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更天的时候,乔轩又被打更声惊醒,迷迷糊糊用手揉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却忽然搓下两手泥,用鼻子嗅了嗅,这味可真够酸的,突然万分膈应地大喊:“这啥呀!不是昨天刚洗了吗,哎!又得洗。”
乔轩忙起床点灯,又脱光衣物,用冷水擦身子,就又搓掉不少污泥。
但感觉自己好像有所不同了,忙仔细感受一番,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乔轩也就不再多想。
隔窗看了看天色,乔轩忙收拾妥当,揣好东西,吹灭烛火,锁好屋门,奔那赵武皇府北门而去。
今天乔轩刚到回事房门前,那牛猛就施施然的来了。
发现乔轩向自己打招呼,牛猛刚想说话,就见回事房门开了。
牛猛忙给乔轩使了个眼色,就领着乔轩进了回事房。
又过了没多久,二人就又出了那回事房。
然后又来到演武场,开始如同昨日般忙活。
在将近五更时,那些子弟才陆续进入演武场,而后沸沸扬扬响起操练声。
二人一边偷瞧,一边闲谈。
又过了没多久,那老杨头也过来了。
二人连忙噤声肃立,见那老杨头进入场内,牛猛才偷笑着问:“轩子,昨天滋味好受吗?”
“啊!”乔轩惊疑地大叫一声,见牛猛好像知道什么,但仍然装糊涂地问:“什么?”
牛猛一脸坏笑,指着乔轩喊道:“你别给我装,杨老伯,他以前也扎过我,还要我保密,不要向外说,不过后来嫌我笨,就没怎么再扎我,现在你来了,我就更放心了。”
乔轩这才确定牛猛果然知道,但答应了要保密,就捡着两人都知道的事说了。
乔轩还想知道后面的事,刚旁敲侧击问了几句。
那牛猛就将所经受的一切,稀里哗啦地讲了出来,最后拍了拍乔轩肩膀,说道:“兄弟,你可要顶住呀!我可不想再挨扎了。”
乔轩见他怕怕的样子,便问道:“这些少爷们巴不的挨扎,你怎么还躲呢?”
牛猛后怕地回答:“我哪能与那些少爷相比,再说这老杨头也太狠了,只在咱们身上练习新手法,苦都是咱们吃,而福全是那些少爷受,懂了吗?”
乔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随意应付了几声,觉得肚子有点饿,招呼了牛猛一声,便掏出馒头开始啃。
牛猛见乔轩已经开吃,就掏出两个饼嚼起来。
二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偷看。
乔轩发现这些人的招式,自己只看了一二遍,就全都记住了,心中纳闷:“我的记忆怎么变的这么好?”
又偷眼瞧了瞧牛猛,见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这才微微放心,忙又用心记这些人的招式,真是瞧的目眩神迷。
二人不知不觉,沉迷其中。
时光飞驰,转眼便是中午,直到众弟子散场,乱哄哄来到门口,这二人才豁然醒来。
众弟子高傲地瞥了一眼,轻蔑地说:“真想不到,两个狗奴才也想习武。”
乔轩见这些人如此恶劣,刚要出言反驳他们,就见牛猛急给自己递眼色,便只能低下头,咬牙不言不语。
这些弟子都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
待这些弟子走远,牛猛才蹿到乔轩身边,拍着胸脯说:“好险!我就怕你刚来,不懂这里的规矩,真冲撞了这些少爷小姐,不只你,就连我,都可能被活活打死。”
乔轩听了牛猛的话,黯然地说:“真对不起!差点连累你。”
牛猛忙摆了摆手,笑说:“我不是这意思,现在你我都没什么本事,就要夹着尾巴做奴才,等将来咱们拳头硬了,我看谁才是狗,啊呸!”随后就吐了口痰。
乔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算了,咱们快进去收拾吧!”
然后就和牛猛走进演武场,一人归置器械,一人熄火添油,然后共同扫洒场地。
乔轩一边干活,一边寻思:“刚才差点害了猛子,今后绝不可再莽撞,尤其是不能连累他人。”忽又想起那些弟子的嘴脸,气的只能发狠地干活。
牛猛看了几眼,只能笑着摇摇头,约摸有大半天,二人才汗流浃背地忙完,然后锁好演武场大门,才又来到回事房交钥匙。
老杨头依然让牛猛先离去,那牛猛笑看了乔轩一眼,就撒丫子跑了,而后老杨头又指了指桌上的饼和汤。
乔轩就默默地坐下,自顾自地吃起来,忽疑惑地问:“杨老伯,我没见您出演武场,这饭从哪来的?”
