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凶术?”金道人疑惑地看着赵佛,道:“哪是什么?”
“不是穷奇的传承吗?”秦武好奇。
“不是……”金道人摇头,目露沉思之色,道:“我虽不清楚穷奇大人传承之名,但这九劫凶术绝不是!”
“管是谁的传承!”赵佛冷哼,“能成为修士,谁的我都争!”
“你为什么被那伙人抓了?”秦武问他,“在山下抓的,还是山上抓的?”
“山上!”赵佛郁闷,“我以为是一座野山,谁想到盘踞了一伙恶贼!庙竟然成了凶巢,一时不备,被他们暗算了!”
“你休息吧。”秦武说道,“金老,快到黄昏了,我准备上山去,这箭创还得处理一下。”
金老笑道:“我身体恢复了,处理你这伤口手到擒来,以前我守庙时,常为附近山民治伤。”
就地上找来一根木棍,叫秦武咬在嘴里。
秦武摆手拒绝,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点痛?”
“你算什么大丈夫!”赵佛揶揄,毕竟秦武才十四岁。
“还是咬上吧,痛起来你身体一动,反倒令伤口更大。”金道人再次劝道。
“无妨,你尽管来。”秦武仍然拒绝。
秦武盘膝坐下,金道人要来他的短匕,用秦武包裹里的净布擦拭一番,无奈道:“刀不过火,可能会有些问题。”
“死且不怕还怕病?”秦武平静道。
赵佛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看自己胸背腿上的紫青伤痕,怒气填膺,且忍耐住,道:“你们三个和我一起去旁边吧。”
动刀血腥,赵佛心思细腻,为这三个女孩考虑。
林剑雪摇头道:“灵芝与小玥出去吧。”
张灵芝顺从的起身,钱小玥却不起来,道:“我也要看。”
赵佛耸耸肩,道:“随你便。”走到靠穷奇山一面戒备起来。
金道人割开秦武左肩的衣服,用葫芦里的水把伤口一周血迹清洗了,道:“我要割了,你忍住。”
秦武点头,金道人手法轻灵,用匕首尖撑开伤口,看了箭头的模样,沿箭头双翼方向在他肩膀划开,血液流出来。
秦武纹丝不动,犹如一尊雕像,道:“这点痛也不过如此。”
金道人道:“小心些,这箭还有副翼。”
这支箭有四个棱面,大夫倘若稍微粗心一些,当做平箭处置,拔出时就会让伤者创口增大,伤得更重,要是在关键位置,甚至会令人丧命!
“四面箭?”秦武挑了挑眉,道:“这箭不好做。”
“确实不好做。”金道人点头,左手按住伤口外翻的肉,右手将匕首尖顶在箭头上,转头对林剑雪道:“过来,替我按住箭杆。”
林剑雪连忙过来,她看着那伤口一阵心悸,强忍惧意,右手扶住秦武削的很短的箭杆,又觉得不稳,左手也按在了上面。
“不要抖。”金道人嘱咐林剑雪。
林剑雪点头,银牙紧咬,微微撇开脑袋,又忍不住来看。
秦武面带微笑,道:“以后你也得狩猎。”
金道人缓而稳的将箭头一点点褪出,血流了他一手,道:“取出来了,封血散放在哪里?”
“我怀里。”秦武面色赤白,声音却很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他,右手去怀里摸药。
忽然他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顾不得摸药,一把将林剑雪扯到身后,腿在地上一撑,向左前一挡,把金道人遮住。
他“啊”的痛叫一声,左肩膀剧痛,一看,又钉着一支箭!
右手拔出刀,就势一砍,把箭杆砍断,起身大喝道:“哪个无耻之徒暗地里放冷箭?滚出来!”
话音落,正前两三百米一处隆起的土岭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吴汉,另一个则是白面男子,为占据穷奇庙那伙人中的二三首领。
两人在赤红土上纵跃,正是黄昏时候,阳光昏黄,洒在一片血红地上,说不出的荒凉。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四人一百米前,秦武趁这段时间,将封血散拿出洒到刚拔出的箭创上,止住了血,只是皮肉外翻着。
林剑雪悄摸摸的把包裹里一套新衣衣襟横着撕了,起身将布条从秦武腋下穿过,把肩膀绑扎了。
“他们应该是我为你准备拔箭头时到的,趁你最虚弱时射出了那一箭!”金道人愤怒又害怕,这两个人本事不弱。
“不怕,拼死一战!”秦武肃容,没料到这两个首领亲自来了,他心里并不像面上那样平静,一者挨了两箭,二来他总觉得体内有股力量难以真正发挥出来,限制了自己。
“姓金的,你还没死?”吴汉穿一身黑袍,外面罩着兽皮鞣制成的铠甲,背着一囊箭,手持弓,要挎刀。
“畜生!”金道人恨不得一口咬碎他,气的浑身发抖!
“你这老杂毛教训的好女儿!”吴汉得意不已。
“你……”金道人大怒,秦武拉住他,冷厉地看着两人,喝道:“你想死,我成全你!”
