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未得到异能之前,已有心离开湾泠,也从没遮掩过这一心思,柴氏之前能够轻易看透他的想法,便是此故。而他意外获得异能之后,虽是惊喜连连,鼓捣出不少玩意儿,但也并不愿意总窝在一个地方,整日里蒙头大睡。
依他本意,既然得了异能,便再等等,等到拥有几招防身之技,再启程不迟。只是没料到接下来状况迭起,问题也一个接着一个,直至今日,大部分问题虽是告一段落,但好容易富裕起来的灵力,又消耗殆尽。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拥有过老李头那样丰富的灵力,现在叫他再像当初那般一点一点收集,已不太可能,兼之接连变故,他静极思动,也就更不耐烦慢慢收集,唯有另想他法。
梦境中,青年又下意识将装备一一排开,借此整理思绪。经过两道难题解决之事,有了新的变化,也就有了新的线索,是故他借助这些线索,对于二号也有了一番新的猜测。
依他忖度,二号与他本就是一心同体,不分彼此,在表现上有所相似,也合情合理。便如他在梦境可以操控黑雾,操控灵力,有一众异能,但本体却一无所得。而二号在梦境中对灵力操控自如,在现实则也大为削弱,初时仅仅表现为感知到一些装备。
至于为何只是相似,而非与本体一样,全无能力,大约是二号对灵力的掌控,远远超越了黑雾,是以经过削弱后,能力仍有所残留。
不过若如此想,二号岂不是仍跟他分出了彼此?
此念在脑中划了个圈,即被他压下,又按着方才的思路想到——现实中能够有所体现的能力,应当只有灵力,否则以他对黑雾的操控自如,在现实中,也理当有所体现。
再想深一层,他对于装备的感知,应当也只是对融入装备中的灵力有所感知,并非对装备的全部皆有感知。
如此一来,他戏言的“升级”,理应便是二号在现实中一步步恢复能力,提升了对灵力的操控,而表现在他处:一,即是青年对装备感知加深,能够操控自如;二,即是泥土的效用进一步扩大,不再仅仅抵消具有青年灵力的冲击,对于其他冲击也能抵御,风压突然能够被抵御,理当便是此故。三,即是被其命名为假眼的预判能力,他这两天尝试过让红娃用石头扔他,却并没有产生刺痛,想是灵力与灵气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才导致生出此种异能,所以假眼只对灵气有所感应,对其他威胁却浑然不觉。如此,也能进一步佐证他的猜想,二号的提升是对灵力控制的提升,而非别的什么玄而又玄的能力。
思至此处,青年忽然心头一动,回转至第二点,忖道:“如果是这样,以泥土如今的效用,是不是也能抵挡其他冲击?甚至是法术攻击?”
想到便做,青年当即从梦境脱离,来到屋外,叩响柴氏房门。柴氏不知在做什么,好一会儿才打开房门,从屋中行出。青年抬眼望去,忽然一愣,盯着柴氏面容,诧异道:“大娘……你,你好像……变年轻了?”
柴氏微微一怔,摸摸脸,虽仍有岁月痕迹,但那皮肤触感,较之以往却要光润太多,稍一思索,不禁恍然:“我近日入定,感到多年停滞不前的修为,竟然隐隐有所松动,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难道不是?”
青年喜道:“这是好事呀!”
柴氏笑了笑,笑容中却透着疑惑:“你也听那易公子说过,仙缘仙缘,仙道一途,讲究的便是缘,可没什么厚积薄发的说法。我这些年虽是勤修不辍,却非存着破境的幻想,而是习惯使然。再者,这炼气一事,若不勤修苦练,也是会倒退的……总之,不该如此啊!”
青年眨眨眼,道:“您说别的我不清楚,但要说到缘,这洞天福地还不算缘吗?”
柴氏一呆,猛然瞪大双眼,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一茬忘了,难道……”也不怨柴氏反应迟钝,她虽知道洞天福地珍稀无比,乃是修仙门派梦寐以求之所,但却没有真正见识过,也不知其珍贵在何处,在这一点上,老李头似都比她懂得要多,兼之她对仙途一事看淡多年,近日来又状况频发,心心念念尽是那座血流成河的鬼城。如此种种,综合起来,她竟从未想过在此地会获取什么好处,只当作青年的奇遇,为其欢喜。
青年略一沉吟,道:“会不会你们炼气士在这洞天福地修炼,能更……唔,不对。”却是想起梦境中到过的有主之地,除了被他惊动之人,并没有谁在洞天福地中修炼,而且秘境中若果真到处都是炼气士,他还担心什么灵力?转念一想,忽地叫道:“是蟠桃!”
柴氏啊了一声,点头道:“确实,我来这洞天福地,也就吃过一些蟠桃。”
青年又想到初至此地时,由于饥渴,红娃自告奋勇去取蟠桃,结果却惹怒了一头野兽,事后二人均是不解,这秘境中,飞禽走兽看上去皆温和无害,为何会突然攻击红娃?如今看来,定然是蟠桃异常珍贵,连那野兽也知道好处,这才对摘取蟠桃的红娃大发雷霆。
越想越觉有理,青年不禁哈哈笑道:“大娘,去多摘些蟠桃,以后咱们天天吃,顿顿吃,反正多得是!”同时心中一动,忖道:“这样一来,那件事倒是好说了。”
柴氏未料到在其垂暮之年,竟能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哪怕是以其旷达通透的性子,也不免激动万分,毕竟看淡并非无谓,只是以为注定后得释然,不禁一把握住青年双手,颤着嗓音道:“小九,大娘……谢谢你!”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一句感谢。
柴氏久经世事,心志远非常人可比,是以激动一会儿,便即平复,自嘲道:“让小九看笑话了!”一拂鬓丝,问道:“小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青年这才道明来意,柴氏听后,慨然应允。
于是二人来至一片空地,只见青年脱下大氅,挂在一棵树下,随即让柴氏以法术攻击,并叮嘱全力施为,勿需留手。至于为何用大氅而不用别的,却是他如今灵力所剩无几,一时也做不出合用的东西,只好用现成的大氅来做实验。
只见柴氏抬手一召,沙尘四起,眨眼将大氅连着树干一同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