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冷笑,撇嘴道:“我又不是你们杏林中人。”
沈连翘一时无语,但却气得更厉害了:“原来是野路子出身的蒙古大夫!那我说的也没错啊,你这样随意糊弄,拿我娇儿妹妹的身体开玩笑,我方才那些话,都算是说轻了的!”
她说完,不给弄月接话的机会,直接回头对白玉娇道:“妹妹你好生等着,姐姐这就去把外祖父叫来,让他替你重新诊治,免得被这些野路子的庸医给耽误了!”
白玉娇尴尬不已。
她可实在不想得罪弄月,但又不忍心拂了连翘姐姐的好意,就这么被夹在中间,难受的几乎想要晕过去!
可她的身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偏这个时候又坚挺的很,不禁头脑清晰,而且耳聪目明。
她分明看见了弄月的手都捏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连翘姐姐动手了一般!
白玉娇只觉得焦头烂额,脑子一热,就扬声叫了起来:“哎呀,我的肚子好疼!”
沈连翘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激动之下,不小心拉扯到她,吓得脸都白了:“娇儿妹妹,你怎么样了,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胡乱生气的……”
她是真的焦急,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
白玉娇心中愧疚,但更多的是感动。
沈连翘这一声姐姐,就好像她真的是自己的姐姐一般,那种亲昵,是由内而外、自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一般。
她们不是才认识不久,只见过几次面吗?
白玉娇有些迷茫的望着沈连翘,那精致漂亮的脸上,是她错认不了的关切之色。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沈连翘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了。
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的每一次,沈连翘看着她,都是这样慈爱的眼神——她和自己,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关系?
白玉娇不敢深想,也不敢妄想,毕竟沈连翘可是神医顾文熙的外孙女,她的母亲是忠勇侯府三房的儿媳妇。
这些年来,也不曾听说沈家丢过女儿啊……
白玉娇赶紧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手捂着伤口哎哟哎哟的叫唤着:“不知道……刚才一下子就疼了起来……哎哟……”
幔帐外头的弄月原本还以为她是装的,刚想要走,又是在没忍住,掉头回来,大步走到床边恶声恶气的呵斥沈连翘:“还不让开!难道你想耽误她的病情不成?”
沈连翘知道眼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只得忍了弄月的粗鲁,乖乖的避开。
弄月上前,抓着白玉娇的手腕贴在耳边,仔细听了听脉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白玉娇偷偷打量着他,见状,心底就咯噔一声,心说不是吧,听个脉就知道自己在装病?
而且,她装病也是为了避免冲突啊,弄月怎么就气成这样了?
正胡思乱想呢,只觉得上半身一轻,原来是弄月一把掀开了她身上盖着的薄被,二话不说就掀开了她腹部的衣裳。
沈连翘瞪圆了眼睛,愣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惊叫道:“你干嘛呢!我们娇儿好歹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你怎么能掀她的衣服?!”
她一边说,一边气急败坏的去拍打弄月的手。
弄月烦不胜烦,直接怒喝一声:“滚开!”
沈连翘吓了一跳。
白玉娇也吓懵了,呆呆的看着弄月赶走沈连翘,又从身上摸出一柄小刀,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缠着伤口的细布劈开。
弄月凑近了仔细看那伤口,原本敷了药之后,应该去腐生肌的地方,仍旧是一片白色,肌肉都变得僵硬起来。
沈连翘回过神来,也被她伤口上的情形吓到了,她立时惊呼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质问的口吻让弄月很是不爽,他随口扔了一句“闭嘴”,就不愿再搭理沈连翘了。
弄月用手摸了摸,那伤口边缘的肌肉发白发硬,手感像是结痂,但却又不变黑也不脱落……
难道是他的药出错了?
不可能!
他立刻否掉了这个可能,药是他亲自调配的,比例和成分都没有出丝毫的差错,药效就算不能如之前一般迅猛,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弄月愁眉不展。
沈连翘却按捺不住了,娇儿妹妹的伤口,简直是前所未见!
更让人害怕的是,那伤口四周的肉,不像是活人,反倒像是死人身上的肉——沈连翘被自己脑海中突然闪出来的念头吓得一身冷汗,脸都白了。
“我去找外祖父来!”丢下一句话,沈连翘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白玉娇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连翘姐姐——”
却也拦不住她急匆匆的身影。
“你别动。”弄月语气沉重的说道,又在她腹部的伤口上查看了好一阵,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白玉娇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弄月哥哥?我的伤,不是已经在好了吗?我都不怎么感觉到疼了。”
弄月听她这话,猛的抬起头来,脸色很不好,语气也是凶凶的:“感觉不到疼?是什么时候但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让我很棘手,我——”
白玉娇被骂的脸色讪讪的,她……她又不知道,不怎么觉得疼是坏事啊……
她弱弱的解释道:“再说了,上一次我的手背上,被蛊虫咬了那一次,你的药敷上之后,也是没两天我就感觉不到疼了啊!”
所以她才以为,这一次也是正常的情况啊,平白无故的,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弄月细细的琢磨着她说的话,然后反问道:“你是说,被蛊虫咬过的伤口,敷了药没两天就不疼了?”
白玉娇不明所以,但话是她说的,的确是这样,她就点了点头。
弄月愣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了。
上一次因为有蛊虫残留,他特地在药里多加了一份克制蛊虫的药,可这一次,她体内原本就有蛊虫,上次红拂又借韩佳敏的手松了噬心蛊的母蛊来,他想着母蛊能克制子蛊,就干脆一并喂了下去。
而这次的药膏里头,他特地没有加那味克制蛊虫的药。
难道说,子蛊并没有被母蛊克制并吸收?
想到这里,弄月脸色都变了,目光灼灼的盯着白玉娇 ,想要从她脸上看些许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