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熟人不是旁人,建州营洛大虎是也。洛大虎没想到在这里遇上秦悦,热络地招呼:“公子也来买马?”秦悦笑着说:“过来看看。”洛大虎来了有一会儿说:“这两年没什么好马,这马贩子也惜命了”旁边的马贩不乐意起来,这公子一看就是个有钱的,这不是黄他的买卖吗?但看洛大虎又是兵士,怕他耍浑砸场子,便道:“军爷哪儿的话,这家里上上下下都指着我活,再说,我这里是这建州最大的马场了,这些马要不上您的眼,不是我自夸,这附近的州县再没您看得上的了”洛大虎撇了撇嘴,但没接话,秦悦便知这马贩所言不虚,二人结伴看了一阵,洛大虎要邀秦悦喝酒,秦悦左右无事便和洛大虎一同来到酒馆,这次洛大虎挑了家不错的门脸,说此处酒好,秦悦与他拣了个靠窗的角座,点了酒菜。
两人刚从马市回来,话题还在马匹上,洛大虎喝了口茶,道:“马贩子嫌我说他,这几年没好马可不是真的?去年西诸人来,眼看那小头领打不过我却让他跑了,哼”
“我在后棚看到一匹雪花白,倒是不错,可惜那马不卖”
“那是,卖了那马,他那马场哪有生意”
“怎么说?”
洛大虎一顿,压了压嗓门,道:“他那雪花白,是当年秦大将军在建州里,从西诸人手里弄来的纯种马,现如今哪还有人能打得西诸人把压场子的好马送过来”
秦悦猛听得和父亲有关的消息,心里一时暄沸起来,他按捺着给洛大虎添了杯茶,答道:“洛大哥莫开小弟玩笑,秦大将军驻守建州都要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吧,如何还能有纯种的种马留下。”
“呔,骗你做甚?那马儿的爹娘是正宗的西诸宝马,那马儿如今一年年的大了,没了好的母马配,生出来的才一茬不如一茬,要不是那年西诸王的大王子让咱们围的脱不了身,西诸王哪肯将这样的马送过来”
秦悦顿时蒙了,抓住了西诸王的大王子,几匹马就换回去了?当年有人告他里通外国,竟是真的?!
“呸!什么里通外国!小兄弟莫听那些天杀的胡扯”秦悦失神之中哝哝之语被洛大虎半听半漏了听了一半,洛大虎激愤起来,“那马儿后来用做什么?还不是为大梁军配军马了吗?西诸人又不止一个王子,没有大的,还没小的吗?那大的要不是还有几个人拥护他,闹得让西诸王往回接,围的时间长了,指不定就不要他了,到时候人一死,还换个屁!那是老子打得最痛快的一场仗。”
秦悦还想多问些,可这洛大虎显然知道的并不详尽,尽管如此,一桢桢画面还是从洛大虎质朴的语言中堆叠起来,让秦悦拼凑起一个生动鲜活的父亲,一个秦悦没有看到过的纵横捭阖的父亲,一个喝了酒不醉也会说脏话的父亲。此时,小二把酒菜端上桌,秦悦停住话头,洛大虎给他斟上酒,叹息到:“多好的人,那会儿的建州军打的西诸只能用马换粮,多威风。”
“可最后定的罪名恰是里通外国”
“为何不来建州城问问!咱们建州百姓都能证明秦将军的清白”
这顿酒最后以洛大虎晕头转向结束,不过小二并不让秦悦结帐,说洛大虎先前吩咐了,若他喝多了只管记帐便是,他明日来结。秦悦谢过店家,掺着洛大虎移到客栈歇下,一回房,便看到了等在房间的漠南云,秦悦此时还有些心情激越,他低头坐在漠南云身边,轻声问:“师尊,为什么建州百姓都知道的事情,朝廷却不知道?我爹是如何给定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