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牛一向自认属于那种气死人不赔命的类型,听见老吴如此说话,以为是碰到了同类。所以他不怒反笑,说道:“呵呵,有意思,多少年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话了。”
老吴道:“没有人跟你这么说话?我不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人称‘蝶谷医仙’,却非要给自己取个外号叫‘见死不救’的胡青牛吧!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我不信你那媳妇没跟你顶过嘴,恐怕她说的话比我难听一百倍也不止!”
胡青牛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黯,说道:“不错,我就是胡青牛,你说的也对。但可惜我那贤妻已经多年不再理我,我说‘多少年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话’,也不算错。”
老吴继续反驳:“你那贤妻?就你家那败家娘们,亏你还好意思叫她‘贤妻’。”
胡青牛怒道:“住口,不许你侮辱我妻子!”
这回轮到老吴冷笑了,他道:“我侮辱你妻子?我才懒得侮辱她呢!你们两口子那点破事谁不知道?”
胡青牛气道:“我妻子温柔和顺、善解人意,对我情深义重。。。”
“停停停!”老吴赶紧打断他,“温柔和顺?善解人意?还对你情深义重?你是不是对这几个词有什么误解?”
胡青牛怒道:“我跟你解释不清楚!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出去!”
老吴闻言,当即转头,说道:“好,走就走。”
“等等。”胡青牛又再次出言,“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老吴道:“让我走也是你,拦着我不让走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胡青牛道:“刚才你说你不是来看病的,那你到我这里做什么?”
老吴道:“你当我愿意来?我不过是在山中迷路而已。要不是看到遍地的蝴蝶和你这里的药田,也猜不到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蝴蝶谷。”
胡青牛气愤稍平,说道:“大名鼎鼎倒是不敢当,臭名远扬还差不多。”
老吴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胡青牛道:“我既然自号‘见死不救’,对待上门求医之人,除了明教中人,一概不治,自然明白会得罪很多人,结下很多仇家。”
老吴道:“既然你自己明白,还为什么这么做?这样继续下去,我料你早晚有一天死在这上面。早晚有那喜欢迁怒的人,把你这见死不救当成仇怨。”
胡青牛道:“既然你知道拙荆,自然也会明白我这么做的意思。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老吴道:“所以我才说你那老婆是败家娘们!你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跟你细说。常言道:‘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你现在这横祸已经是预料之中,在劫难逃,而且起因就在你老婆身上。单凭这一点,我说你老婆不配称为贤妻,走遍天下也不会有人反对。”
“这还不算,再说说你老婆本人。她号称毒仙,用毒的本事天下一流。她要是用毒杀自己的仇人对头,我一句废话没有,用毒也好,用刀剑也罢,杀人就是杀人,全都是一样的,没有太大分别。可是她一旦搞出什么新型毒药,或者发明了新的下毒方法,随随便便就在无关人士身上试验,这还了得?你发那个见鬼的誓言是因为她不会用明教中人试毒,但是明教以外的人就活该了?明教之中本来明明也有不少英雄豪杰,但是名声却在江湖中这么臭,被大家称为‘魔教’,你那老婆和谢逊一样功不可没!”
“这个。。。”胡青牛很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理由,只能默然以对。
老吴继续道:“怎么样?无言以对了吧?其实不光他们,就是你自己,对明教的名声,也是只有负面影响。好不容易出了个神医,居然是个见死不救的。别的医生救不了只能被人说成医术不足而已,除了那些迁怒到极点的人,并不会太记恨。而你明明能救却不救,教外人士就该认为你是没有医德。他们的想法,猜也能猜到,‘看看,果然是魔教中人,遇到求助的人,毫无怜悯之心,魔教里面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大概也就是这类的看法吧。”
胡青牛叹气道:“唉,道理我全明白,但是为了挽回拙荆,我也只能这样。”
老吴道:“呵呵,那你这誓言你自己履行的时间也是不短了,你可挽回她了吗?我家乡有句话,叫做:‘当舔狗,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知道啥意思不?就是说一个男人如果一味地纵容女性,放弃了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尊严、操守这类的东西,到最后只能失去一切,却绝不会挽回女人的心。”
刚才胡青牛还只是叹气,听了这些之后就完全变成沮丧了,仔细回想他们夫妻自从开始闹别扭一直到现在,果然是自己放弃的越多,王难姑离他就越远,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老吴所说的‘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绝不是一句空话。
想到这里,胡青牛的态度好了很多,非常诚恳地向老吴请教:“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办?还请先生教我。”
老吴道:“喂喂喂,你问错人了吧?那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你问我怎么办?我看上去很像爱情专家吗?你看我的年纪,比你年轻很多,我自己还没成亲呢,哪能教你夫妻之道?而且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对一个人有用的办法,对另一个人就未必有用。我也没见过你老婆,只是听说过江湖传闻,对她的喜好和厌恶一无所知,就算教给你个办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用,又会不会起反效果。”
胡青牛听到此言,再次冷静下来,心中埋怨自己病急乱投医了,竟然向一位年轻人请教这种问题。不过他还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原则问道:“不管如何,先生年纪虽轻,见识却在我之上,还请先生不吝赐教。至于是否有效果。。。即便是没有效果,甚至是只能起到反效果,我也绝不会怨恨先生。”
老吴听他这么说,回答道:“好吧,我收回刚才的一半言论,至少你对你妻子确实是真心相待,并非完全是‘舔狗’这么简单。但是这夫妻相处之道,我是真心不懂。有那时间和精力,你还不如去请教那些相处的非常和睦的夫妻,也许他们的方法未必一定适合你,至少他们成功的经验在那里摆着,参考价值比我说空话要大得多。”
胡青牛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这不是推脱之言,也就不再强求。于是,胡青牛说道:“即便如此,胡某也多谢先生的开解。多的报答不敢说,留你在此吃顿饭,胡某还是能办到的。”
没等老吴决定答应还是拒绝,谷外又有人上门。这回来的人和老吴不同,可不是误打误撞走进来的路人,而是有意上门求医的患者。
只见两位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走入谷内,来到门前,那老太太说道:“东海灵蛇岛金花婆婆、银叶先生见过胡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