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回了宫就往麒麟殿赶,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她这个做娘的都奈何不了他了。以前虽然也是我行我素,但娘的话还是不敢不听的。为避免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决定早点把他老子搬出来镇住他。
大梁皇帝公胜桓正在和几位大臣议事,太监总管匆匆进来禀报:“启禀陛下,舒妃娘娘有急事求见。”
公胜桓皱了皱眉头,说道:“朕和大臣们商议要事,让她晚些再来。”
“娘娘说她一定要现在就见陛下。”
公胜桓无奈地叹口气。先皇在世时,他六岁就被立为太子,舒亦珊是尚书舒正彦之女,其兄舒亦哲是太子伴读,公胜桓和舒亦哲交游甚笃,私下也经常一起外出玩耍,由此认识了他妹妹舒亦珊,两人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随着年纪渐长,舒亦珊出落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二人两情相悦,早早地私定了终身,公胜桓向她许诺有朝一日要立她为皇后,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
到了真正论婚嫁的年龄,朝中重臣都为自己的女儿争相抢夺太子妃这个位子,尚书舒正彦是读书人出身,并不喜欢争权夺利,自然也没替女儿去花这份心思,最后太子妃之位便落到了高氏之手。先皇下旨赐婚,公胜桓长跪不接旨,坚持要同时娶舒亦珊为侧妃。一个侧妃而已,先皇便准了。
大婚之后,公胜桓冷落高氏,独宠苏亦珊,而苏亦珊因为身体原因却没能早早诞下子嗣。公胜桓不得已又娶了几位侧妃,最后终于先后诞下几位子女。而后先皇驾崩,公胜桓登基即位,高氏被立为皇后,公胜桓本欲封苏亦珊为贵妃,但是因为她未能生育,只能封为舒妃。然而她在皇宫里仍艳压群芳,盛宠不衰,公胜桓搜遍大梁找来无数名医给她看病,调养了几年身体之后,终于舒亦珊生下了一儿一女,这便是公胜凌风和公胜凌欣了。皇帝对这两个孩子视为掌上明珠。
虽然舒妃最后生了孩子,但是公胜桓没能给她皇后的名份也没能立公胜凌风为太子,终是一大遗憾。所以更加迁就她,养成了她不拘小节的毛病。
眼下她说有急事要马上见他,他又岂会拒绝?
于是他摆摆手,让太监带她进来。
舒妃进了殿,对皇帝展颜一笑,行了一礼,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有何急事?”公胜桓责备的语气里带了一份柔情。
舒妃见有大臣在,也不避讳,撒娇似的说道:“陛下的宝贝儿子臣妾管不了了。自从北齐公主来到我大梁之后,他眼里就没有臣妾这个娘了。”
“北齐公主?”公胜桓托了下巴,似在回想什么,“朕差点把她忘了。”
“陛下,那日野兽山狩猎,太子和晋王就是因为此女大动干戈。”一位大臣提醒道。
“那公主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之术,把风儿迷的死死的。臣妾煞费苦心寻来的名门闺秀一个都入不了他法眼了。这公主留在我大梁无名无份,陛下不如将她遣送回北齐,也好叫风儿断了念想。”
“启奏陛下,既然公主未曾婚配,臣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跟北齐联姻。我大梁虽和北齐缔结了合约,但是合约这个东西是可以撕毁的,如今我大梁遭遇大旱,流民四起,就怕外敌趁虚而入。如能跟北齐结为姻亲,既可以加固两国关系,又可以震慑四海。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御史大人,不如让令郎娶了那北齐公主?”舒妃冷笑道。
“娘娘折煞老臣了,竖子身份低微,怎敢妄想公主?”
“无妨,让陛下封令郎做个大将军,便也够格了。”
“陛下,如要联姻,不一定要娶北齐公主。若把栖霞公主嫁给北齐世子,再扶持他当上太子,便可伺机把控北齐朝政。”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凑了上来。
“大胆!欣儿是陛下和本宫唯一的女儿,怎可远嫁北齐?”舒妃怒道。
一双儿女同时被牵扯到北齐皇室,公胜桓头有点大了。
“好了,都不要吵了,此乃朕之家事。朕自会处理。都退下吧。”
“是。”大臣们鱼贯而出。
“陛下!”舒妃拿出了手帕抹去眼中盈盈泪光。
公胜桓揽了她肩膀,说道:“爱妃莫急。待朕亲自见一见这北齐公主,再做定夺。”
适逢宰相刘柏翰六十大寿,贺礼如山,宾客盈门。宫里的太监来传话,皇帝要携后妃亲自来贺寿,让他好好操办寿宴,并遍请京中贵胄携家眷来参加,君臣同乐,特别强调了要请到北齐贵客。
大臣做寿,皇帝和后妃亲临,乃是天大的面子,相府上下一片欢腾。人人都想一睹帝妃风采,又闻有多位未婚配的皇子公主也要来,如此大好机会,有适龄子女的贵族们便动了心思。
乐正昭羽把相府送来的寿柬拿给浠月看,说道:“这柬贴可不一般呵。”
浠月接过来,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没看出门道:“恕我眼拙,哪里不一般啊?”
昭羽指了指上面几个字“令妹昭宁公主”,说道:“把你的名字都写上了呢。”
看她还是一脸懵逼,昭羽笑道:“请帖上一般不直接写女子的名讳,仅写家眷便可。若不是陛下点名要你去,宰相大人也不敢贸然邀请你一个闺中女子。”
莫非大梁皇帝因为野兽山一事要跟她秋后算账了?
“那本公主岂不是凶多吉少?”
“呵呵,听说太子殿下身体也大好了,到时应该也会去的。”
这哪里是寿宴,分明是鸿门宴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顿饭本公主不敢吃。皇兄,你自己去吧,就说本公主身体抱恙。”
昭羽哈哈大笑,“陛下点了你名号的,你就是不去,到时候也会有八抬大轿强行抬你去。”
有这么惨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陛下他这么看得起本公主,本公主不去反而显得心虚了。”
“嗯,为兄到时备薄礼一份,宁儿随为兄一起去便是。既是寿宴,多少要顾及主人家的面子,相信他们会有分寸。宁儿到时随机应变,为兄自会做你后援。”
“多谢皇兄,皇兄真好。”浠月使劲拍着马屁。
有他这句话,她胆子就肥了。
“宁儿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昭羽状似随意地问道,“如果有,告诉为兄,为兄好有所准备。”
浠月一怔。唐明皇室一族酒精过敏,酒宴上向来是以香槟代酒。难道他会知道这个?他到底是谁?他还知道什么?他什么动机?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中一掠而过,她真想把他打晕带回基地,给他打催眠针把他知道的全问出来。不过还好从他的行为来看,并不是敌人,反而是一个称职的友军。
浠月便直言不讳道:“酒。”
昭羽淡淡地点点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里面一抹春色,香气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