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尾巴翘起来,摇晃在云安村。飞鸟从池塘边掠过,掉一根羽毛漂浮在水面上,从正中央游到岸边。
云安村的果园林里,玉娇和刘旭科在偷吃未成熟的葡萄。玉娇躲在刘旭科的身后,刘旭科选一颗阳光照耀最充足的递给玉娇,玉娇把有些硬的皮剥开,晶莹剔透的葡萄看起来格外诱人,慢慢的放进嘴里,吸一口果汁。
“好酸啊!”玉娇拖着下巴叫道。
“嘘......小声点。酸也得忍着。”刘旭科食指放在嘴唇上,然后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
两个人继续探索着下一颗稍甜一点的葡萄,饶了一大圈,也愣是没有找到。
“葡萄林里面是谁!,偷葡萄了!偷葡萄了!”刘旭科的大嫂在见果园林里有人影,大声吆喝着。
“我们被发现了。”玉娇慌张的说。
“别怕,是我大嫂。”刘旭科拉起玉娇的手,往果园林的另一头跑过去。
方觉不行,怕惊动了果园林里其他人,于是刘旭科让玉娇先躲起来,自己先冲出去“自首”
,先平息自个儿家的大嫂。
“大嫂,你别喊了,不是贼,是我。”刘旭科笑着说,眼神里充满了慌张。
大嫂分明见是两个人影,只是见站出来的人是刘旭科,便没有多问。
“好嘛,是你啊,那我就放心了。”大嫂说罢,回了家去。
见大嫂走远,刘旭科才示意玉娇从果园林里出来。
“不会有事吧。”玉娇心里有些慌张。
“当然不会啊,要是有事我一个人担着。”刘旭科笑着说,露出两排大白牙。
“不会就好。”玉娇也笑着说。
“明天你有空吗?我们去野炊吧。”刘旭科害羞的问玉娇。
“野炊?我没有玩过,还没有赶集市,我家里也没有菜啊。”玉娇说道。
“你知道采青吗我们可以采青之后再野炊。”刘旭科坏笑着说。
“啊.......又偷。”
“那你去不去嘛。”
“去,我们图个好玩。”玉娇笑着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去你家找你去。”
晚上的时候,玉娇在二姨家吃饭。
“玉娇,你回家好像也有些日子了。”二姨说。
“嗯,有好些日子了。”
“二姨想着你现在这样也不行,要不然就去技校学门手艺,让你二姨夫给你打点一下就是。学费生活费二姨给你出。”二姨看着玉娇说,二姨夫在旁边闷声吃着饭。
玉娇心里是想去学手艺,但实在不愿意麻烦二姨一家。
“二姨,我想去镇上上班赚钱。”玉娇说罢,继续吃口饭。
“去上班也行,早点赚钱早点成家。”二姨夫放下筷子,望着二姨说。
夜深的时候,玉娇在床上翻来覆去,构思着自己的一生。天马行空也好,胡思乱想也罢,这一夜玉娇过得漫长极了。
花季的年龄,天真的思绪,邪恶的身体在人生的路上共生长,青春的芳华,命运的波折,未来的不可知又怎会是一夜就能构思的呢?玉娇的一生像藕,在淤泥里生长,有一副白净的皮囊,却又内心千疮百孔。不再有单纯的语气,虽然表面上还是完整的那个人,身体里有个什么却已经被刺破。
“我不想去野炊了。”玉娇对刘旭科说。
“啊?我都准备好了啊。你不舒服吗?”刘旭科摸不着头脑。
“你要不然和别人去吧。”
“行吧,你不去就罢了。”刘旭科准备转身离开
“我可能要去镇上做工了。”玉娇说出口,内心有些挣扎。
“你怎么突然要去做工了呢?”
“我要挣钱。”
刘旭科一直知道玉娇是没有父母的人,只是从来没有和玉娇提及此事。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刘旭科失落的问道。
“我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去?”
