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人呐,原来怎么不觉得家外边有这么多烦人的东西啊ヽ(●-`Д′-)ノ哼哧哼哧~”
蒲通仁拍了拍无恙的头,示意女孩冷静一点,家附近会出现来路不明的野人这一点事实上他早在和老白夜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会以这种情况遇上罢了。
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他们这边借冬天大雪封山抓紧积攒,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派人出去寻找老白所说的“原来的大部族”的,那样一来自己这边虽然人数不多,可能够凭借物资优势取得极大的话语权。(找不到的情况他压根儿就没考虑,野人们再怎么说都是有基本智力的,想要完全隐藏族群的生活踪迹着实不太可能。)
但如今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意外让他不得不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这也是为什么小透明和刀疤叔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带着无恙搓泥丸的原因——他放弃了那种全家老少一波流的生存方式,打算先在野人洞这里起一波炉灶,试着提炼一下铜矿,以及烧制一些土砖。
异样的冬季气候也让他感到有些不安,虽说按照在地球上所学,大气出现变化往往会有个上万年的过渡期,但保不齐这颗星球出了什么意外才致使这波极端降温出现。
说起来送他来到这颗星球的那个虫洞也可能是这波气候骤变的原因。
他将手里半干的四四方方的黏土模具轻轻放在一边,也没在意自己身上的煤灰,随便从身边拔了从干草抹了抹脸上的渣子后便示意二人带他去看看顺子的情况。
路上,他问起那根被发现的痕迹具体情况,刀疤叔满不在乎的说了几个形容词,可惜是野人语,无恙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倒是小透明一边走一边沉思,等快到洞口的时候才吐露出一句话:“投矛具体样式没有改动过,就是我们发下去那种,只是他们好像把它用来当作近身武器了。”
说着,他反手取下背上刚领的矛,拿在手上比划了几下,对蒲通仁示意到:“用那根矛的人应该比我还要矮,因为就算是我也需要这样半蹲着才能让矛刺出那样从下往上的口子。”
“近身吗...”蒲通仁端着下巴思虑着,至于身高问题他倒不太在意,由于雪天掩盖了地形所以很难确定小透明他们看见的矛痕高度是不是它本身与地面的相对高度。倒是近身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关键:那个逃兵是从侦查组里逃掉的,而在此前由顺子带领的侦查组没有任何一人学过使用近身矛。
要么是使用那个矛的人天生战斗奇才,拿着武器无师自通,要么就是他们一直都在暗中偷看战斗组训练。
不...还有一个可能。
蒲通仁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贼眉鼠脸的身影:那几个被兄贵哥赶跑的懒汉!
如果真的是他们这些逃掉的人加入到了一个新的族群,然后带人来自己这边窥伺的话,那么和对方的相处模式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确定了:只能战斗。
当前的野人社会模式连族群阶段都还没到,文明和礼仪更是无稽之谈。如果让对方有先入为主的认知,那么他也不可能再伪装成“无所不知的大巫师”去进行战略忽悠。
“无恙,”他叫住玩泥巴被打断导致有些气冲冲的女孩,对她说到:“这几天训练先停一下,我们先把家周围布置一些陷阱再说。”
“嗯?有人要...你觉得小透明说的那些人会来打我们?”女孩很快理解了他的想法。
蒲通仁搓了搓手,一个不注意把煤灰给搓到干净的兽皮袍子上了,他也没去在意,继续一边走一边和女孩解释:“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和逃跑的那几个人接触过,那么一定对于我们这边的特点有所了解。别的不说,单就‘火’和各种新的武器以及大量储备粮食对于他们就有足够的吸引力。”
“然而直到今天他们也没对我们有过任何正式接触或者求助,反而用着逃兵的东西在附近徘徊,暗中观察我们。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无非是杀了逃兵抢东西还是逃兵把东西送给他们然后他们自己想过来再抢一点,怎么说都不可能和我们和睦相处。”
“现在我们族里人员不多,兄贵哥他们还伤着,老白刚死了妻子这会儿还在墓园里哭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神,他们如果探清了情况指不定会在哪个晚上攻过来,到时我们有很大几率会被打败。”
无恙鼓着大眼珠子仔细的听完了这番话,蒲通仁停下以后她还反复思虑了一会儿,最终只得无奈的承认哪怕她一人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在开打的时候保住全部族人,遂打算听从蒲通仁的建议选择据守而不是主动出击。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顺子的洞里,这个已经接近成年的大男孩此时正面色苍白的靠在铺有兽皮的床边上,左臂露出来的地方能看出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肌肉被剜掉了十几厘米,看得人着实心疼。
而在他边上,有一个女性野人正端着一碗肉汤给他一口一口的喂,如果不去看碗里那卖相并不怎么样的食物的话这幅画面其实还别有一番原始的亲情,可惜汤煮的时间太短以致于肉的血腥味都还没散掉,蒲通仁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怪异的腥味。
等他赶忙两步上前制止这好心好意的谋杀行为时,他才发现这女性野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收下的三只小猪...呸,三只护理中最小的那只,那个迷迷糊糊但脑子不错的那个。
端着刚抢过来的一碗“毒药”,他的视线在二人中间来回扫视。
emmm,男方面露苦涩,目光不时掠过他手上这个碗时眼皮都在惊悚得跳动,女方...女方还是那个迷糊的呆逼样,只是看向顺子的时候神色间竟然流露出了关切。
自认识以来(其实也没多久),蒲通仁就没见过这只小号护理有过懵逼以外的其它表情,现在她不仅为顺子感到关切,还偷偷摸摸跑人家洞里来上门护理,这...
