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老汉大叫一声,随即向“少主”躬身请示,待“少主”点头后,上前行礼道:“阁下使的可是郓州王家的‘无量气海’?”小帮会功夫不见得多好,但也有其生存之道,就是必然有这么几个老人物对世间武学如数家珍。
姜剑然“哼”了一声,给他来个不置可否。
“果然!”老汉哈哈一笑,“人言四海神枪王振岳投身天责门,诸位豪杰果然是天责派的朋友!失敬!失敬!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姜君道:“不碍事!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等不追究了!”
娟儿哼了一声,道:“就是以后记得把自家的狗拴好,免得出来咬人!”
老汉连声称是,道:“在下海狼帮戴骏!”向那少年一指,“这是我们少主覃平!”
姜剑然心中好笑:他们是海狼帮,无怪叫他们海狗帮那么生气……
瘦汉本来又要张口,但“少主”使了个眼色,便不敢支声了。
各人还兵入鞘。
这时门口又来了一队人,各个黑衣黑面纱,不像正路之人。
为首一人见堂上人数众多,低声道:“厅上人太多,我们走!”那声音好像是捂着嘴发出的,中间还似乎夹杂着呼噜噜的喘息声。
黑衣人尽数转身。
瘦汉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嗤道:“装什么大头蒜!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啊!”
黑衣首领足不点地蓦地转身,对瘦汉道:“你个废物好像话很多!”
瘦汉大怒,坐直身子只说了一个“你”字,突然眼白全红,七窍流血,登时气绝。
众人惊呼。
姜剑然不禁皱眉,这人虽然讨厌,也罪不至死,这人下手也太狠了。他用的什么招数完全没有看清。
黑衣人正要离开,姜让忽道:“此人虽然言语无状,可罪不至死,阁下未免太过了吧!”
黑衣人转回身冷笑三声,在寂静的月夜中显得极其诡异,道:“在下只是讨厌人话特别多而已!怎么?你想留我?”
“不敢!”姜让道,“敢问尊驾何派!”
“本尊五行剑掌门寇志!想寻仇随时奉陪!”
姜剑然心头一怔。五行剑掌门不是青木道人吗?什么时候变成这个寇志了,而且他身后的人都眼生的很。那日来的人不少,姜剑然记不住也情有可原。可是他们似乎也没人认出自己。
只听寇志又道:“我不想留这儿是为你们好!”
姜让还未及张口,一跤坐倒,跟着身边陆续有人倒下。海狼帮众,天责门人,自然也包括王振岳和王娟。
寇志又是三声冷笑,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说明是为你们好!”说罢转身。
姜剑然见众人接连倒下,而自己并无异状,起先自是疑惑不解,后想自是中了毒。不知为何自己没事,可此刻并无功夫细想。挺枪而出,拦住寇志去路,道:“既无恶意,还劳驾交出解药!”
寇志轻声“噫”了一声,道:“解药就在我手里,有本事你就来拿!”说罢伸出右手,托着一个红色的锦盒。
无奈之下,姜剑然只能小心提防走上前去取锦盒。
然而寇志自始至终没有异动,待姜剑然取了了锦盒后,只是说了一句“好小子!真有你的!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开了。
姜剑然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一股刺鼻的臭气喷了出来。
“糟了!上当了!”姜剑然心下懊恼,拔腿去追。
“等等!这臭气有效!”只听娟儿道。
姜剑然回身,见娟儿及众人缓缓站起。心下稍平。忽觉腹部隐隐有些异样,低头见白袍之上有一片湛蓝之色。全身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脱去衣袍,见肌肤尚好,心中稍宁。
“这人下毒的功夫当真神出鬼没!”姜让这样道,只怕其他人也个个这样想。
姜剑然回身关切道:“师父,娟儿,你们没事吧!”
娟儿摇摇头。
王振岳皱眉道:“你小子也太莽撞了!京师里更是高手云集,到了里面你给我少露功夫!”
“是!弟子遵命!”
戴骏一声惊呼,凑来躬身道:“没想到四海神枪王振岳亲临!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久闻戴老爷子大名失敬失敬!”
姜剑然想起师父说过,江湖上遇上这样客套的行话是要讲一讲的。即便你未必真的听过他的名号。肚中只觉好笑。
戴骏挤眉弄眼道:“既然王师傅亲临,您与大唐天子有杀父之仇,此行……嘿嘿!”
