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很现实的,梦境有多美,生活就有多骨感,这一点,艾玛早深有体会。所以,她不会浪费时间做一些不着边际的梦,更不会浪费精力做一些无用的尝试。她喜欢的,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只有学习才能带给她一种安全感,一种逃离现实的短暂方法。所以,从小,在学习方面,她就不用她母亲操心,总是很自觉地,很自律地把书读好。她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一直很是顺利地毕了业,又很顺利地升上最好的学校,从小学到大学,都是这样。
她的大学,就是她所生活的这座世界闻名的大城市里的最好一所,目前坐落在山顶上。她在这所学校里呆了整整八年,从本科到博士,随着学校的迁移,从山谷到山腰,再到山顶。她的学习成绩,远远超过了那些居住在比她家高出不知道多少纬度的孩子。到了最后,毕业的时候,是她,站在所有学生的最前面,那些基本都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清一色的帅哥美女,都是她的陪衬。她毕业的时候,作为学生代表,站在高高的讲台,面对着坐满整个礼堂的老师、家长和学生,做了毕业答谢致辞。校长亲自给她颁发的毕业证,还有一个优秀毕业生的奖章。看着台下那些衣品不凡,举止优雅的学生和家长们,他们眼里直勾勾的不置信,让艾玛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高大和不平凡。连带坐在一个不显眼角落里的母亲,艾玛远远看到,她许久不曾有生气的眼睛里也是泪光闪闪,满脸精彩。
但是,学业上再大的成就怎么也抵不住现实的冰冷和残酷,许许多多不如她的同学,毕业不久,都很快陆陆续续接到了各个单位和部门的录取通知书,那都是些知名的大企业、权威的政府机构和高尚的社会组织。只有她,好像所有的面试和简历投放,就像石子路上、水泥地上放飞的蒲公英一样,说落了就落了,一个萌芽的都没有。从毕业到现在都快两年了,她仍然呆在家里,处于待业的状态。心情一天比一天消极,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
两年还差一个月的时候,终于收到了谷底一家做食品的禾目集团,说是集团,其实就是老板多注册了几家空壳公司,凑够了集团公司规定的五家公司的数量,实际上,真正正常经营并能赚钱的也就那么一两家糖果生产和销售的公司。
艾玛学的是金融投资,算是热门专业了,有门路的,有背景的,哪怕学习一塌糊涂,社会实践和学术论文一无是处,无不都进了高大上的跨国投资公司、银行和政府管理部门,再不济的也都进了一些知名的咨询机构、审计和国际组织机构。只有艾玛,找了两年,简历不知道投了几大筐,只有禾目食品公司给了录用通知,招聘到产品质量测试分析部门,做的是和专业基本上没有一丝关联的食品安全分析。办公的地点也没能逃离谷底,虽然不是最低洼处,但海拨线绝对还是在谷底的坐标线以内。唯一还算安慰的是,工作的地点距离艾玛家还不算太远,搭乘地铁也就五站地。
当时在大学里,同宿舍的一共三人,三室一厅,公用一个卫生间。屋里的其她两位女生都是居住在山顶上的人。一个是当地的,部长的女儿;另外一个是本国第二大城市的,一个知名企业主的女儿。两个人都喜欢大牌高定的衣服、名贵的护肤品和绝版的首饰,都喜欢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和沙龙,周末经常都夜不归宿。艾玛当时还有些不屑她们的不上进,不耻她们的不自尊和私生活糜乱,她自己则经常不是呆在图书馆就是夜宿模型室。有些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在凌晨相逢回到屋里。
“又去图书馆啦!大学霸。”
艾玛只是笑了笑,让着她们先进了屋子。等到她自己进了浴室淋浴的时候,隐约会听到。
“咱们的大学霸真刻苦,惭愧呀!我们真堕落。”异地企业主的女孩说到。
“哎,你别酸溜溜的了,家底不行,学了也白学,不信等到毕业,我敢打赌,我们都有着落了她可不一定。这同学里,没有谁的工作能好过我;你也也不会太差,最不济还能接替你老爸,我就不信,在你的掌管下,没个两年还不上市,到时候我就帮你。”
“一言为定,到时候可别推托呀!”
“看好你老爸的企业,生物制药,尤其那个正在研制的什么儿童疫苗,如果能申请到标号,未来的首富你还真逃不了。”
“真有你的,哈哈哈……,就这样说好了哈……,今晚放学了我请客,咱们去……”
喷洒里的水声越来越大,掩盖住了屋里那两个脆生生的说笑声。
当时艾玛还有些年轻气盛,不屑于当一回事,等到现在入了世,置身于冷冰冰的现实,不禁才一幕幕回想起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很是打击。学霸的光环一点点熄灭了,她慢慢地和大学的同学都疏远了,直至最后彻底地断了联系和往来。
禾目入职后,每天除了正常的上下班,没事的时候,她更多的就是呆在湖边,读读书,发发呆;再发发呆,读读书。
谷底,没阳光的时候,灰暗潮湿;有阳光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舒畅,反而更觉闷热和喧闹。这时候,所有能飞能动的蚊虫都倾巢而出,恨不得在你裸露的肌肤处多饱餐几次,省得没了太阳的时候,翅膀上的尘粒沾了水气,重得飞不起来,不是饿死就得累死。往往这个时候,艾玛只能长衣长袖地严密裹住自己,耐着热也要抵制住有毒飞虫的骚扰。
母亲的病情一阵好一阵坏,这种不稳定性逐渐变得更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