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是一个闪电,西厢以诡异的速度冲进中堂。
天空犹如白昼,西厢原本站的位置,空空荡荡的,往上看唯有一团红色,仿佛一个火红的太阳。
惊雷也如约而至,终于劈进院子的樱桃树,起火了!火好大的火!
一二看着庭院火红一片,倒着往中堂里退,摔进屋子里:“好疼~”带着颤音不敢再看,眼前一片鬼魅。
“打雷不可以在外面!娘亲说过的~”一二勇敢的再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院子,西厢呢!?西厢被烧没了?!
“不哭不哭,不疼不疼,去找翠翠救西厢”。她不哭!努力告诉自己不疼,一二扭过身往起爬,像个被人掀翻的小乌龟。
这一次,没人再来抱她,一二撑着手爬起来,她摔了个大屁墩,还好她肉厚也不疼,可是胳膊好疼。
‘雨天站在空旷的地方容易引雷,西厢快进来’,梦氏的话犹在耳边响起。信号全部放出去,放下举着的信号筒,西厢飞身向前,片刻没有耽误。
一二也终于翻过身,好似看到旁边有,一个人影掠过,她眨眨眼睛,眼神带着茫然抬头看,是西厢!太好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二用四肢撑地,胳膊一个发力,站起来了!她没用西厢帮忙!太棒了!
一二笑着爬起来,连胳膊的疼痛都暂时忘记。
身后又是一片明亮,屋子里满是白霜,一二拼命地跑向桌前,自己爬上椅子:“西厢?着火了我们不跑吗?”带着颤抖挨近西厢,等着雷声下榻。
又开始下雨了!西厢坐在桌前手指着雨幕,推开一二的脸,等着他的人来。
一二一时不查,一个被推又看到门外,她正好能看到瓢泼,下雨了!
西厢收回手,给自己和一二倒上一杯茶,信号筒被他放回怀里,西厢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打开。
平日里他用这块白布擦手,今日该另做她用。
轻轻用力西厢撕开白布,抓过一二的手,用力在一二胳膊上打上一个结,趁她还看着外面出神,狠狠的一个用力,包扎好她的伤口。
胳膊上传来一阵疼痛,让一二从雨幕中回神:“真的!西厢樱桃树真的不烧了!我们不用逃了,你好聪明!”
一团红日越来越冷,逐渐在消散,有心的人自会看见。
见西厢不理自己,一二低头去拿茶杯,看到桌面她才又想起刚刚,手指着桌面:“西厢,这个是顾字!娘教过我,我认识的,另外一个呢?另外一个你写的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叫什么。
“上主下月是不是”?一二明知道不是,还是难免好奇,卖弄一二。
见他又不理自己,一二继续话痨:“我告诉你,我很聪明,已经会写字了,一、二、顾。”她提起狼毫歪扭下墨。
写着写着突然放下笔,惊喜的看着西厢:“西厢!你会写字?!你好聪明!没有去学堂也没有用娘教!你好聪明!比宴稀哥还聪明!”
又怕他太骄傲:“宴稀哥说一二去了学堂,就也能写更多字了!”
在一二的认知里,读字是读字写字是写字,比如她会读宴稀哥的名字,就写不好。
一二递过去狼毫笔:“西厢,你写一个宴稀好不?好不好?”牵起西厢的手,放在他手里。
“快啊!快啊!”西厢会写,就算她也能会谢,一时间荣辱与共。不上学堂就不用离开娘亲,不用被夫子罚站,真好,她好开心。
一二一直和她娘亲学习,未来去了学堂才知道,她娘比夫子更凶,夫子不会打手她手板。
见西厢还是不动,一二推着他的手:“你快呀,快!写宴稀宴稀。”
就好像她发现了西厢会写字,西厢就无所不会写一样。
无论一二怎么摇他,西厢都没有反应,他执着的的看着雨幕,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
一二摸到他的手腕,看着铃铛想起什么,伸手去解那红绳,她也很生气,看着头都不回的西厢,她也不理他。
怎么都解不开?!手上的布让一二不好用力,她要解开。
又偷看一眼西厢,突然见到西厢回头,眼神不似友善,她做贼心虚,假装往旁边移开一些:“我才不怕!”
又是一声惊雷,一二还是害怕,她贴得西厢更近不说,也意识到她身边只有西厢,立马松开手还不忘讨好:“这个绳子不能送给你,是老祖送的~”越说情越怯,她感觉到西厢在生气。
一二怕他像以往,烦了她就离开。马上握住他的手,追加讨好安抚着:“要不然你先带一会儿?我再给你编一个,再和你换回来。”说着又往他身边靠靠。
娘亲为什么还不回来?雷声好吓人,西厢也好吓人,眼泪在眼泪里打转,无比委屈。
感觉到西厢往出抽手,一二看向西厢,不让眼眶的泪水掉出去:“不要~”一二越发攥紧他的手,很用力。
翠翠那边着急的直跺脚,雨太大她抱着孩子出不去,想找人帮忙,喊声全淹没在瓢泼里。
今天不该让宴稀去上学的,看着瞬间就下起来的大雨,翠翠心急如焚。
不能等!这雨才不过一瞬间就又大了。看向梦氏院子的方向,她放下孩子,穿起蓑笠就要冲出去,起码要确认一二的安全!
那团红日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人看得心里一阵不安!
“娘”!是她幻听了?还是?是!“宴稀”!翠翠快哭出来,有救了。
“宴稀快!快去隔壁看看,一二在不在!无论在不在,都立刻回来告诉我”!
宴稀也不问缘由“好”!转身跑出去。
梦氏比宴稀早一步到家,她带着蓑笠冲进中堂,却看到两个孩子并立而坐“一二?!”
一二飞身向下,扑到令她安心的声音里:“娘~!”带着万般委屈。
梦氏先不和她计较,走到柜子下掏出备用的雨披,递过去:“一二我们穿好雨披,西厢也穿上。”
转身进书房撬开地砖,拿出一个包袱背上,重新套好蓑笠走出去。
见西厢也穿好蓑笠,梦氏抱起一二,还好飞燕的孩子都去了姥姥家,里正也在带着人撤离,耽误不得,这里离村口不算近,尤其是这种天气,迟则生变。
“西厢跟上!”梦氏怀抱一二,头也不回的冲进雨幕,跑到东厢的牛车棚里,才能回头喘口气,却不见西厢跟过来。
梦氏回头什么也看不清,冲着中堂用力吼:“快点,西厢别害怕,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却没人回应。
“一二不要动”!把一二在牛车上,梦姗跑回去抱西厢,只以为西厢被吓到,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梦氏蹲下,却怎么也抱不起来他,和宴稀一样瘦弱的孩子,仿佛生根在地上,转眼就明白过来:“你武功如此厉害?”
问完,梦氏感到背后一阵阴冷,让她不敢回头去一探究竟。
西厢带着漠视:“我的人快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吗?
“梦姨?!西厢!一二呢!?”宴稀站在那里,双手发颤。
梦氏盯着西厢的眼睛,带着祈求嘱托“宴稀你去东厢,套好牛车,带一二回家,等里正来接,听话。可以吗?西厢”。
雨越下越大,水漫进中堂,没过人的脚裸,仿佛要把一切淹没,又是一片闪光,屋子里人影交织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