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着吧,我们的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个圆球。”
沈括打了个酒嗝,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圈。
高小峰不禁嗤之以鼻,这玩意儿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啊,宋嫂的烈酒果然不同凡响,只可惜才这点量,喝完了就没有了,可要节约点。
终于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要醉了,眼睛开始迷离了,好熟悉的飘飘然感觉。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片绿荫场。
自己一忽儿是烈豹的狂奔,一忽儿是骏马的飞跃,一忽儿又是斗牛士的躲闪,多自由!多勇敢!而那来回飞舞的足球,就如乐谱上跳跃的音符,竟在他的脑海里,连成畅快淋漓的交响乐。
可是之后自己踢了假球,依稀记得输给泰国队时,队友们观众们的眼神。
一对对眼睛就像一双双利箭,箭箭都射中自己的心,真比直言批评还疼痛得厉害。
“我再也不踢假球了。”
高小峰这声突然的呐喊,把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沈括,原本正夸夸其谈的给众人讲述的自己独到的地理观点,却被高小峰这声奇怪的呐喊给打断了。
“你小子瞎喊啥呢,讲不讲礼貌啊!”
沈括万分不爽的抱怨道,好不容易讲到高潮部分,就是咱们世界的这个球,其实是围绕着太阳这个大球旋转的,而太阳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小,是因为离的太远的缘故,刚准备好好说教一番的,高小峰这一惊一乍的,瞬间感觉没劲了。
看着沈括那一张布着皱纹的中老年人成熟的脸上,像大地一样肃穆、严峻、坚实……高小峰瞬间酒醒了三分,回到了现实。
高小峰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急忙道歉。
“扫瑞啊,酒多了,为了赔罪我亲自下厨炒一个鳝片给你们下酒。”
说完,踉踉跄跄的向后厨走去,向瑶没怎么饮酒,很不放心他,便跟了上去。
秦军放下酒杯一脸的犯懵,道:“他说的啥?波斯语么?”
黄鳝片放进沸滚的卤汁中涮了一圈,蘸着小碟里的蒜泥香麻油,送人口后,最初的感觉是鲜——鲜得仿佛在吃仙桃,接下来的感觉是辣——辣得舌头麻酥酥的,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轻轻地叮咬。
“嗯!好吃!想不到你不但卤味做的好,烧菜水准也不差啊。”试菜的向瑶由衷的赞叹道。
“那,那是,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会炒两个菜,还不得饿死。”高小峰自己也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手艺没有生疏,就是厨具太老土了。
向瑶端着香炒鳝片正准备回吃饭大厅,突然两声呲溜的绳索声传入耳际,紧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闷响。
高小峰自然也是听到了,急忙丢下洗锅的抹布,向外面冲去,同时秦军和沈括也是从鱼府后面闪到了后院。
“哈哈,高小子,瞧瞧看,老夫的机关还是很好用的吧。”
这两个被重重绳索捆的跟个粽子似的,自然是阿奴比和阿默德二人,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准备在辞旧迎新的除夕夜伏击高小峰,那阿奴比的手上还有一个小瓷瓶,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他调制的毒药。
“放我们下来,是个男子汉就正大光明的打一场。”阿奴比边挣扎着,边用他蹩脚的汉语咆哮着。
“哟呵,你下毒就是男子汉所为了?”
高小峰酒意完全消散了,这几天心神不宁主要原因就是这两个蛰伏在暗处的波斯人,从他手里夺过小瓷瓶,突然间感到一阵豁然轻松。
“老沈,你这绳子结实么,这两个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高小峰不放心的问道。
沈括连酒壶都没来得及摆回桌子,现在正好,便喝着酒边看热闹。
“我这绳子可不是一般的绳子,用是天山寒蚕丝编织而成,耐火耐寒,别说是捆两个活人了,就算是吊起这整个宋嫂鱼府大宅子也不在话下。”沈括异常自负的说道。
“那就好,鳝鱼片我已经炒好了,先把这两个家伙在这儿晾一会儿,咱们回屋继续喝。”说完,高小峰从向瑶手里接过菜盆子,回大厅而去。
秦军是最后一个走的,毕竟他是捕快,捉拿住邪教头领乃是大功一件,不放心的在两个波斯高手周围转了几圈,发现这二人确实无论怎么挣扎,这天山寒蚕丝编织而成绳索就是纹丝不动,点了点头,也是回去继续喝酒了。
随着外面的更梆子声传来,说明子时快要到了。
高小峰非常肉疼的从怀里掏出两枚银锭交给方腊和秦明,压岁钱这道程序是万万不能省的,之前自己的养母罗大凤,不管生活过得多么拮据,只要过年的时候都要给自己压岁钱,少则五块,多则五十。
“邪鬼莫扰我娃娃,岁岁平安,大吉大利。”
模仿着罗大凤的语气,高小峰早已泪流满面,除了少许失去银子的痛心感,更多的是对已经逝去的养母的思念。
向瑶拿出自己的绢帕,小心翼翼的给高小峰拭去眼泪,方雄和秦军也是急忙招呼各自的儿子给高小峰磕头。
“想想我孙儿要是还在世的话,应该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沈括此时触景生情,不由得一阵黯然神伤,毕竟高小峰开了个头,自己作为这里年纪最大的长者,不能小气了不是,也给两个孩子分别派上压岁钱,面对两个孩子的磕头拜谢,乐的脸上的皱纹了开了花。
“诸位新年好,这是今年的第一杯酒水,我敬诸位。”高小峰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众人,有感的说道。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就连方腊和秦军两个孩子也是端起一杯米酿。
这顿酒一直喝到东方破晓,整个桌上最后就剩高小峰和沈括还在划拳畅饮了。
“老哥哥,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高小峰终于迷糊了,晃了晃脑袋问道。
“有么?没有吧,来,来,继续喝。”沈括佯作思考了片刻,继续端起酒杯。
“好吧,看来是喝多了。”
“年纪轻轻的别说自己不行,瞧瞧看我这老头,都不服输,干了。”
“老哥哥你老当益壮,小弟弟我佩服佩服。”
……
大年初一中午时分,整个宋嫂鱼府的人一个个都尴尬的互相顾视着,外面虽然爆竹齐鸣,但是众人都是开心不起来。
原因就是,把阿奴比和阿默德捆在外面不闻不问,这两个波斯人,竟然,竟然冻死了……
中午发现的时候,二人眼睑上还有尚未融化的冰溜子。
“他们毕竟是朝廷侵犯,而是还是番邦之人,就算是死了,朝廷就算不嘉奖应该也不会降罪于我们吧?”
秦军看着被冻的硬邦邦的两具尸体,率先打破了沉默。
“哎,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两个大活人,竟然活生生的冻死了,是不是残忍了一点啊。”沈括让宋嫂找了块白布,将二人的尸体覆盖了起来。
“是啊,大过年的,堂屋里摆两个尸体,怪晦气的。”宋嫂把白布递上去后,急忙闪的远远的。
高小峰和向瑶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自己差点死在他们二人之手。
“秦大哥,你是捕头,先把这两具尸体抬回衙门吧,摆在宋嫂的酒楼也不是办法。”高小峰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