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仙子的宅院也在忘川河的临岸,与“会友坊”隔了几个山头的距离,我是没有精力走过去的。
施法来到忘川仙子宅邸,门口冷冷清清的,一只鬼都没有。
我上前敲门,忘川仙子亲自开门,看到我一愣。
“我可以进去吗?”
忘川仙子将我带到客厅,拿出茶具,打算亲手煮茶。
我看她诸事亲力亲为,便问道:“怎么不用法术?”
“习惯了。”
她往水里添了茶叶,时不时用勺子搅拌几下。
我点头道:“也是,事事都用法术岂不无趣。”
她放下长勺,替我倒了一杯茶,在我对面坐下,“幸好你平安从幽冥之渊回来了,不然我难辞其咎。”
我凝眸道:“这件事是我自己一意孤行,我会去找二哥和他说清楚,让他复你的官职。”
“无妨,像他说的一样,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休息,我也累了。”
听到她说累了,我不知如何回话,抿了口茶,跟“会友坊”的茶水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我放下茶杯,“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看她一眼,说,“我一直希望你跟我大哥在一起,所以总是撮合你们,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仙子不要记在心上。”
“怎么又说这个。”她说话的时候并不看我,而是摸着袖子。
我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认真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清丽绝尘的女子,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这么明显的事。
“仙子之所以不肯答应我大哥的求亲,其实是因为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吧?”
她听了我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顾自饮着茶。
我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猜,那个人是我二哥吧?”
她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放下茶杯,眸光淡淡地看向我,朝我轻轻扯了下嘴角,“神女慎言。”
我看着她也笑了,说道:“仙子的反应与以往略有不同。”
“哪里不同?”
“以往说起大哥的时候,仙子虽不至于反感,但总是兴趣缺缺,像今天这样情绪失控的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摸左手腕的时候摸到了那串红链,珠玉温润光滑,有股清清凉凉的感觉。
忘川仙子终于正视起我来,看到我手上的链子,多看了两眼,对我说:“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爱的是我二哥而非我大哥。”
“爱?云初,你确定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摸链子的手一顿,我确实不知。
“云初,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不要让他们再去为你涉险,我很感激你,但有的时候我会嫉妒你,嫉妒你拥有所有。”
飘渺的声音传来,让我怀疑是不是她在说话。她还是那个无欲无求的忘川仙子吗?可是我有什么让她可以嫉妒的呢?
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走的时候,她没有留我,我走到门口,转身对她说:“仙子嫉妒我就嫉妒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嫉妒我什么,我的两位哥哥一直把你当作自家人,当然我也是,我有的你也有,你有的我就不一定有,我都没有羡慕你,你为什么要嫉妒我?”
说完我就走了,没走多远,就在一片红色的彼岸花海中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整理下衣裙,朝他走过去。
“二哥。”
二哥看到我,将我上下打量了一圈,:“你真的是一天到晚都会给我添乱,上次自作主张去幽冥之渊我还没找你,今天又去了‘会友坊’。”
我扫了一眼二哥,“去幽冥之渊是我的责任,二哥可否不要怪罪于忘川仙子?”
他冷哼一声,“别人的事少掺和,以后不准再去‘会友坊’,否则我就把它拆了。”
“噢。”
出了这样的事二哥不说我也不会再去了,“忘川仙子……”
我还没说完就被二哥打断了,“她一个女子在忘川操劳了千年也该让她休息一下了,怎么,你想让她累死?”
我被二哥堵得无话可说,把白穷拿出来,“二哥你看,问天手上竟然有魔族遗物,他的身份如此神秘,会不会是魔族中人?”
二哥危险地看着白穷,冷冷道:“你以后不要跟他接触,他很危险。”
把白穷放进藏宝袋里,我想说我还欠他一个筹码,可看二哥的表情只能暂时答应。
二哥轻叹一声,摸着我的头,“云初,我们回家。”
每次听到二哥无奈的叹息,我的鼻子就酸酸的。
跟着二哥回地宫的路上,看着二哥气渐渐消了,我凑到他面前,问道:“二哥,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二哥没有回答径直走在前面,任我在后面跳得气喘吁吁。
回到地宫的时候,一只通体碧绿的鸟撞进我怀里,我伸手一挡,那鸟瞬间化成了一个妙龄女子,抓着我的手,双眼委屈地看着我,“小初初,你怎么能攻击我。”
我把挡在胸前的右手僵硬地收回来,“精卫,你来了。”
她立马脸色一变,放开我的手,退的远远的,“云初你真是太不好玩了。”说完,转身一变恢复了本来样貌。
“云初,你们好好叙旧,我先进去了。”
二哥的身影消失后,精卫拉起我的手朝里一路小跑着进去。
“云初,我把你的宝贝都带来了。”
满室的珠光宝气愰花我的眼,我语气厌厌地说:“怕是我的所有宝贝都给他,他也看不上。”
精卫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从藏宝袋里拿出那把雪白的匕首。
精卫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手上的匕首,愣了良久,猛地跳到离我三尺远的地方,“云初,这是白穷吧?你从哪里找来的?”
