒是扭转当时还是三皇子和六皇子的夺位局势的关键。
于霂禾面色愈加凝重,沉默片刻,他忽然开口,“你再去查,玉城的入账。”
他知道,再查下去定然是深渊,也许还未查出真相,便会万劫不复,也许就算查出了真相,也注定不会被公之于众……
但他的心容不得他坐视不管。
于霂禾回到军中,随即宣了东攸,“昨日我让你给我个交待,如何了?”
“陈兆将军之死,属下的确是疏忽了”,东攸欠身行了一礼,“我定会好好惩治手下的人,挑选合适的人换上去。”
“这么说,玉城的事情,你都不知情?”于霂禾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他。
“是……”东攸应声。
“去忙吧”,于霂禾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现在,从他口里,根本问不出什么。
东攸走出营外见枫桥才从马上下来,风尘仆仆,上前道:“从哪儿回来?”
“回东攸将军,从玉城”,枫桥如是回答。
东攸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没再说话便离开了。
“枫桥将军回来了!”东攸前脚才离开,便有士兵进来通传。
“快叫他来见我!”于霂禾难掩喜色。
枫桥也是一下马便直奔于霂禾这里,“大将军!”
“不必多礼,查的怎么样了?”于霂禾忙问他。
“在大将军走后,我到玉城的刺史府盘查未果,便又去找陈兆将军的妻子,找到与陈兆将军生前交好的军中的人,才知,也被加害的差不多了”,枫桥说着,眼底有悲愤欲绝。
“后来我跟踪着那日告诉我们陈兆将军死讯的侍卫,在无旁人的时候,向他问起,才得知了真正的内幕!”
“玉城主将之位在陈兆死后实已易主,虽没有得同京的正式任命,但都被的是越国的一个将领掌控的,他们瞒天过海,故弄玄虚,凡是可能知晓的,都得死,那日你说您是陈兆将军的表兄,第二天夜里他们便派人来除了您了!”
果真如此!
瞒天过海吗?他看倒不见得,玉城守将陈兆死了,玉城偌大的守城军中,怎么会无一人前来同京通传,任由一个越国的将领掌控了去,他东攸分明就是在撒谎!
而且此事必定也瞒不过玉城刺史,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玉城刺史也是知情的,不仅知情,更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大周的城池,却由越国的人掌控了实权,那这玉城,和成了越国的又有什么区别?
于霂禾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枫桥,此事干系重大,暂时不要同别人说。”
干系到东攸,当朝丞相……这件事树大根深,扯出来的人定不会在少数。
只是,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默许暗地里将周国的城池,拱手相让给越国。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他突然记起一个很重要的人――祁天煦!
祁天煦早先也和他说过,玉城有问题。
于霂禾随即赶往祁天煦的住处。
彼时祁天煦正挽着兰幽坐在竹林深处,一桌一壶酒,一琴一双人。
“阿煦,又打扰到你们的雅兴了”,饶是于霂禾再焦急,见到他们如此,于霂禾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也许,这也是他想要的生活。
兰幽从祁天煦怀里起来,招呼于霂禾坐下。
“霂禾兄,最近你似乎来我这里来的有些勤”,祁天煦啜饮了一小口茶,看向对面而坐的于霂禾。
于霂禾只是一笑置之,神色忽变得严肃起来,“你是如何知道玉城有不对劲的?”
“你去过玉城了?”祁天煦放下茶杯,眼里剩下的只有不在意,“我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曾是参与过皇位之争的人。”
“玉城实际上已成了越国的城池了,对吗?”于霂禾又道:“圣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攸和丞相,不言而喻,他们的背后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