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向更思量一整日,直至深夜,在文瑄宫秘密召见了鲁王爷余向更、年近半百的两朝元老大臣吕重安、当朝丞相朱展和赵溢赵王爷商议此事。
向更同各位坦言到,大宛温侧指明要娶余冉,此事已变得不可推拖。
向山一听,气愤难耐:“这温侧着实过分!答应联姻已给足他脸面,还妄想再娶冉儿!痴人说梦!哼!我还是那句话,向更!三万精锐,十日之内,我等定将大宛一举拿下!”
向更无言,此时吕重安接话说道:“王爷此言差矣!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大宛,兵强马壮,莫说给王爷三万精锐,便是给王爷十万,王爷也未必能一举拿下大宛!”此时向山被吕大人所说气到不行,刚要开口反驳,这吕大人便转身同高台之上的向更说道:“君上,老臣认为,我汉乏正值更迭,许多事情尚未稳妥,莫不如此番就遂了温侧的要求,将长宁公主嫁去大宛便是。再者说公主也已到了婚嫁之年,虽说此番为下嫁,但能做一国王妃那也不算委屈了公主。况且温侧已表明,若嫁长宁公主,便可保边境百年无虞啊。”吕重安见余向更不语,紧接着又说:“君上,这细细想来,或许此番也是一机会呀,长宁公主无论是外貌还是品性那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若到大宛,定能百般周旋,将大宛内情与我汉乏告知。君上且听老臣一言,莫不要因一已私念而误了大事,君上定要以国事为重啊!”吕重安高声说着,声泪俱下,吕大人哭的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吕大人要嫁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放屁!纯属放屁!远嫁大宛怎么不算委屈了冉儿?你以为我们冉儿稀罕当这个王妃吗!此行绝对不可!我小妹怎能远嫁西北!那荒蛮之地是我小妹该去的地方吗!去了还回得来吗!你个老贼,莫要口口声声拿国事为借口,若是你家女儿你还会这般义正严辞吗?还说这是机会,这是什么机会?这是送死的机会吧!天下人皆知,温侧穷凶极恶、暴戾成性,实非良人!哎,我说,你个老贼到底是何居心!”向山说着便握紧拳头,快步向吕大人处走去,赵王爷见形势不妙,赶紧上前阻拦,用手握住了向更攥起拳头的胳膊,说到:“哎哎哎,鲁王爷莫要动气,且听我一言。”
赵王爷走到大殿中说到:“君上,微臣认为,事到如今,怕是已无周旋的余地了。温侧执意要娶长宁公主,依微臣所见,温侧这般行事,便是认定了长宁公主为内室公主、您的同胞妹妹,比之其他,最有分量。不如……让温侧拿出诚意,若诚意到了,长宁公主即便真嫁往西北,对公主来说,那起码也是一重保障。”
此时,大殿沉寂。这沉寂的氛围被向更打破。
“朱爱卿,你怎么看?”向更说着,看向一旁的不发一语的丞相朱展。
朱展即为当朝丞相,也是当朝皇后朱湘茵的长兄,自幼便与余冉相识。朱展年轻有为,文才武略更是样样拔尖,与余冉也已彼此暗自倾慕已久。前些日子,向更也曾有意要为二人许配婚事,谁料想被种种事情所耽搁。
“君上,朱展……无他法……一切全凭君上决断。”朱展只是低头回复,心下却明了。知晓此事怕是已无回头路,君上即召来了吕重安这个一向主张’和为贵’的老贼,怕是也已有意联姻以避祸事。就朱展对余向更多年了解,余向更即便再疼爱小妹,但如今为君的他,骨子里还是少了些勇,多了些深入骨髓的’和’。在关系到战事这等劳民伤财之事上也是能退则退、能让则让。想到这里,再想到余冉,朱展内心像千针所扎,虽剧痛难忍,但却束手无策,竟找不出半点阻止的理由。
“既然如此,各位爱卿先行退下吧。”余向更挥手。
众位大臣走后,余向更便召见了温侧。温侧退出大殿后,余向更便带着温侧的请婚帖来到了语英堂。
同余冉说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温侧朝堂之言,众位大臣之言。又问及余冉作何感想,余冉听后愣愣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余向更。
片刻后余向更便说便说:“冉儿,你可知汉乏建国之初,是祖上,在战乱横行,尸横遍野之下,才立下了这百年基业。此次虽不说是灭顶之灾,却也是一步险棋。毕竟我们都不知晓大宛的真正用意。我也知道,我汉乏的确有实力举兵歼灭大宛,将整个大宛收入囊中。但朕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战事,相信冉儿你也是如此。抛开金钱折损不说,单说对于北方边境人民而言,那是真真正正的灾难啊。冉儿你可知……无论中原大地还是北方边境,好不容易得来安定生活,朕真的不希望就这样毁于一旦啊。而且目前大宛国行事极为异常,近年来更是大肆增兵买马,欲意何为难以知晓。此等情况下,便如吕大人所言,若能有知情人在大宛国国主身边,大宛的一举一动确实多多少少可为我汉乏所知。”
余冉听着余向更说罢,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那是十七岁女儿坚定与妥协的泪水,那或许也是十七岁女儿视死如归的家国情怀。
余冉跪身,双手接过请婚贴附在身前,行大礼:“我余冉,身为汉乏女儿,有幸能识书知礼,如今生出此等事端,余冉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也是时候应尽一尽皇室公主的责任了,余冉认为这是天降大任。所以皇兄不必忧愁,不必多虑,大义当前,余冉义无反顾。”说罢便叩首。
“冉儿,此事你可想清楚了,你若不愿意,皇兄不绝会逼迫于你,朕再择他法便是。”余向更扶起余冉。
余冉轻笑,不知这笑是无奈还是蔑视:“皇兄若有他法,还会带着请婚帖来语英堂吗?还会同余冉说这些吗?”
向更无言以对,像提前排练好一般,接着说:“就在刚才,温侧已与朕签订合约,从今往后与我汉乏一心,保我两国边境百年平安。在条约中,我还增了一条,要求每年的这个时间,温侧都要陪同你回汉乏省亲,小住半月。哎……除此之外,冉儿可还有其他要求?”
余冉以疚那样没有情绪的轻轻一笑,摇了摇脑袋,说到:“省亲就不必了,西北路途遥远,回来一次劳神费心,就不必费这麻烦事了。既然皇兄一切已商议妥当,现下便只是来知会余冉一声,那余冉也不敢有他求。”余向更一时语塞,摇头叹了一声,便转身向宫门外走去。
“皇兄!请善待朱展!小妹感激不尽。”余向更走到宫门口时,只背身听见余冉说的这一句,这一句话也成为余冉前往大宛之前同余向更所说的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