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仪很是欢喜的接下:“多谢大夫,来日必有重谢。”
梁大夫若有所思:“这是我分内之事,无需如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里有一封信,有人让我转交给小姐。”
“我的信?”茵仪很是不可思议,“谁还会给我写信呀!”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想,远清,远清哥哥……我可算等到了。
也顾不上周大长,药留给小风他们上,自己赶紧回屋,拆信见。
“茵仪,
见字如面。
吾已领皇命办差,需数月能返。昨日唐突却非无礼,我与你之兄友齐远清一同办差,皇命在身,今日既要出发,已经开始思念。
吾之海棠,望卿卿如我,悉心照料,待成事返乡之时,望能已美酒相约,共赏美景。
……”
读到这里心中冒起一团怒火,熊熊燃烧,拿起纸回信。
“晏殊煜!
登徒子!
我那日感激你送我求医未与你计较,你却顺势以为好感,毫无君子的礼仪和斯文,若在面前,我定要让人给你几棒子,敲醒你这混蛋!”
待写完又觉不解气,你这么莽撞,我还给你回信,真是可气。
一把皱了,揉在手里,他怎么这样骄傲自负的人,可第一次见他就是如此,让人生气,情绪失控。
可若是什么不做又觉得被欺负了,缩手缩脚,胆子小的感觉。
可,万一自己想错了?
那海棠是他送的,一个字一个字写的那么明白,那天他又那样说,这不可能是想错了。
想了一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放在一边好了。
杏儿带来周大长苏醒的消息,多亏了那瓶药,控制住了伤口感染,缠绵的发热也退了下去。
周大长看见茵仪的第一句话就是:“果然,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
茵仪很是惊讶:“为什么?!”
周大长放轻松,嘴角带着微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要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我隐藏了很多事情,首先要请您谅解。”周大长强撑着从床上下来,站在茵仪面前,十分庄周的磕了个头,“我周大长,发誓,永记小姐救命之恩,当牛做马以报。”
茵仪有些愣住了:“我当日救你,是因为我想知道李大志的事情,也不必如此庄重,你只需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可。”
周大长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有难言之隐:“小姐!其实,在牢狱中我所说的,已经是我知道的所有了。”
“什么!”茵仪完全呆住,这怎么可能,她又该如何告知李大志的家人,又该如何告诉莹儿,“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了小姐,可在牢中,也无人知道他的事情了,那对面的老头,不也说了吗!我在牢中已经呆了很久了,这样一个机会我等了很久,我只是想……活……着……”周大长说的那么用力,仿佛就活在那句话里。
茵仪低头沉思良久:“既然如此,你现在已经见好了,养几天,可以走,你就走吧。我也不需要你回报什么,自己好好过吧。”
周大长跪着不起:“我一定记着小姐的恩情。”
这时,茵蒲松刚刚添过香,徐徐踱步而来:“你记着小姐的恩情就可以了?你知道,多少人现在就盯着这个院子,你身上有多少秘密,可不是记着恩情,就可以全身而退的。”
周大长的眼中闪过一道锋芒:“什么?”
