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漆嘛黑的环境,秩序混乱的西城区大晚上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很是可怕,十有八九是打劫的,李杰想都没想掉头就准备逃跑。
那声音顿时气急败坏喊道:“跑什么?是我!”
“嗯?陈老板怎么是你?”李杰转头看清了声音主人的样子,停下脚步。
“哼,除了老子还有谁会在这三更半夜等你回家?”陈老板面色阴沉地哼一声,道:“老子等下还要去喝酒,给你长话短说,明晚天黑之前记得交租,房租也从年租改为月租,听明白了吗?”
“啊?”李杰顿时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笑道:“陈老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租的是王老头的房,不是陈老板的。”
“王老头?呸!”陈老板咧嘴一笑,得意道:“王老头今早在西郊摔死了,现在这房子就是我陈大春的,我就是你的新房东,我说什么时候交你就得什么时候交,要不然老子就直接把你扫地出门,你可要知道,这西城的街头晚上有多乱,你这小身板要是没了屋子睡觉,能不能活过三天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陈老板忽然猥琐笑道:“差点忘了你还有个妹妹,你也许能活三天,但她呢?”
李杰一听这话心头顿时就是一怒,插在兜里的拳头紧握起来,他很想直接冲上去揍这个该死的醉鬼,可他不能,因为后果他承受不起。
正如陈大春所言,失去了住所,最危险的不是他,而是颖子。
牙齿都快咬碎了,可李杰在这时候却不得不强挤出笑容讨好道:“陈老板,大家乡里乡亲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您看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你也知道这个月我妹妹又要开学了,这学费就是一大笔钱,明晚之前实在是拿不出来房租啊,您是大善人,宽限宽限,下个月我一起给你好么?”
“真拿不出来?”陈大春呲了呲牙,奇怪的眼神看着李杰。
李杰下意识点了点头。
“呐,大家乡里乡亲的也别说我陈大春不近人情,你真拿不出来房租我倒是可以给你三条建议。”
“第一,你以后的白卡都交给我的百货铺卖,你的房租就可以从你的佣金里扣。”
“第二,你家颖子天赋还不错,我儿子也是人中龙凤,我们两家若是订个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房租自然不能再收你的,再说那丫头不是你捡来的么?又不是亲妹妹,你不亏。”
“第三,收拾铺盖滚蛋。”
听着陈大春开出的三个条件,李杰的脸色已经黑的和这夜色相差仿佛,他一言不发,咬着牙转身向着屋子走去,他害怕,怕自己哪怕再多看陈大春一眼都会控制不住自己,那张恶心的嘴脸让人实在想揍一揍。
“好好考虑考虑,明晚等你答复……”
“砰!”
用力地将修过几次的木门摔上,然后就是一阵的心疼,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没散架,看来下次生气的时候还是要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修一扇门可是一星期的饭钱。
坐在小木板搭的床板上,想到房租,少年的眉头高高皱起。
西城是个另类的地方,虽说隶属于科罗城范围,可两者之间的关系却非常的僵硬。
科罗城的人看待西城百姓就好像是新世界的人看待废土的人一样,厌恶,嫌弃。
在科罗城,人们常说,犯了事被抓,宁愿被终身监禁也不愿意被放逐到西城,可想而知西城是多么的特殊。
整个西城的人口甚至不到十万,四条街道交叉成为十字形状将西城分成了四个街区,而在这一片街区之中,只有两家百货铺,一家是烟斗李的,还有一家是陈大春的。
陈大春是标准的西城人的生活方式和理念,那就是什么都要‘争’。
这些年陈大春算是使出了各种办法想要击垮烟斗李的百货铺,但奈何烟斗李人缘好,始终能够将铺子吊着,而后面随着李杰学会了做白卡,这片街区唯一的白卡销售商铺就出现了,生意不敢说火爆,但和以前绝对是相差巨大,这让隔街而望的陈大春心里无比痒痒,曾多次想要挖走李杰,但都被李杰拒绝了。
所谓白卡,就是魔卡的底卡。
就是还没有刻画魔纹的卡片,魔纹刻画师将魔卡采购以后会在上面刻画魔纹,赋予魔卡功能,让魔卡成为功能性卡片,所以白卡市场的需求量非常的大。
如果说魔卡代表着一个光怪陆离的奇特世界,那白卡就是这个世界的门,所有的魔卡都是通过魔纹师对白卡进行二次加工之后才能形成的完全品,
白卡便宜,但是制作复杂,学习又需要天赋,尤其过程很是辛苦,比起富有的魔纹刻画师来说和苦力没什么差别,但好在只要学会了制作,怎么都能养家糊口。
而李杰就是这条街去唯一会制作白卡的人。
“嘎吱!”
老旧的木板床像是在安慰李杰,像它这个年纪的床都还坚持存在着,少年这么年轻,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李杰摇头笑了笑了,自己还真是没救了,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想到老房东虽然年过五十,却有壮得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似的一身腱子肉,身手也还不错,怎么都不像是会轻易把自己摔死的人啊。
“陈大春盯上老王头这十三间出租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陈大春的做事风格,老王头的死说不定和他有关,现在他成了新的房东,表面上只是改动了收租方式,实际上分明就是想要逼我离开李叔的铺子去帮他,这个该死的混蛋!”
李杰越想越气,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他忽然想起前些天在对街巷子里看到过一个死去的少年,身体干瘪,浑身恶臭,聚拢着蚊虫,尸体被野狗和老鼠撕咬过,像被踩碎的番茄。
李杰知道,如果当初不是李叔将自己捡回来收养,或许自己也是这样的下场。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什么大是非,他只知道,李叔对自己的好自己一辈子都报答不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帮陈大春对付李叔。
第二个条件就更别说了,陈大春的儿子名声也不怎么样,呆头呆脑也就算了,最重要的还喜欢欺男霸女,怎么配得上颖子?
从兜里掏出来李叔给的星币,李杰看着看着就笑了。
“只要颖子去了学校,就算房租暂时交不起又怎么样?大不了像以前一样,先到李叔铺子里睡上几个月,就当是给李叔看店了!”
收拾好情绪,李杰有条不紊地将采摘到的材料纷纷取出。
打磨、粹汁、搅拌、调整比例、加热和降温……
一旦进入制卡模式,李杰整个人的气息和状态就发生了改变,他安静,沉着,认真,少年的青涩消失不见,更像是一个老成持重的长者,眼力散发着深邃的光芒。
大约过去了三个小时左右,李杰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看着桌子上的两张白色卡片,他嘴角微微翘起,很是满意,今天状态不错,两次制作都成功了。
收起这两张白色底卡,李杰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拿出一块铁牌,每一次看都会很出神。
铁牌的大小和形状都跟白卡差不多,生了锈,但还是能看得清摸得出来上面有着复杂的划痕。
李叔说,在一个垃圾堆旁边发现昏迷的李杰的时候李杰手里就抱着这块铁牌,可能和李杰的身世有关,所以李杰这些年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看,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