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纶对魏云沧十分恭敬,非必要事情绝不打扰,他带着手下们在外间吃饭,让酒家把浠月和魏云沧两人请到里间。
魏云沧点满了整整一桌的菜,笑道:“公主辛苦了,多吃点。”一边不停地给她夹菜,凡是她动过筷子的菜,他一一都记在了心里。
浠月当天只吃了早饭,绝食了一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也顾不上形象,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吃得太快好几次鱼刺卡了喉咙。魏云沧吓得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忙把鱼从她面前端走,换了其他菜放到她面前。
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一通,浠月满意地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魏云沧也满意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吃?”浠月见他光伺候她吃,自己却一口都没吃。难道这饭菜有问题?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太大意了。
魏云沧见她神色微变,似乎猜到她的心思,便不慌不忙地拿起自己的饭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优雅至极。
浠月一瞬间看呆了,这男人吃饭的样子这么好看啊。她嘻嘻一笑,给面前的美男斟满酒,双手奉上:“昭宁刚才以为饭菜里有毒呢,看来误会公子了,来,昭宁敬你一杯。”
魏云沧见她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有些愕然,随即马上接过酒杯,说道:“美人赠我以美酒,荣幸之至。”一饮而尽。
浠月拍着手笑道:“公子好酒量!”又给他斟满一杯,“今天高兴多喝几杯。”
魏云沧看着她如花笑靥,心情也大好起来,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
“公主也来一杯。”魏云沧拿过她面前的酒杯。
浠月忙抢回来,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昭宁不胜酒力,平时也是滴酒不沾,这一杯不如公子替昭宁喝吧。”说着又斟满给他并送上一个甜甜的笑。这摄人心魄的笑容令魏云沧无法拒绝,他接过来又喝个底朝天,喝完支肘定定地看她,三杯下肚,他似乎有些醉意,眼中有异样的火焰燃动。这眼神看得浠月窘迫,不由得避开他的视线,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继续给他斟酒。魏云沧却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握在手心细细察看,说道:“公主千金之躯,岂可用这手服侍他人,公主让在下喝酒,在下喝便是。”
意图灌醉他人却被人一眼看破的浠月悻悻抽回自己的手,说道:“本公主累了,要休息了。”魏云沧立马朝外吩咐到:“来人,去客栈。”自己也不再用膳,陪浠月走出酒家。
浠月说要去客栈,却不上马车,信步走到街上。她想好好看看这梓潼城,该如何逃跑。这魏云沧来历和动机都不明,不知道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这一路南行,像是要去边境的样子。虽然魏云沧对她非常礼遇,也没有太多限制她人身自由,但是她总不能跟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走。她既然已经在大梁安定下来,从大梁开始大展鸿图最合适,她不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再说时间也不允许。也不知道皇兄和晋王有没有查到她的踪迹。
梓潼城规模不大,房屋建筑也比较随意,不像汴京那么整齐划一。临街多是两层商户,入夜了,灯火渐次亮起,客人虽不多,倒也不显得冷清。这小城的街,少了京都的繁盛喧闹,反而有一种自在感。
魏云沧走在浠月身畔,也不催促,只是说:“公主喜欢哪间客栈便住哪间。”
两人并排而行,浠月一身黄色团蝶百花烟雾褶裙,头戴镂空雕花水晶钗,娇美动人,看起来富家小姐模样;魏云沧身着淡紫色云袍,玉冠束发,贵公子装扮,双手负在身后,似在闲庭信步,不时望向身旁的女子,眉眼带笑。走在这小地方的街上,如同一双璧人,十分招人注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魏云沧竟也不似为意。
不远处传来笙箫歌舞声,浠月大步走了过去,门匾上三个大字“醉花楼”。魏云沧笑着拉住她,说道:“这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门口几个衣着艳丽的风尘女子见了魏云沧,便搔首弄姿,直抛媚眼。魏云沧视而不见,只是欲拉浠月离开。
浠月往醉花楼旁边的房子一指,说道:“本公主今夜下榻于此。”
魏云沧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还真有间客栈,跟醉花楼一墙之隔,名叫溢香居。魏云沧有点哭笑不得,说道:“我的公主殿下,别闹好吗?这是风尘之地的客栈,有损公主清誉……”
话还没说完,浠月已经一只脚跨进了门。魏云沧神色一紧,忙跟了上去。
“要一间房。要贴着那隔壁啥的。”浠月对掌柜说道。
掌柜一愣,说道:“本店都是男客,姑娘不介意吗?”
