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身处何处,都可以找到像我这样的人,庸庸碌碌,无所事事,寄生在别人身上的虫子。
不过我已经渡过了混吃等死这一阶段。原因也不是我金盆洗手或是改邪归正之类的,而是我与世长辞了。
对于我来说,没有伟大的英雄,更没有天生的人才。只有虫子钻窟窿。我只想诉说一下冥界之中的我们的破败的生活。我和我唯一的好伙伴天牛在死后也未能找到自己的安宁,我们都曾属于不同的混乱年代,客观的事实逼迫我们为了生存违反自己的本性,最终地狱成为了我们的归属。
其实是想唾骂一下。
不过如果我要是唾骂,谁又会在意呢?人们可能会想这只是一个泼妇把胡言乱语吧?所以我尽量保持礼貌和得体。
不过在这一切结束之前,还是说说我自己吧,反正也不会用太多时间,也不会占太多字数。
假如死神要你撑不过今天,那么噩运必将降临,他们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在一切看起来都很好时,会给你致命一击。
那大概是几十年前了,温暖的下午,我的妹妹静静地躺在床上,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她一定做着很美好的梦,她的嘴角还在微笑,家里很安静只有我们,我可以听见她熟睡的呼吸声,我害怕阳光会照在她的眼睛上,便悄悄走进去拉上窗帘,几片老化的白灰携着一些讨厌的尘土从墙上掉下来,我尽量屏住呼吸,然后把它们捡走。
悄悄走出她的房间,把铁棒斧子玻璃瓶之类的东西装进包里,准备好钥匙,等我一出去,锁上家门她就安全了。
我正准备开门,却有几只讨厌的麻雀在窗户周围飞来飞去还吵闹着,迟迟不肯离去,我打开窗户想把它们吓走,却忽略这老窗户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她跑下床的声音传来,哦,我知道一切又都毁了,她会抱怨个不停,她永远都不能成熟的发现即使我们的争吵再激烈我也一样会走出这个家门,争吵不能改变一切,注定的死亡会在固定的时间发生。
作为一个滋生在混乱年代的讨债人,替别人讨债伤害无辜人的人,我有时会思考,对于我来说不知道下地狱是否公平,但是把一切摆在我面前时我确实说不出来什么。况且他们也会省略这一步。
“你去哪儿?”她都没来得及穿上鞋,她光着脚丫踩在水泥地面上。
“脚不冷吗?快回去!”
“不冷!你去哪?”
“你管我去哪儿!在家里老实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只是买一点儿东西。”
“你不能一直把我锁在家里!你拿斧子能买来什么?你哪儿有钱?”她便从口袋里拿出来自己藏的钱,那定是妈妈生前留给她的,她举着那钱,“我不要你抢来的东西,把那些从死人身上扣下来的东西都拿走吧!”
我毫不客气地拿过来那些钱,坐到旁边的一个快要腐烂的木椅上,我看着她,深思良久,我不知道我眼睛里是否有因她一直未能理解我对她的好的愤怒和厌恶,但是一定有绝望和无奈。甚至有一个我快要熬不过今天的非常消极的念头划过我的脑海。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或许和其他姐姐相比有所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开始抱怨自己的无能。
她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冰冷的脚丫踩在我的胶鞋上,没有哭闹声,只有伤心的抽搐,我既焦虑又无奈,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抚摸了几下她的头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慢慢推开,她挣扎着不放手,我承诺会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回来。
她看事已至此,便放弃了,从衣柜里拿出爸爸留下的厚褂子给我换上,是一个厚厚的黑色的翻毛皮褂子,有带扣的兜儿和拉链,还有加绒的帽子。这是家里最珍贵的东西之一。
“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
“我感觉你不会回来了。”
“别在胡思乱想了,回去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会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想想我真愚蠢,没有什么能比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许下根本不可能的诺言更愚蠢的了,只会让别人更伤心。
于是我最后一次推开家门,然后快速转身锁上,她在门里对我喊:“你现在所做的根本无法给我带来幸福!幸福,不是金钱遍地;不是手握大权;不是香烟美酒;更不能建立在破坏他人的幸福之上!”
我的心怦怦地跳着,我跑向自行车,她刺耳的喊声一直在我耳边回荡,我把车子骑得很快,才甩掉这些痛苦。
焦虑与悲伤在我心里交汇,我忽略了竟然被人跟踪,或许是我的仇人,或许是我招惹过的人,或许是警察。
真该死,怎么也甩不掉他们,他们想把我困在巷子里,我朝其中一个人扔了玻璃瓶砸中了他的头,破开了一条路,又好像是一条不归之路。
我向田野跑去,夕阳西下农民已经开始燃烧麦秸秆了,灰色刺鼻的气味四处弥漫着,夕阳残破如血。
堆放的秸秆中不时跳出一些火星儿,那些人依然追着我,最终夕阳落入西山,整个大地被黑暗笼罩,那些火焰像火红的眼睛一样盯着我,怎么也逃不掉,我迷失了方向,四周一片漆黑。
突然我的前车轮陷下去,我本想下车查看,却一脚踩空,下坠,摔进一口深深的枯井里,疼痛遍布全身,然后我听见自行车摩擦着枯井内壁的声音,它最后落了下来碾碎了我的脖子。
我最终也未能实现对妹妹的承诺,如此简单的一个承诺,只是想让我多陪陪她。
但最后迎接我的却是敞开的棺材,和她的泪水。我最好的随葬品便是她给我穿上的褂子。若是没有她,我连这个也不会拥有。
像其他鬼魂一样,乘坐地狱列车来到了幽灵车站。已经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常常来到这里,当然是有目的的。看看四周裂开的墙壁,狰狞的铁轨,隐隐约约的鬼火,远处的铃铛声......
一个人站立在站台上,身穿黑色的长袍马褂,一顶深棕色的牛仔帽,头发有些发黄,脚蹬一双系带皮鞋。
他可是我的好搭档好伙伴,大家都说是他是清朝人,以前还有长辫子,可现在已经剪去了,但是头发还是留着奇怪的中长发,他很高大,肩膀很宽,脸庞比较轮廓分明没有多余的肉,他话不多。
眼前的铁轨震动起来,幽灵们排好队,幽灵列车就要进站了。
THE END
故事才刚刚开始,请持续关注,冥界秩序第二部正在准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