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
铛！
象征罪人伏诛的丧钟依然敲响！
唰——！
狗头铡，低贱之人只配殒命于此……
到底，谁丧命了呢？
时间回到当天早上。
大堂之上，白底黑纹甲的武士们利于两侧。而高高在上的主座之上，不怒自威的主君正俯视被绑缚着跪伏在地的罪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吗？
史虎低垂着脑袋，暗自苦笑。
白雪灵正坐在那威严男子左下位，在一名雍容妇人的低声安慰下，面无表情。仿佛是面瘫了一般的冰山美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妇人的言语……
不用说，她一定是在等我死吧？
史虎感觉有些无奈。
不管怎么说，就算自己是被陷害也好，但始终对她有着轻微的愧疚之情。
右下位，似乎是为了和白雪灵分离抗衡，白歌云正独自坐在那儿，不时向史虎投以鼓励的目光。
还真是感谢她，会为了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去据理斗争。即便主位上坐着的，是这个有着可爱小虎牙的少女的父亲，也没有让少女的信念产生动摇。
“你看到了？”坐于主位的男子问道。
自然，是向史虎。
“是的……”
“罪当诛。”男子淡淡点了点头，“左右，拿下，斩首于午门之下。”
“父亲！请等一下！”白歌云听此，立刻站起来，向男子说道，“我认为，这家伙……喂，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说道一半，少女有些困恼地望向史虎。
“史虎……”史虎抬起头，感觉口中尽是苦涩。
“对！史虎！是的！我就叫你‘虎’吧！”白歌云吐了吐舌头，掩盖过不记得人家名字的尴尬，继续看向男子，“父亲，我认为虎是被人冤枉了！”
“呵？”男子微微颔首，“是吗？他自己都承认玷污了你姐姐的身体……”
“父亲！不是玷污！”左位白雪灵的脸微微红了红，一时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淡淡地扫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而白歌云则是摇了摇头：“是有人坑害了姐姐和虎，虎只是在工作！”
男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示意白歌云继续说下去。
“是吧？向尘埃挥舞拖把的武士？”白歌云轻笑着，看向虎，“你在浴堂打扫的努力和‘宣誓’，我可都是看见听到了哦~”
“什么！你看到了！！”史虎尴尬别过脸。
宛如公开处刑一般，史虎此时的尴尬丝毫不亚于白雪灵的尴尬……
昨夜在打扫浴堂时，自己装模作样，在浴池里挥舞扫把和拖把，玩着中二男孩才会去做的“武士扮演”游戏。还毫无羞耻感的吼着游戏里面的台词，去挥舞拖把清扫浴池……
难道！那家伙就是那诡异的“风声”？不是幻觉！那家伙藏在某个地方，一边笑着，一边像是看耍猴戏！
“父亲，我不认为向灰尘发起讨伐宣言的仆人，会去对姐姐其歪心思。”白歌云再度看向她的父亲，那高坐于主位之人。
“是吗？既然是歌云你亲眼所见，那我姑且相信。”男子点了点头，“但，这不足以洗刷他的罪行。雪灵，昨夜是这人，在你洗澡时闯入的吗？”
“是的。”白雪灵淡淡点了点头，“就是这个男人，之后还向我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等一下啦！姐姐！虎的左脸是很丑，但你那样说会误会的啊！”白歌云惊呼道，“虎，他有对你动手动脚吗？有把你按在浴池边，对你做你收藏的那些书里的人物们做的事情吗？他没有*粗鄙之语*你吧？”
白雪灵：“！！”
唰的一瞬，白雪殷红……
“……”男子看向白雪灵。
而白雪灵则是轻轻摇了摇头。
开玩笑，要是点头，这辈子名声就毁了！
“原来如此。”男子微微颔首，“先不论偷窥与否。歌云，今日之内，抄三遍家训给我。雪灵，把你的藏书全都交出来。”
“为啥啊？”白歌云哭丧着脸。
“不要啊！”白雪灵惨叫连连。
二女叫苦不迭……
史虎则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家教真严啊……
“那么，你，史虎……”男子皱着眉头，“谁让你去清扫浴堂的？”
“白管家……”史虎有些愣神，随即答道。
“白管家？”男子向着外围望去，“你叫他去的？”
“回老爷，正是！”白管家急忙应声。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一时间，堂上的气息有些肃杀。
