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就在这里,为族群扫清障碍的路途怎会因这区区高度而终止?
狼王在树下稍作盘旋,寻出一处枝节较多的方向作为自己攀爬的开始。
但见它人立而起,将前爪打在布满褶皱的树皮上,后肢弯曲下蹲尽量将身子靠近树干。
等等,它这个动作是...?
ohh 买糕的!它跳了起来!
它就这样生硬的直接跳了起来!很快,它上升的速度很快!一米,两米...三米、四米了!
看来狼王它也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想要从树皮上一路爬到顶端,难度不亚于直接飞上去。作为一头智商变异的狼,它又怎会去选择那种吃力不讨好的方案?
凭借自己强大的后肢曲张能力直接跳到树冠上才是正确做法!
果不其然,原本直立起来的狼王就已经高过野人半个身子,加上一次跳跃,它举过头顶的前爪就已经能轻松够到6、7米高的地方。
真的这么简单吗?
等到上升的力道逐渐消失,狼王才不再保持流线型的姿势,转而四肢在空中扑腾几下勾住树皮稳住身体。躯干与肢体处的肌肉为了让它保持住这个姿势承担了太多压力,时光带来的骨质硬化也让它想要完成这个动作需要付出数倍的力气。
另外,在它好不容易攀稳后才发现:自己上方的树干上不知为何,遍布着大量凸起的冰锥,就连树皮也被冰层覆盖,难以攀附。
它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虽然这点冰锥和冰层以它的能力,硬爬的话也不是做不到。但从余光中窥见的那两只长毛猴子这会儿都聚集到了它头顶,那个高个儿的甚至已经举着个牙签棒子正在找投掷方位,它可不想就这样被限制在半空当个靶子。
放弃攀爬上树顶进攻的意图后,狼王翻身跳下树木,身体还未落地就遭到后边飞来的投矛。
虽然它及时扭转身体躲过这阴险的一击,但多少也是闹得有些狼狈。
狼王羞恼的在冲着树上的二人嚎了几声,随后转头离开此地——它欲点齐人手,再来围堵。
没走出几步,慌忙奔驰的狼群就出现在视野中。狼王拦住领头的母狼王顶着她脑袋问过几句后方才明白:后边又来了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狼王似是明白了几分,但转念一想:不至于啊,一个人追着三四十只狼跑,我的族人这么弱吗?
为了保险起见,狼王在集结人手的时候多问了几句,在好几匹母狼王叽叽喳喳的叫唤中听了半天,狼王方才明白事情经过。
同样的,它也总算是晓得这群崽子为啥看起来跑那么急。
它们这是赶着去开饭啊!
在得到的消息中狼王得知:前方存在大量食物。当然,狼王自己早就察觉到这一点,只是它漏算了在面临食物的时候,狼群的意志力会产生的变化。
硬生生靠着一直以来的威严暂时压着狼群集结在自己身边,狼王的心态有些严肃。
这个位置树上那两个家伙看不见,至于后面的那个“凶神恶煞的长毛猴子”等他到了就会感受到什么才叫能打。当务之急是要做好狼群的意识工作,不能因为一时的匆忙而乱了整个群体。
集结的时候狼王已经想通它们矛盾的关键点所在:狼群中主要声音是不和这些强敌战斗,抢了肉就走;它自己却欲将所有长毛猴子统统咬死,还能多上一份宵夜。
看着神情不一的小头目们,狼王的脸色越发阴沉。
它在狼群中扫视了几圈,想找找自己接班者的踪迹,在这种时候往往那崽子才是最能理解它苦心的存在。明明它的所有变革都是为了整个族群,为什么总有脑子不对的家伙想要抛却它的正确领导,转而去拥抱那傻子一样的陈规旧俗呢?
只是,将要接它的班的那匹崽子并不在这里。
不会是......
狼王的脸色彻底暗淡下来,它这么多年只等到一个与自己相似度最高的崽子,也只有它是完全理解了自己变革的要领,其余狼无非是被它的威严或武力震慑,单单是遵从罢了。为何如今却要让它这最后的接班人都...
老母狼王看出了朝夕相处的老伴心态不对劲,连忙出来解释接班崽是带队去打架去了,不是被人砍死了。
听到这话,狼王的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了结此桩事务后,它转而关心起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质疑我的决定?”它如是说。
母狼王们互相对视了一番,脸上除了疑惑就不再有其它。
等待了半晌后不见回应,狼王决定暂且揭过此事,赶去围攻那两家伙才是当务之急。
正当它转身欲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的决定可不一定是正确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反驳?”
