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不斜为了要拖延时间,一会要撒尿,一会要出大恭,老汉硬生生拖着他施展轻功,约莫一顿饭工夫才到了紫霄殿前。
下山容易上山难,老汉期间本身心性已经被松不斜玩闹没了,几次险些忍不住把他踹到屎尿跟前让他少闹腾些。松不斜看老汉已经没了耐心,况且再想出大恭也出不来,索性就施展轻功随着老汉。
巍峨挺拔的紫霄殿四周山气弥漫,一股青紫气围绕在其四周。紫霄殿其后的建筑隐约可见,具是坐北朝南,面山背水,可谓是“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登其上,可仰观宇宙苍穹,俯察万物之盛,此无极景致,天然自成,盛极之至。
老汉走过这九百九十阶石台阶,站到紫霄殿广阔石基上,看着眼前偌大的铜炉和飘着的袅袅青烟,不禁思绪万千,眼角竟然不由地划过两行浊泪,这里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烁不已。
本来老汉与快刀门、葬门再无瓜葛,但往事怎能从记忆中磨灭;何况,曾经着淡粉色华衣、披白色纱衣的女子在自己心中更是挥之不去。
松不斜看着发呆落泪的老汉,也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好的人怎么就哭了,这葬门我天天来,怎么也没被感动。
“咳咳。”松不斜手捂着嘴巴用力咳嗽了两声,试图让老汉清醒过来。
老汉颤了颤身子,也知道自己是失了态。曾经在江湖上威名远播,叱诧风云的‘狂风夺命剑’如今却流泪了。老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大步向前跨去。
“何人?”在石基上守护的道童看到有两个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道。
“瞎了你的狗眼,我带什么人何须你来发问,滚开!”松长天给那两个童子瞥了瞥眼色,装作嗔怒道。
道童只看身前这男子着一袭白衣,眉角间剑气十足,虽有些许白发,不过却是精神矍铄,一双漆黑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不禁心里一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随后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几十名内门弟子坐在黄色蒲团上摇头晃脑的背着口诀。
老汉和松不斜穿过紫霄殿,便到了遇真宫,这里是内门弟子平日修行打坐,参禅悟道的地方。随着郎朗读书声入耳,老汉心里也越发的怀念过去的岁月,当初自己也在这和众师兄弟诵经习武,如今数十年已经过去了。
终于到了,老汉站在聚侠楼三层,看着远方高处的太和宫喃喃自语。一路走来,紫霄殿内门弟子们诵经呈现一片祥和,但松不斜的态度让人浮想联翩,这周围又有说不出的淡淡杀气,即使刻意隐藏,但也瞒不过老汉。
虽自己的狂风夺命剑法只有残章,但纯阳心法和纯阳掌却已经达到化境:四周的虫蛇鼠蚁,一草一木却逃不过自己的探查。老汉却是不怕什么,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自己还有后手,不过却是下下策了。
老汉皱着眉头对身旁的松不斜说道:“怎么其他长老还没有来。”
还不待松不斜会话,老汉便听见“哒哒哒”的响声,?注目望去,一群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正上楼来。
“白浪,果真是你!一别十年,为兄日夜牵挂你啊!”那为首的男子用拳头锤了锤老汉的胸口道,脸上的笑容不似虚伪。
老汉认出了眼前的人——江十八,当年内门试炼,自己还和他交情不浅。如今感受到来自兄弟的浓浓情意,老汉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许多。
江十八原名江四,属于附近江城的武林世家江家,在家排行老四,所以父母起名江四。江四自小被父母送进葬门习武,后在葬门藏经阁找到一本武学秘籍摘星夺月步。虽说是步法,但修炼至高深莫测可凭虚御风,这自然被江四当成了笑话。
不过摘星夺月步可谓是千变万化,据说有十八层,每层又分八八六十四之变化,合周易八八六十四卦,身形缥缈,让敌人防不胜防。从此江四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江湖人称江十八。众师兄弟也从此叫十八了。
老汉紧紧抓住江十八的肩膀,轻声道:“十八,这些年来可好?”
“酷暑寒冬过,松柏尤长青,十年了,岁月不饶人啊,为兄平添了些许白发。”十八带着淡淡的忧伤摸了摸自己的两鬓接着道,“对了,白浪,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掌门和我到处寻找你的下落,还以为你......”
“这些年......不提也罢,我前日看到‘五大门派’在山下烧杀抢掠,为何没有派弟子来?”
“恐怕你已经知道魔教前些日子派出血烈堂攻打我葬门,我们损失惨重,那殷不凡倒也和我功力相差无几,不过他那滴血乌鸦却是剧毒无比,逢人便啄,弟子们都不敢上前。”
江十八咽了咽唾沫接着说道:“多亏了宋长老和阁主力战群魔,又放出毒雾,这才击退了血烈堂众人。不过......诶”
老汉抓着十八的双臂,紧张问道:“到底怎么了?”
“阁主被殷不凡的乌鸦啄伤了手臂,中了剧毒,现在在太和宫中静养。”
“太上长老说这毒是血鸩千羽,是用毒鸦羽毛浸泡数十种血魔岭上的毒草经过制成,殷不凡以毒液养鸦让这毒鸦的毒性更为霸道。短时间内不服解药,以阁主的功力,虽不伤及性命,但却是一直昏迷。”
“现在阁主还需解药,葬阁也要四面防止敌人的反扑,却是顾不得那‘五大门派’了。”
老汉向后退了退,眼睛里闪过凌厉的杀气,冲上前来,拉着十八的手臂,“哼!‘五大门派’早已经暴尸荒野。还有殷不凡,我必杀你。走,我们这就去看阁主。”
十八却是摆了摆手,面露苦色道:“阁松长老如今成了葬阁的代理掌门,为了阁主的安全和静养,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太上长老虽通岐黄之术,但这毒药只怕世上只有毒门才可以化解,因此太上长老下山求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老汉上山以来心就一直怦怦直跳,现在果真是出了大事。这松长天,说不定就是他害的掌门。现在就是尽快见到松长天,当面质问清楚,了解事情的始末原委。
这些小门小派还不至于对葬门构成威胁,只待解药到手,随便派出几名核心弟子,他们便如弱小的蝼蚁一般灰飞烟灭。如今这些倒是小事,阁主的安危才是当务之急。
“松长老现在何处?”
十八嘟嘟囊囊不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才道:“松长老为了拿到解药,亲自去追殷不凡去了。”
“那......夕瑶呢?她......。”
老汉以前和阁主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情;可是对于夕瑶,这个让他近乎痴狂、魂牵梦绕的女人,情感却非常复杂。曾经的多少个日月,两人一起练武,纵马歌唱,闯荡江湖;一起看日出日落,赏云卷云舒,在水色山光的自然中游玩嬉戏。老汉心绪杂乱,盼望着夕瑶安好。
十八拍了拍老汉的肩膀道:“放心吧,小师妹没什么事,正在太和殿细心照顾阁主呢,我看吉人自有天相,太上长老出马,那毒门门主丁老头也得给几分薄面,你也不要过于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