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晚饭后的休闲时光,两个房东在小道上散步,小儿子从后面追上来。
“妈妈,我要送你一朵花花。”小儿子背着手。
“什么花花啊?”女房东问。
“妈妈,你猜猜看啊。”小儿子说。
女房东用鼻子闻了闻,一股子夜来香的味道袭来。
“我猜是玫瑰花。”女房东故意猜错。
“额~不对,不对。”小儿子晃晃小脑袋。
“那就是栀子花?”女房东又故意猜错。
“还是不对啊,妈妈你怎么老是猜错啊。”小儿子嘟起嘴巴。
一旁的男房东哈哈大笑。
“那你告诉妈妈是什么花呢?”
“是夜来香~花花送给妈妈。”小儿子把夜来香举在手上。
“哇,好香啊。谢谢乖宝宝。”女房东接过花,开心的笑起来。
“真乖,儿子真乖。”男房东在旁边说着。
“你看看你儿子,再看看你!”女房东憋着嘴对男房东说着。
“爸爸不送花花给妈妈,我们惩罚爸爸种一棵夜来香在院子里,好不好?”小儿子恳求的说。
“好好好,妈妈替爸爸答应你。”女房东笑着说。
“好好好,爸爸也答应你。”男房东应着。
过了好几天,院子里依旧没有种上夜来香。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有种夜来香啊?”小儿子问道。
“爸爸这几天忙着呢。过几天种。”女房东敷衍着儿子。
“过几天是几天啊?”小儿子追问。
“明天,明天就种。”女房东说完就回了房间。
床上,男人躺着,发着呆。
“你的新工作找到了吗?”女房东摇着男房东的肩膀。
“还没呢,明天出去找。”男房东转过身去。
男房东的公司裁人,刚好裁了他。
“你可得抓紧找工作了啊。这三个孩子都还得养活呢。”女房东一边说着,一边关灯,然后背对着男房东睡觉。
回忆到这里,女房东潸然泪下。男房东从外面进来,拿着一朵夜来香。女房东转过身去,继续回忆着三十年前的时光。
三十年前的那天,女房东也是背对着男房东流下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男房东便出门找工作。
集市上的人流多处是有一招聘张贴栏的地方,男房东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一个工作一个工作的记录在小本子上。等到了午饭饭点的时候,在旁边的小店里要上一碗面条,一边吃面条一边分析比较着每个工作。
夜幕下,男房东的背影出现在家门口。
女房东假装很随意,很自然的问: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明天再去看看。”男房东看不上这些工作。
男房东是个知识分子,做不了苦力活,也向往着体面的工作。
“嗯。你明天再去看看。进来吃饭吧。”女房东无比了解自己的丈夫,她憋着怨气。
饭桌上,一大家子人安静的吃着饭。小儿子筷子一摔!嘟起嘴来。
“你干嘛!”大女儿皱着眉头问弟弟,她知道父母都在为家里的大男人的工作烦恼。
“我的夜来香呢!说好了要种的!还不种!”小儿子流下眼泪,觉得自己被骗了好久。
“你这是什么脾气!给我把筷子捡起来!”女房东生气的说。
“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小儿子见妈妈对自己生气了,心里更难过了。
男房东在旁边一言不发。
小儿子把碗往地上一摔,便砸门而去。剩下的一家人坐在桌上。
“我去找找他。”大女儿说。
“别去,真是从小惯坏了他。”女房东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些许担心,但她想着,等儿子气消了,自己就回来了。
小儿子一边哭着,一边往远处走去。后方一个妇人紧紧的跟着他。
等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道路的时候,妇人赶忙上前去。
“小朋友,你怎么一直在哭呢?”妇人微笑的说。
“我被爸爸妈妈骗了,他们都是骗子。”男孩哭出声来。
“他们骗你,就不是好父母!”妇人夸张的气愤起来。
“嗯...”男孩说得有些迟疑.
“阿姨给你换一对父母好不好啊?”妇人再次微笑起来。
“换父母?这不可以的啊。”小男孩察觉到不对。
“可以的,阿姨可以给你换的。”妇人气势逼人,双眼直勾勾的望向小男孩。
“阿姨,不用了。”小男孩说完,撒腿就跑。
妇人从后面追上去,跑了两三步就追上了,她一只手抓住小男孩,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块毛巾,小男孩拼命挣扎,大呼救命。只是这偏僻的道路上,没有人。毛巾捂在小男孩鼻子上,很快小男孩就不挣扎了,他昏睡了过去。
男孩被妇人带出了这个城市,去到了哪里至今为知。
天黑的时候,小男孩未归家,一家人终于把担心放在了明面上。一家人分头行动,男房东去北面的公园,女房东去西面的商场,两个女儿去街上。几个小时过去,始终没有小儿子的身影。女房东跑到派出所,寻求帮助。
“我儿子丢了。”女房东在警察面前小声的说。
“哪里丢的?什么时候?”警察问道。
“我不知道。”女房东答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警察见惯了这样的父母,仍旧表示诧异。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房东情绪失控,在派出所大喊起来。
“那你知道什么?”警察问
“我们没有给他种夜来香,他离家出走了,然后就找不到了。”女房东说着就流下泪来。
“你们这些家长真的是没有点安全意识。”警察生气的说。
“我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我的孩子。”女房东从包里拿出一摞钱,双手递上,眼里还是躺着泪水,嘴里喘着气。
“你赶紧收起来吧。我们立个案,就派人员去找。”警察递上纸巾给女房东。
女房东呆呆的站着,整个空间都让她难受,她开始自责,开始自骂。
“我他妈真不是人,我他妈真不配做母亲。”女房东一边说着,一边呼着自己巴掌。
警察们前来劝慰她,她的情绪依旧很大。
“走吧,上我们的车,我们一起去给你找孩子。”
警察们和一家人在城市里找寻着,始终没有收获。
过了好些里,一家人花光了积蓄在寻找,依旧没有收获。
后来实在没法了,一家人也就放弃了,两夫妻在院子里种上了夜来香。
女房东翻过身停止回忆,她抱住身旁的男人,紧紧的抱着。两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起床
拿起锄头,走向张莲一家人租住的院子里。
“挖吧。”女房东对男房东说。
男房东拿起锄头,在周围松着土,女房东在旁边用手小心护着,生怕伤着夜来香。
出租屋内的戴老三和张莲被声响吵醒,也起了床,跑到院子一看,又惊又喜。四个人,两对夫妻,两个家庭,一条心,将夜来香挖了出来,移到了房东的院子里种着。
后来的日子里,张莲也时常给夜来香浇水,女房东也浇水,两个人商量着不要一天两人都浇水,怕水过多,单日张莲浇,双日女房东浇水。没过多久,夜来香就重新焕发生命力,开始在这个夏夜里飘香,飘到房东一家人的鼻子里,飘到两户人家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