“还不知道,反正在村里呆不久了。”
两个人站着,沉默着,周围一片寂静。云安村的空气都静止了,仿佛全世界也只有他们呼着气。
“你缺钱是吗?”刘旭科说完,就拉着玉娇来到池塘边
“我给你挖藕,我们去镇上卖藕去。”说罢,刘旭科就把衣服脱掉,往池塘里跳去。水面上溅起水花,水里一顿扑腾,刘旭科从水里扔出一节又一节的藕,玉娇连忙一节一节的捡起。
一个下午过去了,池塘边堆了许多藕,刘旭科从水里上岸躺在池塘边休息和晒干身子。
“你去屋里拿背篓来。”刘旭科侧过脸对着玉娇说,然后继续喘着气。
玉娇把藕一节一节的放到背篓里,待背篓装到四分之三时准备起身背起时,刘旭科就赶忙起身,把背篓背到自己背上。
“你看着剩下的这些藕。”
“好。”玉娇低声说着。
刘旭科吃力的把藕背到了玉娇屋内,又来到池塘边和玉娇把剩下的藕背回了屋内。
“明天我和你去镇上卖藕去。”刘旭科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嗯,谢谢你。”
卖完藕,玉娇拿着卖藕所得258元,在刘旭科的目送下搭着摩的回了云安村,刘旭科就回到县份上学。
今夜的月色冰凉,玉娇坐在屋内。
“咚咚咚”门外敲门声响得吓人。
“谁?”玉娇带着恐惧与担忧。
“开门!”门外是女人的声音。声音力量十足。
玉娇把门打开,两个女人破门而入。一个是刘旭科的大嫂,一个是刘旭科的母亲。
玉娇见两人神色傲慢气愤,自然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未等到玉娇开口询问,大嫂便先发制人。
“听说最近你和我们家旭科走得很近。”
“我们是好朋友。”玉娇的双眼放大,眉头紧锁。
“好朋友?他给你挖藕,把钱都给你?”刘旭科的母亲气急败坏。
“戴玉娇,我们家也是穷苦人家,这么大家口子人就指望果园林的收成,刘旭科上学费用也大的。”大嫂在旁边助攻。
玉娇见此情形,便回到房间,从枕头下拿出卖藕所得。
“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你们拿去吧。”玉娇双手捧着。
刘旭科大嫂和母亲对视一眼,大嫂继续发力。
“这钱我们可以不要,只要你答应我们,以后不要和我们家旭科有来往。”
“我们家旭科还在上学,我们不想他分心在你的身上。他和你不一样。”刘旭科母亲说。
“好,我答应你们。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赚的,有我的一半。剩下的一半你们拿回去给他吧。”玉娇忍着泪水。
两个女人拿着钱走人,一路上都在嘀咕着女人间的见解。
玉娇把门关上,背对着门,流下泪水一行接着一行。屋内忽明忽暗的灯光,明的时刻照在屋内,暗的时候射进在心里。
如果爱情像天真的孩子,那现实就常常会扮演恶毒的老巫婆。爱情的纯真降临在一个并不单纯的像藕一样千疮百孔的女孩身上的时候,那么巫婆的法术就被莫名增强了百倍的伤害,一击虽不致命,却也让年少的青春蒙上一层纱,难以取下的纱,终身戴着。
刘旭科周五回家的时候,家里人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他依旧带着兴致去找玉娇。
玉娇看得出来,刘旭科什么也不知情。
“我明天就走了,去镇上做工。”玉娇笑着对刘旭科说。
“你怎么要走了?钱不够用了吗?我明天可以去挖藕啊!”刘旭科着急的说着。
“别去挖藕了,我想去镇上,卖藕的钱怎么够用,再说了,池塘就那么点大,藕哪有那么多。”
“可是我不想你走啊!”刘旭科急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玉娇眼神飘舞。
“你真的会回来的吗?”刘旭科有些不相信。
“嗯。”
两人从家门口来到池塘边。两人坐着,默不作声。
玉娇早就打算好今天算是最后见刘旭科了。
刘旭科不知道玉娇是否会回来,但心里抱满了希望。
夜色悄然来临,池塘边的夜凉身也凉心。在夜的驱使下,两人不禁相拥,亲吻,融为一体。
两人相约好了,玉娇离开云安村的那一天,刘旭科不可相送。玉娇会在某个周五回来,告诉刘旭科她在镇上何处上班,过得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