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霂禾回到府中,只见张灯结彩,挂着红纱漫天。
“怎么回事?”于霂禾看向门前的侍卫。
“恭贺大将军新婚燕尔!”侍卫脸上洋溢着喜色。
“新婚……”这些日他都在外面奔波,何来新婚?
“大将军,寄遥公主向圣上请了旨,已经与您拜堂成亲礼成了!”侍卫见于霂禾犹是一脸疑色,于是便多说了几句。
侍卫的话无疑与晴天霹雳,将于霂禾震的身形不稳,他骨节分明的手悄然握紧,径直朝寄遥住的西苑走去。
彼时寄遥正在学大周出嫁了的女子都会的女工,见于霂禾出现,注视着他放下了针线。
“你回来了,夫君”,寄遥此时已换成了少妇该有的装扮,喊于霂禾的声音中,亦有新妇的娇羞。
“公主,你这是何意?”于霂禾忽略掉了“夫君”二字,一声“公主”,将他们的关系划分的清楚疏离。
寄遥并不恼,只是向于霂禾解释道:“我向陛下请旨与你昨日完婚了,那时你不在同京,我同你的替身拜堂成亲礼成的。”
“胡闹”,于霂禾堪堪甩下二字。
寄遥上前去拉住于霂禾的手,看向他眼里恳切,“我没有胡闹,夫君,这风俗大周本就是有的,并且,皇后娘娘是我们的证婚人。”
“与新郎的替身拜堂成亲,只有在新郎出征,重病,并且是双方都允肯的情况下才算得数,我只是外出几天,况且这桩婚事,我并未同意”,说罢于霂禾抽开了寄遥扶住的手。
“你没有允肯吗?我们这桩婚事是两国和亲,圣上赐的婚,你既是他的臣子,如何有没有允肯之说?”寄遥依旧直直地望着于霂禾。
于霂禾摇了摇头,面上平静无澜,眼里的神色却绝然无比,“你还不明白吗?让你住在我府上只是权宜之计,和亲,我一开始就是拒绝的。”
“我不明白!”寄遥重重一应,道:“我只知道你未娶,我只知道你是大周的臣子,我只知道两国的和亲,圣上的赐婚,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此刻寄遥眼里并未怒意,反而少见的哀求之意,于霂禾,她已经如此放下身段了,你到底还要对叶筝念念不忘到什么时候?
“事情已成定局,你也该死心了”,寄遥低声念出声,为了他,她可以不择手段。
而于霂禾给她的,唯有沉默。
“寄遥,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许久,于霂禾才轻描淡写道:“我不会碰你。”
在于霂禾转身的一瞬,寄遥从背后揽住了于霂禾,“于霂禾,你当真这般绝情?我入了你的门,就已经是你的人了……”
于霂禾终究还是一点一点地掰开了寄遥的手指,“我们大周民风开放,女子只要还是处子之身,就算经过婚嫁,也不会被区别对待,亦可以再寻个好人家,我这样做,对我们都有利。”
不是感情的婚嫁,互不逾矩,便是最好的选择。
“于霂禾!”
于霂禾将寄遥的双臂拿开,继续抬脚离去时,寄遥终于喝出了声 ,从昨日起,她告诉自己,妻见到夫君,定然是要温言细语的,可她的好脾气,终究还是被他冰冷绝情的话消磨殆尽。
于霂禾的脚步没有一丝的停顿,愈行愈远。
寄遥只得提高了声音,“于霂禾!本公主亦不是三心二意之人,本公主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本公主认定的人,绝不会轻易改变,你等着吧!”
说罢,寄遥看着于霂禾依旧没有任何的停留,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
她微扬起头,就算方才于霂禾的话让她心底隐隐作痛,可她,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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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霂禾回到房内,大红色的床帷,绣着鸳鸯的大红锦被,剪成喜字的窗花……满目的红着实刺眼,于是随手将随行的侍卫喊了来,“将红帐都撤了,吩咐下去,昨日我的替身同寄遥公主的拜堂,我不承认,亦不算数。”
“这……”侍卫脸上闪过犹豫,“大将军,这样夫人……”
于霂禾锋利的眼神突然朝那侍卫射去,话语里的意思不容质疑,“我方才说什么?”
“是是是,是寄遥公主,属下一时嘴快忘了”,那侍卫赔了罪赶忙退了下去。
随即便有人来将于霂禾房内的一切与婚嫁有关的东西一一拆了出去。
于霂禾坐于案前,冥想着这些日来发生的事情,错综复杂,又涉及到陈年旧事,他几乎头痛欲裂。
那带白色面纱的女子,是寄遥无疑了,从七夕夜她陷害寄遥目的来看,又与刺杀寄遥的黑衣人相同,这其中 寄遥与黑衣人刺客之间,一定藏有着某种联系……
那黑衣人刺客,又与他十年前,所交过手的杀害叶筝阿爹的黑衣人的招式及其相似,扶梓既是救了摔下悬崖的叶筝,会不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陈兆被无声无息杀害,玉城沦为了一座傀儡之城,如若玉城刺史亦是帮凶,那负责刺史任免的沈拓丞相 似乎也不清白……
还有叶筝,她是否是安全的……
桩桩看似没有联系或联系甚微的事情放在了一起,总归都不是绝对的正常。
不知不觉,已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寄遥隔着房门道:“夫君,该用晚饭了,你从回来就将自己锁在门内,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独自用就是,不必喊我”,于霂禾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寄遥却依旧没有离开,“我已经用过了,早知你会这么答,我让人将晚饭给你带了过来,我进来了?”
于霂禾极淡地应了声。
寄遥随即进来了,她将食盒放置桌案上,一一将碗筷摆开,一边关切道:“公务要紧,夫君也别忘了用晚饭。”
“叫我于霂禾”,听到“夫君”二字时,于霂禾略一皱眉。
闻言寄遥手上动作未停,只是笑了笑道:“我爱怎么叫怎么叫。”
于霂禾遂不去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