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怪物，或是拟态的植物，什么都有可能的东西。
手铐脱落，喀拉喀啦的落了下来，他呼出细小的气流，没有闭气，也没有喘气，只有正常的呼吸频率。蝙蝠侠没有理会小丑，而是紧盯着前方，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小道具握在手里后，压低身子。
很显然那道喘气并非出自于他们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而比起人类的发声，这更像是兽类从喉咙里细细滚过而出的尖锐低吼。
小丑发出哼笑，而与此同时，灯光亮起，喘气声更显厚重，转而演变向尖叫。
是野兽，那是哪种动物？
那双束瞳开始转到了小丑的方向，隐藏在阴影内与火光的距离外与之对视，他开始缓慢的，缓慢的移动身体，捻住宽距一个小指宽度的塑胶小瓶。
所以到底是什么？
是蛇？猫头鹰？还是......
那只动物开始尖叫，像是女人的凄厉哭喊。
蝙蝠侠抽身，蝙蝠镖划破黑夜，尖利的啼鸣撕裂空气，束瞳的主人灵巧地闪躲，他听到了蝙蝠镖刺入树皮的闷声，看到了披风翻动卷起的破浪。
“是狐狸。”蝙蝠侠答道。
而且体积还不小。
声音的扰乱并没有让人失去判断力，在野兽跃进这灯火分明的界线时，小丑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忽高忽低，应和着那红灰色的巨影，直向他冲刺过来。
动物园？变异的狐狸？
小丑勾住铁铐，两指圈住圆环的其中一端，在那血口即将咬在他的手臂上时，将铁铐甩向狐狸的眼睛，又是一声宛若女性的尖叫。蝙蝠侠随即而至，在野兽背后生生勒住它那毛茸茸的颈部，往后仰倒。
它嘶叫，不停的嘶叫，奶油色的柔软毛皮如同波浪般起伏，巨大蓬松的尾巴疯狂甩动，但在蝙蝠侠惊人的臂力里毫无胜算，四肢挣扎扭动，爪子扒着黑色的臂甲，在上面拉出三道长长的刮痕。
他能感受到嘶叫里蕴含的情绪，由愤怒转变为绝望。
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野兽长长的吻颚无力的耸拉，眼球突出，肌肉纤维再也无法支撑肌肉，软软地垂下。
蝙蝠侠起了身，看了眼小丑那跟野兽一样绿油油的瞳孔，他反射性的舔舔嘴唇，收起瓶子，报以不怀好意的一笑。
“还有多的手铐吗？”小丑顿了顿，蠕动着嘴笑着问，手上的手铐已经被用力过度而摔断，碎在一地草皮上。
蝙蝠侠没有理他，而是提着狐狸，脱下手甲，握着蝙蝠镖在尸体上划出一道口子。
血染红了周围的灰色毛皮，他接着倒吊狐狸，开始放血，红色的液体刚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滴进泥土里，接着才随着他的刀锋剖开胸腔肚肠后才开始如瀑布般洒下。
“干嘛这样看着我？”小丑耸肩，坐在大树的根旁，脚尖习惯性的抖动，他的眼里还盛着刚刚生起的火光，明亮中带着浓稠的恶意，微黄的牙面随着嘴皮而掀起暴露于视线下。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完全不像是好人的样子。
他再次抹了抹脸颊，身上的衣服半干，泥土色的污痕点妆着紫色的缎面，和绿色脏兮兮的头发，咏叹着：“警惕也没用啊，有用吗？真令人难过啊......我以为咱们现在的关系形同盟友。”
蝙蝠侠把内脏都给掏出来，庞大的体积顿时只剩下扁扁的一滩，紧接着把毛皮剥离肉块，血红血红的肉块给露了出来，这次他终于开了口，补充道：“是狱警与囚犯。”
小丑掏了掏耳朵，打算装作没听见。蝙蝠侠将那些肉块给串到树枝上，升起微小火光，代替了手电筒的光线，他将细长的树枝折半叠上去，直到烈火开始熊熊燃烧。
小丑显然不打算再接续这个话题，但无聊也让他不喜欢陷入沉默之中，那实在是有点无法接受。
但也不是，只不过是因为那蝙蝠看上去更习惯于这种氛围。这对于各种人通常有不同的含义，喜欢热闹的厌恶沉寂，习惯于沉默寡言的，不是经常处于吵闹的环境下，所以珍惜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就是喜欢思考人生的怪人。
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但是......谁又管得着呢？小丑只是举出两点，因为他看着蝙蝠侠像是两者兼之，但这两个推测又像是两个完全不同身分的人......
毕竟蝙蝠侠也是人类。
等小丑回过神来，火也已经开始变小了，那股由火焰带来的温暖也随着夜风被寒冷驱散，蝙蝠侠抛出一把被树叶包裹好的物体，在半空中跃出圆弧被他接住，紧接着高温让小丑继续抛到空中，落到地上。
他若无其事地摊开卷起的树叶，捡起柴得发慌的烤肉咬下。
又柴又干，像是咬一块湿软的木塞。
“吃完就继续赶路。”蝙蝠侠接续讲道，彼时，破烂的毛皮邋遢的躺在地上，被血液染脏，小丑一边咀嚼烤肉，响亮又模糊地“啧啧”两声，后背离开干硬的树木。
“你就只有这个想说的？”小丑另一只手试图伸进口袋，却只摸到突起的圆管试瓶，才想到原本雪茄已经被那些愚蠢的警卫给摸走了，只得作罢：“我以为你会想问问那个小警察死前的表情是又如何恐惧扭曲的———”
他脱出口的每一句大部分都是问句，脸上的表情控制在介于发笑的扭曲和微妙的怪异，既似挑衅也像单纯的疑问，即使知道没人会回答也依旧在自娱娱乐。
蝙蝠侠蹲在熄灭的火堆旁，不发一语，看不出任何表情。
“好吧～估计你也没兴趣，毕竟表情都那个样。”小丑耸肩后无趣地说：“那换个话题吧，那只狐狸怎么样？”
他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在配上脏兮兮狼狈的外表简直就是个流浪汉，毫无威胁的普通人。
路边常见的那种。
当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收敛了过于夸张的微笑，当没有了那张宛若血盆大口的夸饰的时候。
“我说了，这附近有家动物园对吧？那我出个题目———”
在普通情况下他们只会是敌人，好猜又好记，但在特殊情况下，现在蝙蝠侠要做的事情变了，他的首要工作目标是———
把罪犯抓回牢房，或放在任何警方看得见的地方，但警察看得见的地方绝不包括由毒藤女创造的森林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