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的自然总是那么仁慈,一遍又一遍的纵容自己调皮的孩子,哪怕这孩子是别人家的。
稻草捆成的被子盖着着实难受,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上无数倍。温暖是维持长时间睡眠的必要之一,泡沫床垫和稻草被子总算让蒲通仁有了一次还算美妙的睡眠。
除了他身上的淤青有些碍眼,其他方面堪称完美。
解决暂时的取暖问题后,另外一个问题就被暴露了出来:族群里的食物存货不多了。
后山的兽圈还在修建,等修好投入使用得等到明年去了,而河边准备开垦的种植区域还只有个雏形,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变成经久不衰的淀粉提供机器,这会儿族群想要吃饱,全靠每天战斗组带回来的零星战利品以及陷阱偶尔暴发的惊喜。
仅仅这些完全不够四十多人每日的食物需求,如果不是老白以身作则带着一群老年野人吃野果度日的话这会儿估计早就发生了断粮事件。
蒲通仁掐指一算,感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算族群一时半会儿没有稳定的食物产出,至少也得整点什么活来弥补一阵子。
他对着洞壁上还未完成的地图思虑了几番:海边不行,多是海生生物不知道吃多了会不会有寄生虫,而且现在天气寒冷,下水危险线太高;山中平原还是算了吧,那边生物一看就惹不起,而且平原地形耿直不利于逃跑,到时候不晓得谁才是猎人;溪流对岸的沼泽地带还未探索过,不纳入考虑,剩下的就只有---虎山那群不速之客了!
掏心窝子的讲,现阶段直接对虎山的绿皮猎食者下手的话,蒲通仁还是有点虚的,毕竟人家是四只脚走路,身体结构带来的武器也比野人族群多出来了一张嘴巴。
可大早上起来刷牙时看见无恙捧着一碗清的见底的鱼汤小口小口吸溜时脸上宝贵的表情,他就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弄来点吃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走出洞口的一瞬间,无恙就一口干了鱼汤然后从兽皮袍子里掏出根烤大腿啃的满嘴都是油。
想要一次性拿下虎山的绿皮猎食者根本不可能,且不说它们四百多的庞大数量,单说其在森林中仅次于顶尖野人战斗员的速度,就决定了围猎的成果不会太大。
蒲通仁要做的,就是通过合理的布局,来尽可能扩大这次战果。
首先是下手的位置,他一大早就把顺子叫了过来,这只小侦察兵的本事是天天都在涨,让他去考察虎山地形最合适不过。即便如此,蒲通仁还是先花费掉接近一个小时来教会他辨认地图,并且反复嘱咐他不得靠近虎山。
无恙顺嘴插了句多看看哪里的肉比较多,蒲通仁刚想反驳,转念一想:查探敌人分布情况的确有必要,也就没说什么,连带这奇葩的形容方式也就被这样略过了。
顺子带人出去后洞里也没闲着,包括战斗组合老年人在内的所有野人都被集合在了一起,加班加点的制作两样东西:绊脚索和投矛。
通过这两种东西基本上可以看出蒲通仁这次计划的核心:远程骚扰+地形制霸。
那几个从一开始就不爽蒲通仁的野人还是在想方设法的偷懒,他们甚至想出了躲在队伍最后边滥竽充数的伎俩,不过这次蒲通仁可不想一而再的纵容他们,他拎起木棍就朝那几个野人走去,准备给他们一点教训---他倒不怕这几个野人反手揍他,兄贵组全员都在背后支持他呢。
不过这次他出手装逼的意愿落了个空,有人先他一步,对几个偷懒划水败坏风气的害群之马做出了惩戒。
那个男人有着全野人最健硕的身形,即便行动稍显不便却掩盖不了他强大的气势,他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伤痕,那是他战斗的勋章,也是制约他战斗力的枷锁。从他出现,所有兄贵和战斗组编外五小只没人任何一人有一丝散漫,安静的低头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工作,而其余野人皆屏气凝神,观望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他就是----兄贵老大,兄贵哥!
蒲通仁在看见多日不见的兄贵后也十分惊喜,要不是每天老白都会去给兄贵哥洞里边送不少食物,他还以为这最强战斗力出了啥意外,死在了洞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拍了拍这老伙计的肩膀,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欣慰和踏实,
兄贵哥弯腰俯身,方便蒲通仁排到他肩膀,等这“仪式”结束后,他点头开口:“老大,好。”
听到他这句,蒲通仁下意识回了句:“你也好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向兄贵哥:“你会说话了!”
可惜对于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询问,兄贵哥却表现出半懵逼半扣脑袋的样子,老半天憋出来一句:“不...hei。”
蒲通仁听他这回答,也渐渐冷静下来,估摸着兄贵哥这是会了几句日常用语吧,无恙早就天天跟着他喊“要吃肉”、“肚子饿”、“出去玩”了,兄贵哥跟着他混了两周,会说几句话也是正常的吧...大概?
