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这一处战场上的三方竟奇特的形成了一种三角形结构:
老狼王知道顺子他们所在,但它并未意识到兄贵哥也在这里;
顺子他们事先就被告知过此处有一个“反向陷阱”式的隐藏坑,但他们却因为视角原因并未发现山坡底下窥伺的狼王;
而此时的兄贵哥则是在奋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一双眼睛似乎想把几米外的狼王给瞪死。
他其实也不知道顺子临时改变计划过来帮助自己对付狼王,不过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能够很明显的发现狼王在警惕着山坡上方。
明明那里早在昨天就已经清扫过一遍了,不大可能存在什么对狼王有威胁却没被自家发现的东西。
除非是临时赶来的...
不过那样的话也好,等狼王完全分神的瞬间,便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得益于良好的气味掩盖手段,兄贵哥能很安全的躲在坑道下观察狼王的行动。虽然头顶的缝隙并不大导致视野范围不足以覆盖太广的区域,但多少是能看见一些的。
观察了一会儿,兄贵哥也未能从狼王的姿态中猜测出山坡上的“那位”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从它那警惕却沉稳的步伐与千锤百炼般的隐藏身形和藏匿技巧上看,并不是什么超级怪兽。
它甚至还显得战意勃发。
“可以的,这样就好...”兄贵哥舔了舔嘴唇,注视着无意中愈发接近的狼王,心底暗道:“原来你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啊,正好我也还在能打的年纪呢!”
就在狼王和他的距离缩小到只有三米不到,堪称触手可及的时候,兄贵哥缓缓抬起了一根毒矛。
一声细不可闻的“咻~”在他耳边炸响,下一秒,狼王宛若踩到大便一样一蹦三尺高。
兄贵哥有些呆愣的看了看自己手上举起却还未掷出的毒矛,又转头瞅了瞅狼王大腿部分插着的那一截矛尾。
这...什么情况?
纵使以他的神经反射速度,也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人来帮忙了。
但此刻狼王的表现已经从惊吓转为暴怒,且投矛也被它用后爪勾着在树上别断了。矛头虽然还留在它肉里边,但已经不会太过影响行动。
它没有遵循情绪,四处跑着胡乱发泄,而是将脑袋转向投矛飞来的方向,脸上出现一抹人性化的慎重。
对方能瞒着它的五感绕后给它来上一击,就能来上第二次。
何况...山坡上的长毛猴子可不止一只。
狼王四下看了看,这才发觉原本自以为明明白白的长毛猴子方位点有几处居然只是他们留下的物件。它将身体贴近树干缓缓移动,目光一刻不停的警戒着四周。
先稍微迂回一下吧,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等确定了他们方位再逐个击破。
四下里乱瞥的时候,狼王的目光扫过一处坑道。
它心里暗喜:且待我前去那里稍作修整,看你们这些长毛猴子过不过来!
它的思维并没有太大的过错,躲在坑道里可比外面安全不少,只需要警惕洞口便足矣。
但兄贵哥侧躺在地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怎么都感觉剧情不应该这样发展的啊。
“算了...”他两手分别攥紧两根毒矛,握在顺子手中跟甩棍似的矛在他手里像是牙签一样,关注着外边动向的同时他还不忘提醒自己:“既然都这样了,那正好省点力气。”
现实情况与他所设想的情形有些偏差:狼王并非脑袋先进来的,它是屁股朝后面倒退着走的。
正巧一阵风吹过,狼王身上那种狼特有的骚味和一些不方便描述的味道一股脑的全都被卷进坑里,要不是兄贵哥已经收敛了呼吸可能当时就会被熏吐以致于前功尽弃。
他记得前几天有听蒲通仁讲过一节关于“内脏、器官、血管”的小课,其它东西他没怎么听懂,就记着那密密麻麻的怎样辨别生物要害的法子了。
显然...他瞄了一眼自己的屁股...这应该不是要害吧?