“昨夜夜宴，人手不足，我从外府抽调了一些人帮忙打理。但没想到，史虎清洁完浴堂之后，竟然没有出来……”白管家苦涩地摇头。
“是吗？”男子望向史虎，问道，“你为什么不在打扫完后出来？”
“我要放水啊……”史虎苦笑道，“白管家说有人会让我来放水，然后再出去的……”
“白管家？”男子皱起眉头。
“这个，我是让浴堂的女侍去喊他的……”白管家愣了楞，有些无奈，“是二小姐的侍女呢。”
一旁听着的白雪灵，这时有些茫然：“我的侍女？难道是……不，不会的……如果有人的话，她们会提醒我才对……更何况是个男人！”
“这个……”白管家摇了摇头，“还请二小姐彻查，内府的贴身侍女，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我明白了……”白雪灵轻咬下唇，眼中浮现出一丝无助。
那如同是被人欺骗了一般的无助。而她身上散发着的“冷意”，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似乎是更加浓厚了。
即便是一旁雍容妇人的安慰，似乎也无法起到什么作用。
史虎想要说些什么，但发现此时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因而也只得缄默不语。
“我明白了，贴身女侍的问题，我事后清查。”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白雪灵郑重点头，“父亲，这件事就这样过了吧……”
“是啊！罚抄书和没收藏书的事情也都算了吧！”白歌云适时插话。
“请绝对不要将我的书没收！”白雪灵脸色一变，郑重请求道。
“歌云，我觉得抄三遍书，似乎不足以祈祷惩戒作用。还有，雪灵，你弄来那些不良书籍的渠道，我也有些感兴趣。”男子“和善”的笑了笑。
二女：“……”
两女的脸都苦成了青紫色，活脱脱的是两只挨了霜打的茄子……
不再理会自己两个愣在原地品味“人间苦涩”的女儿，男子看向史虎：“史虎，我相信，罪不在你。不仅是歌云，就连庞富贵，也少见的向我求情……”
“谢……”
“慢着，还未曾到你说谢的时候。”男子站起身，从身后的剑架上取下一把太刀，径直扔到史虎面前，“自尽吧，史虎。在我白崇门的见证下，为自己双目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谢罪吧。”
“唉？”史虎一愣。
什么情况？不是已经无罪了吗？！还要我自杀？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吗！？
“什么！？爸！！”白歌云一震，惊呼道，“不是说了虎无罪吗？这样不公正！还有姐姐，你也知道虎没有错了吧！？”
“这……”白雪灵低沉着脑袋，片刻……
“父亲，既然真凶找到了的话……”
史虎身躯一震，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白雪灵。而对于史虎夹杂着感谢的目光，白雪灵则是丝毫不予理睬。
“真凶归真凶，罪人归罪人。用我白崇门的佩剑自尽，是这下仆莫大的荣耀。”白崇门举起手，示意两女不必再说。
“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一个无辜的人！”白歌云怒道。
“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为了雪灵的清白，他，必须死。”白崇门淡淡扫了白歌云一眼，“这是身为武家女儿，必须保守的清白之身。”
“你这个迂腐的家伙！！”白歌云大骂，“也难怪哥哥一直都不愿意回家！！”
白崇门的眉头紧锁，但却没有说些什么。
就连说教也做不到……
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一般，他望向自己的二女儿白雪灵，但收获的却是白雪灵的眉头微蹙，以及她不愿理睬自己的神情……
最后，白崇门看向自己的妻子，一直陪伴在白雪灵身旁的雍容妇人。
收获的却是妇人的苦涩笑容，以及轻微的摇头。
“既然如此，你们都愿意保他性命的话……选择吧！史虎。自尽于此，或是自废双目。”白崇门的目光扫过呆滞的史虎，“这是最后的仁慈。”
自杀……死……
自废双目……活……
啊，如果自己不做出选择的话，那么这些混蛋东西，就会为我做出“死”的选择吧……
有些颤抖地伸出双手，史虎摸向那把有着黑底白纹刀鞘的太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