他瞬间感觉自己可能有必要促成这桩爱情。
在蒲通仁独自头脑风暴,其余几人该懵逼懵逼,该哼唧哼唧的时候,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洞口。
“呼呼,族长,头儿,不好了,那只猪,那只猪不知道为啥像疯了一样在往外拱,拦都拦不住!”
来者是被蒲通仁称作布莱克的一位普通组野人,别问为啥他名字如此惊奇,连画风都不一样,实在是他这个锃油瓦亮的肤色让蒲通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不出另外的名字了。
“猪跑了?什么情——”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视野就开始了一阵天旋地转,随之而来的细碎落石声与轰鸣告诉他并不是他自己有这个感觉,而是整个地形都开始了抖动。
地震来了。
所幸他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防灾演练教学,大脑反应过来发生地震的一瞬间身子已经扭转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拉着靠在自己背后的无恙往墙角闪,顺带还踹了被吓得手足无措的小透明一脚让他和刀疤叔滚成滚地葫芦,滚到墙边。
就在这一系列电光火石般的动作完成时,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便从头顶脱落,笔直的砸在他们刚才所在位置。
他悄悄松了口气,对刚才惊现的瞬间感到后怕不已,旋即才感觉到自己的背脊和侧腰部分的肌肉疼到快要失去知觉——重度拉伤,刚才的过激动作使得他大概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有激烈活动了。
所幸这次的地震震源大概不是什么巨大空洞,刚才那一次停息之后轰鸣声也逐渐停止,没过几分钟外面滚石的声响也终于止息。
蒲通仁这才敢让无恙扶着自己慢慢站起来,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攀着墙壁上凸起的岩石,借助女孩的扶持慢慢走到洞口,颤颤巍巍的喊了句:“有人受伤吗?大家都没事吧?”
布莱克从墙角溜出来站到他边上,见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赶忙上来和无恙一左一右的驾着,神色惶恐得问:“头儿,这...这什么啊,好可怕啊!!!∑(?Д?ノ)ノ”
纵使腰疼得要死,蒲通仁也清楚现在他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对于基础知识不足的野人们来讲这样大的天灾绝对算得上是“末日”,如果不能很好的引导,难免发展出一些对族群不利的言论,诸如末日说或者神罚说等等,哪怕这次地震从感觉上看不过四五级的样子。
他用藏在背后的手死死的扭着自己后腰的肉,让另外一种疼痛多少压制一点肌肉和筋腱拉伤带来的酸痛和昏厥感,努力让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要发出颤抖,几秒后,他长出了口气,对布莱克说:“这是地震,是一种罕见的现象,就像是下雨一样的现象。现在,你立刻去把所有族人都集中在广场上,包括受伤躺着的那几个和墓园里那几个,我有话要说。”
布莱克虽说面色止不住的流露惊恐,但还话还是能听进去的。见蒲通仁面色沉稳语气凝重却不慌乱,他心里也多少安定了几分,只是对于蒲通仁的情况还是有些担心,半扶半松的说:“头儿,你伤要紧吗,我感觉我一松手你就会瘫倒下去。”
“没事,你去叫人吧,我来扶着大哥大。”顺子这会儿也在小号护理的帮助下来到了洞口,一见到蒲通仁五官因为而扭曲,四肢因为脱力而抽搐,二话不说撂开小号护理的手就要过来帮扶。
“行了,你自己都不站不稳还扶他,小透明和刀疤叔人呢,让他们过来帮下忙。”
“咳咳...我们没事,大哥大你怎么...”小透明拨开落石激起的灰尘钻了出来,身后拉着被吓得快要失禁的刀疤叔,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神罚啊,这是神罚啊!你们跟着那个外来人窃取了巫的火之权柄,所以受到了神罚!”
野人语。
这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音色颇有些特点,以致于蒲通仁在听见的一瞬间便想起一个人:自始至终干活都妥妥哒哒,但由于年龄和资历而一直没人去管的,野人族群前族老之一。
同时,他也是和老白一起经历过大野人族群破灭之灾和现在的野人聚落建立的超老资格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