“男客关我什么事。难道朝廷有规定了青楼旁边的客栈不收女客吗?”
“哦不是不是,只要姑娘不介意,自然可以入住。”
“哼。”
魏云沧忍着笑听她订了房间,拿出一锭黄金,放在掌柜面前:“所有的房间我全包了,请已入住的客人悉数退房。”
掌柜一脸难色:“客官,不是钱的问题……”
又一锭黄金放到了他面前。
掌柜已经喜笑颜开地将两锭黄金扫入袖中,一边低头哈腰地说:“客官楼上请。”一边跟后面打杂的小二说:“准备打烊,跟客人们说官府来查案子,让他们赶紧走人。”小二应了一声便去了。
浠月上了二楼,跟着领班来到那间跟青楼一墙之隔的房间,隔壁的丝竹声笑闹声清晰地传过来。魏云沧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浠月一把将他拉入房间,把他往床上一摁,说道:“公子一路照顾本公主辛苦了,这是本公主特地为你挑的房间,今夜好好休息吧。”
“这不是公主自己想要的房间吗?”魏云沧愕然。
“本公主怎能睡这间房?有损本公主清誉呀!”浠月一个潇洒转身出了房门,突然又回头说:“公子可千万别离开哟,本公主就睡旁边的客房,有公子在这里坐镇才能睡得安稳呢。”说着,便真的进了旁边的客房。
魏云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卷书,靠着床看起书来。
入夜,隔壁丝竹声渐歇,响起了另一种乐声,咚咚如鼓声,还有男女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时而来一声男的怒吼或者女的一阵LANG叫。
魏云沧看书的定力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他揉了揉太阳穴,那书上的熟悉的字渐渐变得陌生起来,仿佛失掉了字背后的含义。终于他忍无可忍,把书一扔,吱呀一声打开窗户,想清醒清醒,让夜风吹去他的燥热烦闷。不过他刚打开窗户,旁边的窗户也马上打开了,浠月正探出头来一脸不满:“本公主被你的开窗声吵醒了,公子还是赶紧关好别再开了,要不然本公主要失眠的哦,对了,别捂耳朵,本公主如果半夜遇险要喊公子的哟。”
好狠的女人,魏云沧嘴里却呐呐道:“惊扰公主了。”
看到魏云沧一副憋得生无可恋的样子,浠月满意地躺了回去,用布条塞进了耳朵,呼呼睡去。
魏云沧听着隔壁无休止的春乐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又不能开窗,干脆坐起来打坐调息来对抗原始的欲念之召唤。对抗了差不多大半夜,那些销魂的声音终于逐渐平息,魏云沧也累的出了一身汗,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架不住困意阖眼睡去。
隔壁的浠月这时却醒过来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披上一件素色外衣,头发简单挽起,便悄悄爬上屋顶,见有个黑影躺在屋顶,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魏云沧身边的侍卫,此时竟也打着轻鼾。估摸着也是听了一夜春潮,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浠月悄悄靠近他,他也没发觉,她干脆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睡个够。
醉花楼和溢香居一墙之隔,连屋顶都连在一起。这溢香居的主人八成跟醉红楼有关系,房客们在客栈睡过一夜,谁还能忍得住第二天不去隔壁逛逛呢?
浠月从溢香居的屋顶走到醉花楼的屋顶,突然脚下一空,竟直接坠入一个醉红楼的房间!而且掉到了床上!而且床上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