茵蒲松悠然的转了一圈,蹲下来看着他:“你的身份不简单,不如起来说说?若是没有那么多的眼睛出现,我也是可以放你离开的,既然你想报恩,不如先解决了,你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我们这个地方,得干净,若是你沾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了。”
周大长起身,走了一圈,不远处的树上有闪动的痕迹,果然如他所说。周大长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来的这么快。”
茵蒲松道:“听人说,你在监牢里关了一个月,你是因何事进去的,又或者,你是在躲什么人?我只听实话,若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这个院子。”
“多谢大哥的提醒,我的确应该离开,这样减少一些麻烦。”周大长道。
“你走不了,有几个人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你先交代一下。”茵蒲松坐在一边,“你也躺着,别一会说这说着,昏过去了。”
周大长道:“这得从三个月前说起,我呢以前是做短工的,经常在各个大户里干干粗活,有的是力气,也练了些防身的功夫,后来别一个一同做事的头头看上,说是给我介绍好活,正好也是没钱,谁不愿意多挣点呢。”周大长道。
“那人介绍什么活?你做过几次,都细细道来。”茵蒲松道,另一边的小风正执笔墨书写记录。
“其实我也担心,短工本来就容易吃亏,可第一次,让我们帮忙运东西,比往日做的活的确要轻松一些,说是贵重物品,要多加小心,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事,不过是从城东的高大户家中运出,运到南郊的飞雁山庄。”周大长道。
“若是贵重物品,为何不选择镖局护送。从城东到南郊的飞雁山庄,哪怕派出一队护院,想必也是没有问题的。”茵蒲松分析。
“这是主家的事情,做这种活的,得少说话多办事。”周大长道。
茵蒲松示意继续说。
“这一趟下来,他很是满意……”周大长被打断。
“他是谁?”茵蒲松道。
“之前不是有个头头看上我了吗?他是头头的上头,都喊他李哥,独眼龙,听说十几岁的人,下手极狠,这眼睛便是那个时候去的。他曾经看过我一眼,他那眼神,简直要把人生生剜死,大气都不敢出。不过,他很少和我们说话,都是让头头做事。做事干脆利落,据说有个人在运货的时候打开看了,当场就被他一刀劈下来半个脑袋,血从脖子滋出来,喷了一地,那半个脑袋滚了一圈掉在车轮下头。”周大长心有戚戚。
“是个狠人。”茵蒲松道。
画面残忍,茵仪有些不忍听下去,但还是很好奇。
“自那以后,再无人敢碰他的货。至于送货,我们有时候直接送到户里去,有时候在半路就等别人接手,货物到哪里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周大长道。
“你们在哪里中转过?”茵蒲松道。
“城西街,何芳马厩,每一次都是那里,只有西郊的货亲自送,其他地方的都是在马厩换人就结了钱走的。有一次,下着雨,我们趁半夜送到何芳马厩,之后还被关了三天才放了出来,想来应是那一次的货最为重要。”周大长道。
茵蒲松不想绕圈子:“说重点,你若是送货,何须派这么多人来杀你,你还不值得。”
“这位大哥果然聪慧,那还是之前,我送完货物就正要离开,路过一个房间,有刀的声音,正好又听见他们商谈的事情。”周大长咽了咽口水,那个惊天骇地的消息。
“那说话的人和你送货的人是一批人吗?”茵蒲松道。
“不知道!”周大长摇摇头,“货站本身停留的人都是送货劳顿修整的人,谁也没有想到,里面会密谈什么。我也是路过,怕里面有什么事情,听了一下。货已经送到,留作大礼献上。其中隐约听到护国公府,丞相,等人,具体我也听不太清。那天,我们运送的东西包的很是严实,而且听说是往外运,而不是往城内,所以应该与此无关。走的时候,我听见后面门开了,里面有个人一直看着我,我挠挠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走了。可从那天以后,一直就有人跟着我,杀气腾腾,我心中很是不安,可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该和谁说。那天也是倒霉,有个管事的火气的,嗓门糙,我心火旺,一顿呼和的,我就和他们斗了起来。这年头,谁不是人,谁不把人当人看,就该挨揍。我拿钱干活,不是奴隶,他凭什么那么横。这不我就进去了,那人铁了心的要整我,三天两人让人提审我,十天打一顿。那李大志和我是差不多的情况,得罪的人比我的人更加狠毒,一顿棍棒就没了气息,这种地方,阴私狠毒,不见天日。”
茵蒲松道:“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些人你既然惹上了,就躲不掉。依我看,若不是看这里是丞相府,早就冲进来灭口了。”
“那,他们,你们岂不是有危险?”周大长道。
“何止是危险?若是你说的是真的,其中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整个相府都要被你拉下水。”茵蒲松心中越发担忧。
“大人,小人无心,我愿出去和他们说明,若真要杀我,豁出去命就是了。”周大长道。
“莽夫,你以为这是一条人命的事?!假如把你丢出去可以成功,我现在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扔出去!”茵蒲松正担心这几句话背后是什么样的阴谋。
“大人有什么安排尽管说,我一定配合!”周大长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