“该死的是你!”白面男子微笑,他穿着一身白衣,颇有浊世清公子模样,可惜一双大眼皮甚是难看。
他将剑拔出,跨步向前,到秦武身前十米处站定,把剑一指,道:“我来杀你!”
秦武冷哼一声,走前两步,谨慎防备着,瞥了眼吴汉。
吴汉耸肩道:“不关我事,我掠阵而已。”
“能杀我,是你的本事!”白衣男子笑道,“我名元七。”
“如果你没做那些恶心事,倒像个人。”秦武冷斥,脚步细密如雨,向前奔去,离对手五米处时,右脚在地上一踮,身体飞跃起来,一刀劈向白衣男子脑袋。
“哼,不成章法!”白衣男子看见秦武出招分外不屑,在他眼里,对方这一招全是破绽,只凭着身体本能砍杀而来。
他不闪不避,站在原地,等秦武刀劈在他面前一米处时,才动了动手腕。
秦武就见一点白光璀璨,突然激射而来,就听见铛一声响,一股大力从剑身传来,挡住了他进攻的态势。
把刀一横,落在地上,秦武一刀横扫而去,又是铛的一声响,仍然一股大力传来,把刀击退。
秦武并不颓丧,就势将刀把在手心里一转,卸掉那股力量,身子一侧,一刀斜撩而上。
白衣男子手里速度极快,剑如闪电,一击打在秦武刀身后,便将剑收回来握着,冷声道:“这点本事也敢来穷奇山找死!”
秦武不说话,忽而左忽而右,忽而窜起,忽而落下,一柄刀不断劈砍横扫,刀光如匹,然而面对对手的剑时,始终慢着一点。
不断地出招,令他左臂剧痛,新挨的那一箭,箭头如一条噬血虫,在肩膀肌肉里扭来扭去,直让他苦不堪言,面上却又得保持冷静,不敢有一丝松懈。
忽然他眼里出现一点白芒,朝额头钉来,忙将脖子一偏避开,那道光却变成一条白蟒,横扫而至,急急右移两步,让白蟒落空,一道剑光闪电般又当胸刺来。
他将刀身竖在身前,一声铮鸣,剑尖刺在刀身,他趁这股力量疾退两步,一看刀身,一个透亮的窟窿。
白衣男子抢身刺剑,斥道:“躲得够快,看你躲到几时!”凌冽的剑气带起地上的红尘,如一条恶龙咬来。
秦武横刀一砍,刀刃劈在剑身上,把剑打偏,那股红尘卷到了身上,顿时让他狼狈不堪。
再看刀身,又出现一个豁口。
两人斗在一起,如飞雀冲天,又如怒龙横击,把地下的红土都卷起来,淹没了两人身形。
“他不会有事吧?”林剑雪紧张的看着,一双手在下巴处攥着一截衣服。
“这畜生用的流星剑,势若流星,迅疾无比,尤以点刺凶狠,闪电一样,多少人死在了点刺之下!”金道人同样紧张。
吴汉好整以暇的扶着刀,他手里的弓色如青铜,弦长只两尺多些,弓身上镌有复杂的纹理,道:“不过是趁人不备救了人,还以为什么厉害角色。”
他话音刚落,忽然身体向前窜出,扑在地上,脸把土地冲出一条沟来,吃了一嘴土。
“这样的警觉也敢在山里混?”赵佛声音传来,他看见这两个人来,并没有冲出来与秦武一起对敌,而是悄悄蛰摸到背后,准备埋伏他们。
这一下果然建功,吴汉没有防备,被打了个狗吃屎,愤怒的七窍喷火,恨不得将偷袭他的人碎尸万段。
可还没起身,一股巨力从天而降,生生将他压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浅坑来,旋即一双布满青红血痕的手从眼前探下来,抓住他前扑的手上握着的弓。
“不!”吴汉厉声大叫,死死捉住弓不松手,但那股力量极大,如同凶兽,渐渐夺去了弓身,他死不放手,两只手滑到了弓弦上。
“放手!”赵佛厉声喝道。
吴汉仍不放手,赵佛冷声喝道:“好,你握着!”
他不想弄得太过血腥,谁知这家伙把弓看得跟自己亲爹一样,死不松手,逼不得已,他猛地一拉,顿时弓弦将吴汉的双手十指割断,弓到了赵佛手里。
令赵佛惊讶的是,这弓上沾着的血液迅速消失不见。
随后,他丢开弓,不待吴汉痛叫,两只手捏住他脖子,生生捏死,又从其腰里拔出刀,割断他脖子,这仍然是狩猎的人惯用的补刀手段,虽然血腥,但都是前人拿命换来的经验。
看着这一幕的林剑雪捂住嘴,一手遮住钱小玥眼睛,转头呕吐起来,这副场景太过残酷。
金道人拍拍她的后背,抚慰道:“孩子,这就是山里真实的生活。”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怒吼从红色的小沙尘暴里响起,旋即又是一声痛叫。
“秦武!”赵佛大叫,他听出第一道声音是秦武的。
两道身影都不动了,风沙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