狼王踏出的前爪缓缓收回,它头也不回的反问:“你又是为什么认定你的决定就是正确的,而我的就是错误呢?我的侄子。”
“就凭借我曾听你讲述过,因为你当年的一次失误才导致我父亲离世,我的头领。”反驳者声音有些激动,但它还算有脑子,没有当场发飙。
听完这句话,狼王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些往事,最为显眼的便是它最初结实的那三兄弟离世的那天。
“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侄子你也是个天才?”它的声音仍旧威严,却有着淡淡的掩饰不住的颤抖。
“既然你承认我是天才,那为什么...”
“闭嘴!”狼王突然爆发,猛的转身用它不知何时变得血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头出声的反驳者:“如果,你对我的统治有什么意见,或者你觉得你遵从的那一套所谓的‘一直以来的做法’才是正道,我们回去以后你可以向我发出挑战。”
说道这里,它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什么巨大的决定般,再度开口时它的声音已经恢复一直以来的沉稳:“现在,听我命令,懂?”
它用双眼扫视着整个狼群,视线在每一匹狼身上都会停留半秒,似是在回忆,又像在记住它们的样子。
“我知道这次的对手不简单,但是我们能不能在这个冬天找到下一波像是这里这般多的食物都不知道。”狼王的牙缝中飘出这句话。
“而且,”它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带你们进行下一次狩猎了。”
狼群中大部分的狼听完后都在交头接耳,不是它们没有纪律,实在是狼王最后那句话声音太小,小到以它们的耳蜗构造也没能听清说的是啥。
唯有离得最近的老年母狼王在狼王说完后就以一种悲戚的眼神望着狼王,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悲伤。
几秒后,老年母狼王似是已经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再度转头时已经变为它作为狼群二号灵魂该有的脸色。
“留下一组,其余的立刻去往食物囤积地点,到了后看情况行事,以赶走或杀死那里的长毛猴子为优先,做不到就将肉全部拖走。”
狼王有些诧异的看着从未忤逆过自己决定的搭档。
但在看见听完这番话后纷纷露出赞同神情的狼们,它终究还是释怀了。
“是吗,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倔了吗?呵呵,行吧,至少我死后它们也能有自己的思维,不至于再度落入以前那种整日只知狩猎捕食交配的境地。”狼王苦涩的笑了笑,退到队伍侧面等待老搭档安排。
老母狼王抽空给狼王送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话语却没有停歇:“去拿食物的如果遇上打不过的对手,就由姐妹们带着灵活的族人与之周旋,其余赶紧拖着肉溜它吖的,别真和对方硬碰硬。冬天过后我们又会迎来其余狼群的挑战,不能在这里折损太多族人。”
说完这句,它特地眼神暗示了其余母狼王几下,收到明白的回复后它没在迟疑,一句放在以前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轻松说出的话语就脱口而出:“王,后边那个家伙就交给你了。”
罕见的,狼王完全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和颜悦色的细声回道:“行,就交给我了。”
狼王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幼年时期,那时候它见到的狼群中便是这样:负责带队捕猎的母狼王有权利和责任将强大的敌人安排战力最强的狼王,而狼王也有责任无条件遵守这个安排。
在它组建起自己的班底后带队的一直都是它亲自上场,直到族群成熟后才有母狼接过这个工作。今天也算是久违的,怀念一下以前当个普通狼的日子吧。
写起来多,但实际上距离狼王从萝汉和无恙所处的树下离开才过去三分钟不到。
两位女士都还在疑惑方才那么狂躁得,像是恨不得长个翅膀飞上来咬她们的那头大狼怎么突然就转头跑掉,也不怕她们下树溜走的吗?
正当她们在树冠中用干枯的树叶做掩饰,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商量要不要偷偷跑掉去给蒲通仁那边汇报变数的时候,一双大手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啊...呜呜呜”萝汉被吓的一个激灵,没等她尖叫出声,无恙就捂住了她的嘴。
她有些委屈的掰开小妮子没轻没重的手,转头看向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不出意料:能够瞒过她来到她背后的人,只能是作为野人中战力暂时排在第一名的兄贵哥了。
这老哥此时全身上下只剩下那件大蛇皮甲,拎着只剩下个头的狼牙棒蹲在两人背后。眼神却透过二人,死死的锁定在不远处的一片矮灌木上。
那片灌木后边是视野盲区,也是狼王离开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