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是个特别的日子,李杰十六岁的生日。
李杰记不起八岁以前的事情,所以他将李叔捡到他的那天定为了自己的生日。
“前几年过生日的时候,颖子都会准备好生日礼物,然后主动下厨做一桌让人泪流满面的食物,好怀念啊,等颖子从学校毕业以后应该会很有出息吧?魔卡学校也不知道有没有做饭的课,要是有就更好了……”
思绪渐渐从铁牌上飞到了不知哪里去,李杰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特别的梦。
梦里面他梦到自己居然画出了一张成品魔卡,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制卡师,而画的魔纹居然是铁牌上的那个图案,魔卡卖了很多很多钱,他变得很富有。
他用大量的星币一口气交了两年的租金,买了足够颖子吃一年的红苹果给颖子寄到了学校分给颖子的同学吃,自己还买了足够吃半年的面包,未来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只是灾难也在这时候来临,面包被老鼠吃光了,他吓醒了。
后背上都是冷汗,他剧烈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赶紧拉开床边的小木柜,还好,里面藏着的两块干面包虽然很硬了,但还算完好。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李杰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猜测这可能和陈大春给自己的压力有关,若是有可能,他更想住在这个小屋里,这样妹妹放假回来的时候才算是有个家可以回的。
“试一试!”
片刻后,李杰一咬牙从箱子里取出来睡前刚制作好的白卡底卡,又去翻找到颖子上次暑假回来后留在家里的魔晶粉和碳晶沫,还有一支烟斗李去年送给他的魔纹画笔。
他知道自己这很冒险,很可能会白白损坏一张白色底卡,但他总觉得这个梦是一个提示,不试一试心里始终不得劲,不安心。
铁牌上的纹路他无比熟悉,闲着没事也经常都会画一画,只是从未想过那和魔卡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此刻握着魔纹画笔,他的心无比的沉静,画前的忐忑和不安不翼而飞,他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稳稳的落笔,动作很慢很慢,半个小时只画了三分之一不到,他已经大汗淋漓。
真正刻画魔纹之前,他从未想过刻画魔纹会如此费神费力,身体的疲惫感和体力的急速透支超出想象。
眼前的底卡就像是一头沉睡的凶兽在苏醒,在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精力,而他偏偏在这一刻无法停下,如同入魔。
李杰的脑袋里是清明的,这让他充满恐惧,他好几次想停下来歇息歇息,但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握着魔纹画笔的手,他感觉自己这一刻变成了两个人两个意识。
一个意识沉浸在魔纹刻画之中无法自拔,而另一个意识则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那个入了魔的自己,这很邪乎,可偏偏,他在恐惧的同时又觉得理当如此。
“哥哥割儿……”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屋外有大公鸡打鸣的声音传来,亦是在这一刻,李杰收笔倒地,浑身近乎虚脱。
二十分钟后,他拿着自己画好的卡片仔细端详,看起来就和一幅画普通的画没什么区别,可总感觉上面的纹路充满了魅力,让人无法自拔。
“对了,魔晶粉!”
魔晶粉是学校发给每一个学生的,分量有限,听颖子说,这是用魔兽的晶核通过特殊方法研磨而成,拥有匪夷所思的效用,比方说给卡片提供能量,类似于充能。
颖子寄来的书信说这是她粗心大意落在家里的,学校每个学期都会发一点,让李杰不用在意,需要就拿去卖了,可平日里李杰哪里舍得卖这玩意,想不到现在自己却用到了。
用魔纹画笔沾上魔晶粉沿着画好的魔纹图案涂抹一遍,这是技术活,多一点少一点或者某个位置重了一点都可能会让一张魔卡的制作彻底失败,李杰没有学过这东西,他也不懂,但很奇怪,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哪里该涂抹多少,哪里该重一点或者轻一点。
整个过程超出他想象的顺利,而当魔晶粉彻底涂抹结束的那一刻,李杰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原本白色的底卡在这一刻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更有若隐若现的能量气息扩散而出,整个房间在这一刻朦胧梦幻,尽管只是片刻这光芒就消失不见,但李杰却无法不激动,因为他听人说过,制卡师完成卡片制作之后,卡片都会有一个激活的过程,比如刚才这样的情况。
“成了?”
有些像是做梦,他伸出双手将卡片捧在手心,然后又快速将卡片放到了桌子上,用力擦了擦哆嗦的手,他怕手上的汗渍会弄坏魔卡,他万分小心。
“这卡片有什么用?”
李杰对自己制作的第一张魔卡的效用充满了好奇,可他连怎么使用魔卡都不知道,自己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制作了一张魔卡。
他决定立刻去拜访李叔,因为李叔在他心目中无所不知。
“小李杰,晚上记得交房租。”
刚出门就很倒霉地碰到了通宵喝酒回来的陈大春,李杰握着拳头快速从他身旁走过,并不理会。
“小杰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到了熟悉的铺子里,烟斗李看起来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李杰猜他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又起得太早,所以留下了一对黑眼圈。
“李叔,昨天陈大春去找我了,他成了我新的房东,逼着我今晚天黑之前给他交房租,否则他就要把我赶出门……”
一见到烟斗李,刚满十六岁的李杰顿时就眼睛一酸,忘记了魔卡的事情,一张口就将自己的委屈和烦恼说了出来。
烟斗李眉头一皱,蒲扇大的手掌缓缓拍在李杰的肩膀,慈祥笑道:“没事的,大不了搬回来住,李叔这铺子晚上没个人看着心里也很不踏实。”
“可如果颖子放假回来怎么办?”
“那不正好,让颖子去帮你李叔看家,咱爷俩一块看铺子有个伴。”李叔无所谓地笑着说道。
许是李叔的笑容容易让人安心,李杰心里的压力很快消散了大半,这才想起来这次一大早过来的目的,赶紧将卡片拿出来递过去。
“李叔,你见识广,你看看这张卡是不是魔卡?”
“魔卡?”烟斗李疑惑地看了看李杰,这才从李杰手中将卡片接过。
卡片刚到手,烟斗李便道:“从这能量波动来看应该是魔卡没错了,只是没有使用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魔卡,卖的话起码能卖个五十星币,你那房租一个月也才两三个月星币吧?”
“五十个星币这么多?”李杰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滚烫了起来,不,是轻飘飘的就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难道自己真的可以给颖子买一年的苹果了?还能给自己买半年的馒头,啊不,还得将房子的门重新翻修一遍,提防那该死的老鼠。
发呆中的李杰并没有注意到,烟斗李的表情在仔细观察了魔纹之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惊喜、期望、恐惧和害怕混合在一起就像是往蛋炒饭里加了芥末和番茄酱,没吃过谁也不知道是苦还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