我把白穷在手里晃了晃,准备出鞘,“就是救我的那个神秘客,他输给我的。”
“等等,云初你要干嘛,要命了,你千万别拔。”
我朝她笑道:“怎么,你也怕这东西?”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废话,神仙都怕它。”
我不再逗她,把白穷重新放回藏宝袋。
她慢慢朝我走过来,“那怎么办?救命之恩,难道你只能以身相许了?”
我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胆量噎了一下,“胡说什么呢,这么俗的报答方法亏你想的出来。”
精卫把玩着桌上的珠宝,陷入冥思苦想状,我将那些宝贝一一收进藏宝袋里,这些虽然比不上问天的白穷,却也是我幸幸苦苦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收藏起来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见见这个神秘客了,白穷哎,就这样给你了?只怕目的不简单。”
“你想见他也可以,去幽冥之渊,不过不保证你能见到他。”
“幽冥之渊,那还是有机会再见吧,幽冥之渊里面劣气太重了。”她无限可惜地说,“对了,我这次来看到幽冥的彼岸花都开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彼岸花盛开的样子,你一定要带我好好玩玩。”
我莞尔一笑道:“好,你想怎么玩,我都陪你。”
我与精卫算是不打不相识,事情缘由还得从一千年前我第一次溜出东海说起。
龟伯闭关修炼之际正值人间一年一度的庙会,半月前我就和小鲤约好一起去人间看看。
庙会这天,我去鲤鱼洞找小鲤,小鲤前一天从辰彦那里带回了几坛上好的梨花雕,一时嘴馋,把带回来的酒一股脑全喝了。
辰彦虽是鲛人,没事就喜欢在鲛人岛上酿酒。辰彦酿出的酒连龟伯喝了都点头称赞,说除了酒仙没有人能酿得比辰彦好,可辰彦酿的酒有一个特点,前劲不足,后劲太大,平常人只要沾上一杯就能睡个一天一夜。
小鲤对自己的酒量太自信,导致庙会这天我找上门来的时候,任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将她叫醒,最后我决定一个人出去看看。
那个时候大哥还没有在东海设下结界,出海并不难。
我顺利来到人间,时辰尚早,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这个看看那个摸摸,人间真是新奇,各种各样的物件,看的我眼花缭乱。
“今晚上醉红楼的花魁选拔听说了没有?”
“这谁没听说过,我看今年的花魁依然是梦璃姑娘,梦璃姑娘只要往那台上一站,底下的人骨头都酥了。。”
“你不知道纤纤姑娘也会参加今年的花魁选拔吗?要我说,纤纤姑娘才算得上妙人儿,流落风尘多年还能洁身自好,实为不容易。”
“纤纤姑娘卖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参加花魁选拔。”
“今晚上我俩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我回头看向刚刚与我擦肩而过的两个人,我以往看过的话本子里都说花魁长得甚是好看,今儿个正好赶上花魁选拔,何不趁此机会去瞧瞧,庙会迟一点去也无妨。
等到晚上,我拿了把刚买的扇子,扇着扇子进了醉红楼。我此刻是化作男儿身,因此醉红楼的门童并未拦我。
我一进入醉红楼,就有一群花花绿绿的女子朝我围了过来。
我学着前面那人玩世不恭的语气用扇子挑起一位女子的脸,问道:“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
她掩唇低笑,眸中带羞地说:“公子,奴家唤莺燕。”
“莺燕,莺莺燕燕,好名字。”
前面那人搂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上了二楼,我学他搂着莺燕也上了二楼,随便找了处空位坐下。
“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云。”
“云公子可是也为花魁赛而来?”
“你如何得知?”
她用手帕掩嘴一笑道:“今晚上的客人都是为此而来,以前并未见过公子,想是也是为了今晚的花魁赛。。”
我若有所思道:“纤纤姑娘是否也会参加花魁选拔?”
“是的,公子。”
我点点头,朝下看去,怪不得话本子里的男人总是留恋烟花之地,在这些环肥燕瘦的强势进攻之下,哪个男人能忍受的住。
我点了一壶酒,和莺燕两人安安静静地等着花魁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