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进入三伏天的夜晚依旧闷热,尚书府的大门紧闭,院内寂静无人,可书房内的两个不速之客却让周仁孝十分不悦。
只见其中一人手持兵器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旁一男子身穿黑色斗篷,他露在外面的手上戴着碧玉扳指,只一眼周仁孝就认出了来人,他和金秋实早就知道他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眼看着来人抬手要将斗篷拿下,周仁孝立刻低声说道:“且慢!”
来人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屋内突如其来的寂静让人心中生畏,周仁孝这时突然背过身去,低头深思后,冷冷地说道:“本官并未看清阁下的脸,今日就当阁下不曾来过,请回吧。”
说罢,另一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不曾露面的男子嘴角突然一笑,他这才收回手中的兵器。
来人深深看着周仁孝的背影,却见这人身子挺拔刚正不阿,似他这般年纪坐到尚书的位置也算是仕途平稳,可若这人心思再活络些,官职远不在此。
过了许久,只听见身后的房门被人轻轻关上,周仁孝这才转过身来,随着一声叹气,从旁边的屏风后面走出一男子,二人对视一眼解释无奈。
“相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过来片刻,周仁孝突然轻声问道。
听了这话金秋实却是避而不语,他知道周仁孝想问的不只是今日之事,只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就好像今日,他明明知道来人是谁却不愿意相见,如此倒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大人说笑了,你我同为臣子,天下事如何能未卜先知,大人只需要知道,此次治理河道修理水渠的差事,看上去不好做,但是说简单了也好做。皇上也是别无他法,才会为难大人,一切还请大人自行定夺,本官不宜多说。”
金秋实这话说的太不老实,周仁孝听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二人党朝为官数年,虽说不上是知己,可好歹也该算得上是挚交,今儿个他也算是替金秋实和皇上被了锅,如今他二人落得个清净,这棘手的事情都要他来了……
“我相府和钟家这次出银子就足足有三万两,听说那沈家出银五万,算上其他的想来十万两不成问题,那治理河道的银子总是个有油水捞的,大人就莫要再抱怨了。”金秋实见这人阴沉着脸在一旁打趣道,只是他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金秋实这时悻悻一笑,将手背过身去接着就向门口走去,周仁孝见状先是一愣,连忙将人叫住了。“还是从后门走吧,以防万一。”
然而,金秋实听后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看他,依旧自顾自地向大门走去,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如此潇洒,周仁孝越发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
与此同时,尚书府的后门外。
两个男子躲在巷子内许久都不曾见人出来,过了片刻,那身穿斗篷的男子后知后觉,猛的将斗篷扯下,一对剑眉紧紧拧在一起,目光阴狠,一旁的男子见状立刻反应过来。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追?”南门佑见四下无人轻声问道。
只见眼前人的手指划过手上的扳指,若有所思。其实从方才一进门,南门佑就已经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再加上这周仁孝为人耿直木讷,哪里这般聪明过,他二人这才借故离开在后门等候多时。
然而,很明显,那背后之人要比他聪明的多,他定是算准了自己会守在后门,这么久没露面想来应该已经从正门溜走了,倒是让他二人在这巷子里等了这么久。
翌日。
叶泽霖给施家下聘的消息传遍都城,一时间城中的流言蜚语四处蔓延,流言越说越离谱,就连二人其实早就有了苟且之事都传了出去,再加上叶泽霖的那几个红木箱子从长安街上走过是所有人都看见的了,消息也穿的有鼻子有眼。
就连钟楚嫣也不得不派人来打听消息,只是人还未进内院就被老管家拦住了,得知真相后钟楚嫣是松了口气,可是钟晨睿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此事是叶泽霖太过招摇,也是城中那些嚼舌根的,终究是不得消停的。
而此时施家后院的书房内,施诺正捧着几个账本细细翻看着,如她所想,这几日城内的药材上涨的厉害,她手上的那些药的价格已经翻了三倍,可是沈家表面上却始终风平浪静,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一时间施诺竟也拿不出主意了。
屋内,老管家见施诺眉头微蹙,手边的梅子汤滴水未进,不免有些担心,说到底他是看着施诺长大的,早已经不仅仅是主仆之情。
“如同姑娘所想,城中的药材这几日已经快要售尽,除去进贡的药材,我们几个药铺加起来也不过三斤有余,若继续下去,这药材的价格只怕是要高出名贵药材了。”老管家见施诺沉默不语,这才在一旁小声说道。
“另外,沈家昨儿个上交了五万两白银,按照姑娘吩咐,府上共交出两万五千两。”说着,老管家将账本向后翻了两页伸手指了出来,施诺见了先是一愣,一对秀眉越发紧了些。
沈家的家产有多少她大概是知道的,就算这次灾情沈世安没有准备,可是他手上的存货也应该不少才是。这些药材平日里就是常用药,怎得可能半点存货都没有,他沈家只交出这点银子,倒是不像他沈世安了。
“长姐派人来可有提起赈灾银子的事情?”施诺这时将账本丢在不做上,一边问一边抿了口梅子汤,此时原本冰凉的梅子早就没了甘甜味,入口微涩她竟不觉得有什么。
老管家这时轻轻一摇头,施诺见了垂下眼眸有些出神,一旁的朝露见了与管家对视一眼,二人见施诺并未多言这才将账本都拿了下去,留下这几日药房的账目。
朝露的手此刚碰到账本,却见施诺一只手支撑着脑袋,突然幽幽地说道:“不管沈家现在表面上多么镇定,不等他交不出货时我们都不要出手,我倒要看看,他沈世安哟多大的本事能再弄出这么多的药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