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见到有人来,原本还没放到心上。毕竟胡青牛虽然号称“见死不救”,但仍然不断总有人上门求医,以求万一之念。而且他对明教中人来者不拒,前来求医的没准还是明教中人也说不定。
但听到“老”夫人报名,老吴差点被口水呛到,“东海灵蛇岛金花婆婆、银叶先生”是谁,胡青牛不知道,老吴又怎会不知道?那是紫衫龙王黛绮丝和她丈夫韩千叶的伪装身份!原著中交待过他们来蝴蝶谷求过医,但是胡青牛没有出手,最终胡青牛也是因此而死,但老吴万万没想到,小D会给他安排这么个时间点。
胡青牛见到有人来,向老吴告罪一声便去答话。老吴在旁边旁听,一般的夫妻,大多是男主外女主内,但这对儿不同,大多时间都是那位“金花婆婆”与胡青牛交谈,之前报名也是“金花婆婆”在前,“银叶先生”在后。老吴猜想原因,一来可能是因为,韩千叶是黛绮丝的手下败将,所以夫妻相处之时,妻子更加强势一些;二来也是因为,黛绮丝身上所中之毒较轻,还能随意交谈,韩千叶中毒较重,更需要压制毒性,尽量少分心说话。
正如原著中的描述一样,胡青牛听到他们二人的来意,先是给他们把了把脉,然后就想拒绝。老吴在旁边突然一阵咳嗽,引起三人的注意。“金花婆婆”常年受咳嗽困扰,对老吴感同身受,问道:“这位小兄弟也是来求医的么?如果是的话,这先来后到的规矩我们夫妻还是懂的。”
老吴不等胡青牛说话,一把将其拉住,对那夫妻二人说声“得罪”,便扯着胡青牛退后。待离他们二人一段距离之后,老吴小声问胡青牛道:“你是不是又要以不治明教以外的人这个借口打发他们?”
胡青牛也是练过武的,而且身手还算不错,但是在老吴手里竟然毫无反抗能力,就被他一路扯过来,心中暗惊:“这人年纪轻轻,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幸亏刚才我和他只是拌嘴,要是当真动手,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胡青牛稳了稳心神,也压低声音回答:“我确实是要拒绝他们,不过我看出他们二人武功相当高明,远在我之上,所以我准备以借口搪塞过去。”
老吴道:“我看那个金花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大概就是我刚说的喜欢迁怒的那种人。你要是敢搪塞,她丈夫一死,恐怕就要来杀你泄愤,你可要想清楚了。”
胡青牛道:“即便是这样,我那誓言早发,岂能食言而肥?”
老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挽回你夫人么?我看他们二人恩爱非常,而且同你家一样是女子当家作主,听他们二人的称号便可得知,‘金花’、‘银叶’,一听就知道谁是主谁是副。你何不向他们请教一下夫妻相处之道,比问我可是管用得多了。”
胡青牛一怔,问道:“向他们请教?”
老吴道:“是啊,正好他们现在有求于你,这点小问题绝对不会拒绝回答。要是你能从他们那里得到解决方案,挽回你老婆,那以前的誓言不是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吗?”
胡青牛开始思索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也罢,为了夫人,我就赌上这一次。”
老吴道:“既然你愿意赌,我再多话嘱咐你一句,那人疑心很重,你最好是坦诚请教,对方才会放下戒心。要是拐弯抹角太多,勾起他们的怀疑,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胡青牛点头道:“我省得了。”
老吴对胡青牛的印象一般,说话也就是点到为止,不再关注细节,让他自行去找那对夫妇交涉,对成功与否并不太关心。过了良久,胡青牛从屋中走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老吴便知道交涉应当是顺利达成。
果然,胡青牛道:“那对老夫妇已经同意传授我一些经验,不过他们也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际遇,他们的方式对我未必有用。”
老吴道:“这是当然的。”
胡青牛道:“不管怎么样,你的建议总算是帮到了我,我先谢过了。”
老吴道:“你这人也真奇怪,刚才脾气还那么臭,现在又这么多礼,谢过一次又一次。”
胡青牛道:“唉,这是我一生的软肋。别的事情上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一旦关系到拙荆,我便会完全失去方寸。”
老吴道:“算了,你自己高兴就好。话说你这个医生混得也够惨的,我也见过几位名医、神医,一个个都牛气得不得了,在江湖中全都是一呼百诺、无人敢惹。也就是你这个奇葩,就没有什么朋友,倒是对头一大堆。别的我就不提了,听说你和华山鲜于通有仇?要是放在我认识的那几位名医身上,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一旦和名医结仇,有的是人愿意替医生报仇出气,别说区区一个华山掌门而已,就算是少林方丈,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鲜于通的背叛乃是胡青牛平生最大恨事,不次于王难姑的出走。闻听此言,胡青牛问道:“你这话怎么讲?”
老吴道:“这不是明摆着么?武林人在江湖上打滚,难免都会有个马高镫短,和名医打好交道,关键时刻等于多出一条命。就算是绝顶高手无人能敌,天天吃五谷杂粮也难免有个三灾六病。好,就算自己无伤无病一生平安,那么家人弟子呢?总会有用到名医的时候。还拿你举例,鲜于通确实有两下子,可是他还远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吧?你们二人的冲突又是你占住道理,如果你没那么多臭毛病,有的是人愿意去找鲜于通的麻烦来讨好你。再说句更过分的,就算你真的不占理,名门正派的也许会顾忌一下形象,黑道大豪们却不会管那么多,只要能求得名医救命,有理无理他们才不会放在眼里。要不是你有这个见死不救的臭毛病,只要放出话去,说是鲜于通跟你有仇,恐怕他从此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这。。。”胡青牛学医是出于爱好,学成之后又很快走上了“见死不救”的道路,对名医的号召力没有多大切身体会。但是他年轻时跟过师父,仔细思索幼年所见所闻,师父当初在江湖上确实风光过一阵。而自己现在的医术,已经不次于当年的师父,甚至可说是青出于蓝,却在江湖上臭名远扬,果然是过得够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