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源小区——傅南亦在楼下的小卖部找到了于山伟，一脸睡意朦胧的于山伟对于傅队的出现煞有意外。
“呦呵，傅队。”小卖部门口，于山伟嘴里叼着烟，招手再跟傅南亦打招呼，一脸腮帮子的胡须，形象那叫一个不修边幅，与往常干净利索的好男人形象大相径庭。
傅南亦微微挑眉，那于山伟便向着他走近，欣喜的同他打招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来找我做什么？”
于山伟递给傅南亦一根烟，那双常年持枪因此长满了老茧的手格外沧桑，傅南亦看了眼，却未去接那根烟。他不是不抽烟，只不过如今他没那抽烟的心思。
“于警官好清闲，现如今还有心思休息。”淡然的口气，傅南亦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傅南亦这话一出，于山伟伸出去的手，僵持在半空。他盯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色，内心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这小子来干嘛的？
“傅队，这是什么话？”于山伟收回笑，黝黑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我休息很正常啊，案子都结了。我不休息干嘛——”
“你确定案子结了？”没等他说完，傅南亦却是抢先说道，一句话堵的于山伟哑口无声，他蹙眉看着傅南亦，这下回神过来了，傅队这是来找茬的。
“不是，傅队，什么叫确定案子结了？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于山伟疑惑的看向傅南亦，那眼神像是无声的在质问，凶手不是你亲手逮捕送到我跟前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跟失忆似得。
“逮捕一个患有精神障碍的凶手，你觉得破案了吗？”傅南亦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犀利的望向远处，“白尘怀疑凶手并没有精神障碍，我也这么觉得。”
沉默半响，于山伟微张开口满脸的试探，“什么意思？你们已经有实质证据可以证明沈岩并不是精神病吗？”
“并不是。”嘴里蹦出三个字，傅南亦也不打算细说，反而直言指出，“我记得我国法律上规定‘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精神病人，精神分裂症患者犯罪，是否应当承担法律责任，承担多少法律责任，应视患者当时的精神状态而定。精神分裂症患者犯罪也应当负刑事责任！”
“所以，你想说什么？”于山伟吐出一圈烟雾，眉头蹙成麻花，看着不知欲意何为的傅队，此刻内心暗涛汹涌，傅南亦这小子要搞事情啊！
“沈岩犯罪时是否清醒，是否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我想知道这个。”嘴角微勾起，露出一个刻薄的笑容，傅南亦这是不打算放过沈岩。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穷恶之极，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连环作案杀了那么多人，回头一个精神障碍的医疗通知书一出，便不再承担刑事责任？你说说，这跟没抓到凶手有啥区别？
“这——”显然在傅南亦脱口说着这句话时，于山伟就已经隐隐不安了。要看一个精神病人的精神状况是何其的难，更何况还是一个精神病人之前的精神状况！
“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看？”于山伟一把掐掉烟头，无奈又烦躁的挠了挠头。
傅南亦看着恼火的于队，嘴角微触，卖关子的说道，“其实，想要沈岩认罪承担刑事责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于山伟抬头，两人互看几眼，随后相视一笑。傅南亦也不是没目的而来！
火葬场——
白尘外婆的骨灰送出来时，她的舅舅齐大同和堂哥白小羽已经找了过来。
白尘眼睁睁的看着外婆，从一个大活人变成怀里捧着的一个木盒子，她心中难免有些伤悲。最亲最爱的外婆，还没等她好好孝敬就走了，这意外，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齐大同站在身旁，看着一向性子冷漠、不爱亲近他们的外甥女，想要上前安抚一两句却是无从下手，只好将目光求助一旁的白小羽。
白小羽眼睛转动，最后看向白尘，“白尘，别难过了，外婆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柔声的安慰并没有让白尘此刻难受的情绪稍微好转，反而心中那股强忍着的伤痛更加，一个没忍住，眼里炽热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白尘别扭的扭过头，自尊心极强的她，不允许自己在人前流泪，哪怕是在自己亲人面前，她也不想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没事，我们回家吧。”猛吸了一口气，白尘眨巴着眼睛，试图将眼角泪珠逼回去。可到底悲伤成河，眼角的泪珠就像是开了水闸似的滴落，一度吓着了从未见过白尘流泪的白小羽。
好半响，齐大同作为长辈，关心自己的外甥女，轻拍一下白尘的肩，哀叹一口气，“回家，也是该回家了。”
外婆在前几日就已经逝去，但因为齐家人认定老人家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起谋杀，非是不肯火化办葬礼，拖着时间让老人冷冻在殡仪馆。
今日老人家能够从冷藏室里转移出来火化还是因为白尘，人死不能复生，这谁都知道。外婆去的不安详，她不想外婆连走都走的不安心。
活人的事活人解决，如果是谋杀，她不会放过凶手，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
白尘暗自发誓，捧着木盒的手，紧握成拳，眼里是不容挑衅的狠劲。
三人一路无言，从火葬场到葬礼的举办，直到将外婆送到公墓，这忙碌的一天，白尘连口水都没喝。
忙活完外婆的身后事，白尘便打道回府，就连晚饭都是出去吃的，她不想留在齐家，也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白小羽送白尘回家，看着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活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的白尘，内心焦虑不已。终于，在白尘快到家时，白小羽忍不住的劝道：“节哀顺变这我就不说了，人都是会去世的。”
话音落下，白尘只是停了下来，并没有丝毫反应，这下白小羽更是担心了，一咬牙他破罐子乱摔冲着白尘高挑的背影吼道，“你这样失魂落魄的给谁看？你让外婆怎么能走的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