看着那根被折断得只剩下矛尖的毒矛,又瞅着这么久了也没见着有半点中毒迹象的狼王,兄贵哥狠了狠心,决定玩把刺激的。
狼王这会儿还没发觉到他的存在,正好他也要几秒时间来调整下姿势。
坑洞外边,顺子正死死的拗住憨憨胳膊不让这愣头青跑出去坏事。他们都清楚原本这里的地面该是怎样的,也都知道狼王屁股后面不足一米便是兄贵哥所在。
这种时候的选择至关重要,是出去惊到狼王然后以更大的劣势与其肉搏;还是等兄贵哥出手借助地利再次重创后他们赶去救援顺便收掉重伤的狼王,就看野人们是否想得通这一点了。
显然,在场的野人们虽然智力不算太高,但多少是知道不得擅自行动的。除去憨憨这铁头娃之外其余的野人都只是咬紧牙关做出攻击姿势,却没有哪一个是试图冲出去勾引狼王的。
要是兄贵哥知道自己被原本并不算熟悉的族人如此信任的话,应该会感觉不错吧。
只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在意这些就是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狼王屁股,悄咪咪的将自己的身体偏转了个方向,让自己与狼王处在同一水平线。
随后,他收拢双腿,轻轻地蹬在坑壁上。
狼王对此显然有所察觉,后退的趋势一下子就停下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兄贵哥已经动了!
区区一米不到的距离,用“转瞬即逝”来形容都显得苍白,特质的蛇皮甲光滑的表面让他在地上蹭得更加顺畅,而良好的受力点给了他足够的推进力。
借着冲势,兄贵哥在狼王尚未作出规避动作之前就已经来到狼王身体下方。
“真大啊...”他望着完全遮蔽住洞口的身躯,有些赞叹。
抬手,穿刺。
矛头洞穿狼王腹部的时候,兄贵哥奇迹般的没有产生任何激动的情绪,反而十分淡定。他甚至还有闲心自问了一句:“这么多的肉,全族一起来吃的话都能吃上好几天了吧?”
感受到某种器官的隔膜被刺破的触感通过矛身传递过来,他仍未停下感叹:“真好呢,今年看来是不会有族人饿死在冬天了。”
狼王痛苦的啸叫将他从沉缅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狼爪、以及其后怨毒且痛苦的狼目,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战斗中走神了!
先前过于紧绷的精神在矛刺出的瞬间松懈开来,其导致的反弹使得他一时间竟然不能集中思维,间接导致当前这等险境出现。
电光火石间,兄贵哥当机立断将覆盖有蛇皮甲的手臂送上去让狼王攻击,身体主干则护住头部努力往回缩去。
刚开始的几秒,他并未感觉到手腕处出现异样感。
还没等他暗自窃喜,一种电流感瞬间传遍他全身。
如果兄贵哥有一定的现代医学常识的话,应该能判断出来:这是神经受损了。
确实,蛇皮甲的防护能力高到足以保护他不被利爪所伤,但狼王本身的力道施加在他一根手臂上本就不是软甲能抵挡得了的,加上他手臂是平放着完完整整吃下了这一击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已经失去了对右臂的感知。
大劫当头,兄贵哥却并未有多慌乱。
剧烈的疼痛刺激得他无法完全集中精神,手臂处的异样感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次惨败。
只是...分神不过一晃神之间,他的眼神便再度凝练起来。
狼王的大头此时还在往里面拱,限于坑洞的大小它并不能那么容易的扑进来咬到兄贵哥,这也给了他做出最后一击的机会。
兄贵哥用力忒出一口夹杂着血丝的痰,其臭味迫使狼王稍微偏头以避开这等污秽。
而这,正是兄贵哥想要见到的情况。
他将不听使唤的右手甩到身后避免阻碍行动,左手顺势抽出身边的最后一根毒矛,借狼王侧头的间隙使出全身力气扑了上去。
在两百斤的体重加持之下,投矛成功没入狼王脖子,而他自己也被吃痛之下猛烈甩头的狼王磕飞出去,撞在身后一米不到的坑壁上。
“咳咳...哇...”兄贵哥猛得咳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瘫倒在地。
从他不自然的扭动上来看,似乎是伤到了内脏。
但他的神色却不是受痛的扭曲,而是自责中带有懊悔。
“居然...这么不小心...咳咳...外边的崽子,你再不来...咳咳...我就真得死这儿了啊!”
兄贵哥的眼神开始逐渐暗淡,胸口的起伏也在慢慢平息。
在他出手之前,谁都以为这至少是场精彩的打斗,哪怕称不上势均力敌,也不至于出现一方被秒杀的场景。
哪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正面对决变成了偷袭,龙争虎斗变作一方被瞬间重伤。
还好,在他生命中的最后几秒内,一束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把他这几秒给延长了几分。
是三哥,他的斧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