原本在偷懒的几只老鼠屎野人从兄贵哥就开始溜边,这会儿差不多溜出了临时工地,离居住区的洞窟不过几米。
还在和蒲通仁打着手语叙旧的兄贵哥突然回头一声爆喝,炸的蒲通仁头发都飘了起来,而正面接下这声“狮吼功”的几人真就跟老鼠似的从地上吓得原地蹦起三尺,落地后慌不择路的逃离了此处。
见自己号令不管用,兄贵哥一撑膝盖想要冲上去用拳头教育一下他们,可还没等他开跑就被蒲通仁拉了回来。他回头疑惑的看向蒲通仁,眼神里全是对那几只害群之马的愤恨。
蒲通仁朝他摇了摇头,俶尔转向那几只野人的洞窟,眼神深邃神情凝重,思虑着如何秋后算账。
当务之急围攻虎山,这几只野人虽然很烦,但还没到反向捣乱的程度,先稳定族群的存续,剩下的账蒲通仁打算慢慢和这几只野人清算。
兄贵哥好一会儿才放弃冲过去暴揍的诱人想法,冲着他们逃跑的洞窟啐了口唾沫,拍拍屁股跑去找正在监工的蒲通仁聊天了。他走后不久几只害群之马偷偷探出头瞄了几眼,见到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恶狠狠的瞪着蒲通仁,似乎是把他当作了这一切的源头。
正在跟老大请教陷阱战法的兄贵哥突然感受到背后传来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皱了皱眉,突兀的煞神般回头扫视,洞窟口的几只小老鼠再一次被吓了一跳,窜入黑暗消失不见。
兄贵哥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回来继续生硬的理解着蒲通仁刚刚在地上摆好的“排队枪毙”式投矛战阵。
冬日的太阳悄咪咪跑到了野人头顶,可它不晓得自己所带来的温暖早就被野人们所察觉,并下意识的追逐着这抹冬日难得的享受。
顺子小队的五人赶在吃午饭前回到了野人洞窟,几个半大小子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不过看起来还算完整,都是全须全尾的,排头的顺子甚至还提着一只长着厚皮的不知名野兽,一回来就丢给老白喊着加餐。
开饭前蒲通仁检查过这只野兽,除了外表的厚皮外,其他方面有些像是地球的草龟身体加上穿山甲头颅,顺手解剖了下没发现类似毒腺或是其他明显危险器官,就丢给灶台边等着的老白,嘱咐了句:“记得煮开”也就没再继续关注。
异世界没见过的生物太多,有的他研究记录的,不急于这一只。
午饭是千篇一律的棒槌草炖肉,味道是快要厌烦的辣和咸,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蒲通仁感觉自己的食欲每天都在下降,明明野人们都是一人一碗吃的笑开了花,他却只能忍着不适一口喝干碗里的东西,然后回到自己的临时战略规划台继续思考如何对敌。
小侦察兵们带回来的情报很杂乱,其中最多的是蒲通仁提早嘱咐要重点关注的特殊地形,通过无恙的翻译和蒲通仁五毛编绘,众人还原了虎山的大致地形。
可以看出,大体上上虎山与野人山差不多是同一种构造,不过虎洞却不如野人洞这般有天然的几十米斜坡作防卫,洞口也没有大面积的平地,从虎洞出来后直接是坡度小于三十度的斜坡,坡上密布着高度不超过五米的灌木和山顶散落的巨石。
洞后则是百分之百的悬崖峭壁,百米的落差保障所有落下的生物只要不会飞就不会有一丝幸存的可能性。
虎洞两侧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流沙地形,之前连绵的暴雨使得此处根本不存在攀爬的可能性,就连杂草都被泥沙冲刷得一干二净的地形,蒲通仁可不认为凭借自家的能力能快过泥石流的下落速度。
结果很明显:最方便的突破口是正面进攻。
不过正面进攻也是讲求方法的,在双方机动速度相近,数量差异巨大的时候,攻击距离就成为了决定性因素。
最终方案是这样的:预先让一部分野人从虎山猎食者的守备范围外一路布置绊脚索、挖掘带刺坑洞,逐步推进至猎食者警觉乃至发动试探性进攻后撤回,然后战斗组上,用投矛和投斧远距离杀伤加勾引,且战且退,直至将大部分绿皮猎食者引入阵地后用火圈分割绿皮猎食者战队,困一部分拉一部分杀一部分,逐渐蚕食绿皮猎食者族群,直至数量降低至野人数量三倍以内,或者它们自己逃跑。
到那个时候,主动权和战场支配权的持有者,可就不再是这群绿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