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睿趴在墙边,怎么听也听不清,很是焦急,便给傅尧使眼色,傅尧皱了皱眉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继续听下去:
“老夫可是替他办好了事情,这件事做得可谓是滴水不漏,只不过还需要你们做好后续的工作,日后若是真的东窗事发,只怕是不妥,不妥啊……”
“张大人多虑了,徐尚书的本事您还不知道么,放心,来来来,吃菜吃菜。”
傅尧将耳朵离开墙面,拉过乐睿坐回桌子边,此时店小二端着菜肴站在门前轻声喊道:“二位客官,您的菜到了。”
“端上来吧。”
店小二识趣地放下了菜便离开了,乐睿刚要问,傅尧便说:
“什么都别问,吃菜,吃完回去说。”
两人面对着满桌子的菜肴,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或多或少也吃了些,傅尧结完帐,二人便朝着齐王府的方向走去。
二人刚走出苏记小酒馆,张大人随后便也走出了酒馆,不一会儿,凌敬付了账之后,便也走出了酒馆,老远看到两个人的背影,只觉得其中一个女性的背影甚是熟悉,但是一直半会儿还真的想不起来了,想想也就作了罢,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
齐王府内,乐睿将傅尧拽进自己的房间,屏退了所有的婢女后,关上了房门,问到:“这一路上,你都不让我说话,还不准我回头,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傅尧面色阴沉:“我知道徐安成贿赂了谁。”
“是谁?”乐睿心中一惊,赶忙问道:“他真是胆大包天啊,天子脚下的会试都敢胡作非为!快说说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听到了一个张大人,”傅尧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说着:“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张大人,听声音,像是一个年长的老者,听上去,对徐安成颇有不满,说他达到目标之后,便不再理会自己这个老人了,凡是都只是派凌敬来做。”
“怪不得,凌敬成天像个狗腿子一样跟在徐安成的身后呢——我要去告诉居安!这下子,居安就可以翻案了!”乐睿说着,便起身要出去。
傅尧盯着乐睿的身影,并未阻拦,这其中有太多事情毫无证据,不过即便是这样,先告诉顾居安一声,也算是彼此之间有个沟通,顺便也好听听顾居安那边有什么发现。
“堂堂天子脚下,怎可发生你说的那种龌龊之事?年轻人,落榜了没什么的,来年再考一次便罢了,何苦执着于这一次呢?回去吧。”堂上正襟危坐的那个人,大腹便便的模样,眼中均是对顾居安的不屑与嘲讽,但是顾居安执意要申诉,作为接纳考生申诉的主要官员,他不得不接受了顾居安的申诉,随意在卷宗上写上两笔,算是给了顾居安一个交代:“待查。”
顾居安垂头丧气地走出申诉衙门,明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但是顾居安依然十分失落,不知不觉便走回了医馆,抬起头,便看到了乐睿和傅尧站在门外等候自己的归来。
乐睿一看到顾居安,便迎上来激动地告诉他:“居安,居安,我们有重大发现!我们找到了,是徐安成贿赂了考官张大人,你知道是哪个张大人吗?”
顾居安一边打开医馆的大门,一边回想着考场上的每一个记忆,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就是那个主考官,今年很特别,往年都需要在卷首写上自己的名字,今年开考时,那个张大人特意强调了一句,不得将名字写在卷首,反倒要写在卷尾,卷首的位置,要写自己的座位编号,至今我都想不懂这是为何。”
乐睿听得有些茫然,随即便说道:“先不说这个,徐安成一定贿赂了张大人,而且,他们之间的交易还在继续,只要我们继续查下去,一定会有重大发现的!”
顾居安却并没有将乐睿的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反倒是非常激动,冲出房间就要去尚书府,被傅尧一把拦下:“你这么冲动做什么?!我们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就这么叫嚣着要去找他算账,不就是打草惊蛇嘛!”
顾居安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忍着一口气,傅尧和乐睿安慰了几句之后,便离开医馆继续寻找证据去了,顾居安一个人待在医馆里,看着天色慢慢变暗,想想自己刚刚在衙门里受到的种种冷遇,很快便将傅尧的一番劝解全都抛在了脑后,虽然知道此时去尚书府大闹毫无意义,但是不做点什么,顾居安心中很是不平,思来想去,此时衙门的人应该还在,一定要去告他徐安成一笔罪状!
没有细想,顾居安直接就走到了衙门口,敲着鸣冤鼓,很快,刚刚那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便打着哈欠瞪着他:“怎么又是你?”
“大人,草民有重大发现!尚书府的二少爷徐安成,勾结贿赂主考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堂上人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情愿:“无端指控尚书大人,可是要有证据的,你说你可有证据?”
“还……没有……”
“那你还敢来这里撒野!来人,轰出去轰出去!”
侍卫一左一右将顾居安轰出了衙门,顾居安站在衙门口,握紧了拳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衙门内,那个官员却神色紧张,待到顾居安离开之后,便急忙写了封密信,飞鸽传书到了一个华丽的宅子里,从宅子中走出了一个老者,熟练地打开了鸽子腿上的密信,看后,不禁神色大变:“做得如此隐蔽,竟然还是被人发现了!当时真是不该趟这趟浑水!”
老者思来想去,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府外忽然来报:“大人,尚书府的二公子请您去趟酒馆,说是有厚礼相赠。”
“不见不见!都什么时候了!”见老者这般气恼,下人便只好退回去,正在这时,老者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慢着,我去便是了。”
小酒馆的背地雅间里,徐安成一脸的笑意:“张伯伯,张伯伯,您可算来了,晚辈还生怕你不来呢。”
“哼!莫要高兴,你可知,那个被我调换了试卷的人,已经察觉到你我之间的事情了!酒菜今日就不吃了,老夫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这段时间,咱们还是不要接触为好!”说罢,老者拂袖而去,只留下徐安成一个人在酒桌前发愣。
次日一早,顾居安拉开医馆的大门,临行前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玉牌,看了看东方,初升的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顾居安定了定心神,慢慢地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忽然身后被什么人拽住了,顾居安便回头望去,还未来的及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一记狠拳便砸到了顾居安的头上,随即,雨点一般的拳头便落在了顾居安的身上,顾居安顾不得反抗,只好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只是那些人似乎并不是为了教训他,每一拳下手都极狠,很快,顾居安的意识便慢慢有些恍惚。
“胆子可真够肥的,还敢往宫里走,怎么?想去告御状么?今天看老子不打死你!”
“住手!”随着一声深沉地喝止,对顾居安下狠手的一群人纷纷作鸟兽散,来人正是巡防治安的建康府尹巡捕,巡捕走上前来,扶起顾居安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可还好?”
顾居安努力张了张嘴,却虚弱地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感觉到有两个人想自己跑来,其中一人蹲在自己的身边,声音带着哭腔:
“幸亏我喊上了巡捕,你怎么这么心急,我们还没有证据呢!一个人去多危险啊!你要是真的被他们打死了怎么办啊!”
这声音,这声音一听就是乐睿的声音,也只有她,每每在自己危难的时候将自己拯救出来。顾居安努力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哭成泪人的乐睿,努力迁出一个微笑,想要安慰乐睿,再一次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仍然是发不出声音,同时意识却也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