姜剑然一惊,师父原本交代说此行另有目的,难道是刺杀皇帝?乖乖!这可够有挑战的。可据说这个皇帝是百年一遇的好皇帝,杀了可是有点可惜,不过师父叫我去又怎能有二话!
王振岳“哼”了一声,道:“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五湖四海的武师,方士渐渐汇聚京城洛阳,确实是一次盛况空前的大会。然而这次大会开的有些仓促,人数之多远超天子李亶的预料。城里是装不下了,于是腾出禁军东大营,又添设了不少营房才将众人安置。
盛会当日,数万武师、方士齐聚,将军中擂台团团围住。众人虽不如军士一般整齐化一,但浩浩汤汤,人头攒动也另有一番壮观。
八门的人被安排在校场八方,有棚有座,中间则随意分排着各大名门望族。正一,蜀山,仙霞,峨眉,昆仑不参加比武,却都是掌门亲临,坐在台前席上,只带聊聊数人。
远远望去,昆仑掌门不是玉真,那个什么道长见也没见过,叫什么无根。故人不在不禁有些叹惋。
各小门派则一齐分排在校场空地上席地而坐。
天责门与奉天门一齐被安排在正南面对擂台的地方,可见地位之高。
唐皇李亶当先上了擂台,众人齐呼万岁。姜剑然也不得不随众人模样俯身下拜。李亶教众人平身后朗声道:“五湖四海的武师、甚至术师都能齐聚京师,如此规模前所未有,朕不胜感激!只是盛况远超朕之所料,只能将大家屈尊在此,还望海涵!……”
“我们都是粗人,有吃有喝就行!不打紧!”台下一人打断道。
身旁一人道:“你我是粗人没错,那些术师、方士一个个文雅的很,可不见得是什么粗人!”
那人“呵呵”一声,连道:“言过!言过!”
一人斥道:“你是言过!天子讲话你也敢打断!”
李亶忙笑道:“五湖四海皆兄弟,无妨!朕也是粗人一个,不打紧!”
姜剑然心想:这个皇帝看上去真的不错,杀之却有不忍,可是……不禁轻叹一声。
一旁娟儿听到,问道:“你怎么了?”
姜剑然只摇摇头。
娟儿哼了一声,负气摆过头。
只听李亶续道:“如今天下初定,人心思宁。今日只是以武会友,共享太平,所以诸位点到即止!倘若有人借此报私仇,扰乱比武秩序,朕绝不会教他活着离开京城!”
天子一怒,校场顿时鸦雀无声。
“……我中华武学博大精深,近年来修习法术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寻常武师在遇到法力精深术师面前却也有些束手,所以,倘若不敌可以认输,以免不必要的伤害!朕不认为那是丢人!方才蜀山掌门古剑有言,术师动手一方小小的擂台根本施展不开,为了公平,以及大伙看得过瘾,劳烦诸位都向周围走走!蜀山剑侠们会张启结界,保证大家安全!”
在军士的引领下,所有人都到了场地边上。但问题又来了,所有人都挤到了一起,弄的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校场顿时喧闹起来。
姜剑然等坐在外围,视线完全被人墙挡住,校场上毛都看不到一根。而且那些人几乎快要凑到脸上,身上一股难闻的汗味挥之不去,教人几欲作呕。
眼见娟儿也是掩着口鼻皱着双眉,心中忽生一计。忙凑到姜让耳边说了。姜让与长老姜君交谈一阵后便上前去找宦官提议。待天子同意后二人一齐上了擂台。
姜让朗声道:“常言道‘居高临下,一览无余’,今日我等略施小计,解大家困扰!诸位勿惊!”
说罢一齐作法,“轰”地一声地动山摇。校场中心陷落,周围升起,升起的地方还筑起一层层阶梯。这样众人分层而坐互不干扰,几万人也分派的妥妥当当。
昔年楚军攻打南平,兵临城下之时,天责门人作法,城墙徒高十丈,箭矢不及更别说云梯了,楚人不得以退军,此役一经传开,再无人敢犯南平国。
李亶见眼前这一手不禁感叹:“有此异术,何城为坚!”似有愁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