老杨头喝了几口酒,笑说:“这回事房有后门,能方便进出演武场。”
乔轩这才明白,然后怪怪地看了看,而乔轩这奇怪神情正好落入老杨头眼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从大门进演武场,是想看看你俩,有没有偷懒。”老杨头笑着说。
乔轩心说您老真行,只能白了老杨头一眼,只见那老杨头又说:“你小子人品还不错,不但守口如瓶,而且也没和小猛子,一起说我坏话。”
“啊…!”乔轩右手一抖,面饼差点掉了,难以置信地问:“您…,您老不是在听我俩的墙根吧?”
老杨头坦然点点头,冷笑着说:“不只听墙根,就连大门口的事,我也看见了。”
乔轩霍地站了起来,见老杨头眯眼盯着,只能缓缓坐下,面无表情的吃饼喝汤。
老杨头赞许道:“真不错!比刚才更能忍了。小轩子,你要记死了,拳头才是硬道理,将来你强大了,就可任意践踏这帮弟子,就能防止他人偷听,但现在要给我,紧紧夹住尾巴。”
乔轩咬牙点点头,沉声说:“受教了!真是受教了!”立刻狼吞虎咽般,将饼汤一扫而光。
老杨头见食物没了,便起身向里屋走去。
乔轩抹了抹嘴,忙跟了上去,这次不用老杨头再说,立刻脱的只剩裤衩。
老杨头看了看,见乔轩这么自觉,便问:“这次还要捆吗?”
乔轩也不想被捆,但还是说:“你捆吧!我怕忍不住乱抓乱挠,真会坏了大事。”
老杨头“嘿嘿”笑了几声,便如同昨日般将乔轩捆住,只是好像比昨日更加紧固。
“杨老伯,您为那些人针灸按摩,也要这么捆绑吗?”乔轩皱眉问。
老杨头摇了摇头,冷声说:“他们还没这资格,哪能享受我这套针法。”
“这还叫享受呀!”乔轩苦笑连连。
老杨头狠笑着说:“你给我往死里忍,记住受的大痛,成的大功,来,叼住了!”
乔轩看着眼前木块,知道他拿“狗奴才”那事调侃自己,但此时已不再生气,便张嘴将木块狠狠咬住,随后见老杨头取来盘龙针,很快又将自己扎成刺猬。
此时乔轩却没什么感觉,低头看了看自己,就不由露出好笑的神情,抬头见老杨头紧张地看着。
乔轩便咬着木块哼哼:“我没什么事,您紧张啥呀!”也不管老杨头有没有听懂。
那老杨头摆了摆手,沉声说:“我知道,这次我换了药液,等一会儿,才会发作,你小子要准备好!”
这话音未落,就见乔轩死咬木块,双眼向外暴凸,浑身更是汗如决堤,全身扭转挣动,要不是绑的紧,早就满屋滚来滚去了。
刚才那会儿,乔轩听完老杨头的话,明白这等会儿才会发作,心里刚要做好准备。
就猛觉全身穴位似在爆炸,而那炸裂般剧痛,更是铺天盖地,似万丈瀑布般,不停地砸压自己。
此时乔轩紧咬木块,牙齿欲碎,双目发黑,面色惨白,在快被疼死时,忽然痛感退去,周身血气如龙,在体内鼓动奔涌不停。
而且双目似星辰璀璨,面色如紫霞灿烂,就如同服了灵药神丹,浑身似在熠熠生光。
老杨头见这小子挨了过去,才放下高高悬吊的心神,笑问:“这个开胃菜,还行吗?”然后就将所有盘龙针,全拔了下来。
乔轩吃力地吐出木块,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苦笑说:“我命都快没了,您还开胃菜,罢了,现在我也不怕了,有什么招数,您就随意招呼吧!”
“我将要做的事,你死也不要向外说。”老杨头神情极其严肃,见乔轩郑重地点点头。
才又开口:“从现在开始,你不但要忍住疼痛,更要意守我所扎的穴位,要记住在那一念之间,该穴位振动了几次,明白吗?”
乔轩傻傻地摇头,皱眉说:“不明白,什么是意守?什么是一念之间?还有穴位振动是什么?”
老杨头知道他是个武学小白,只能无奈解释:“意守就是你的本意真识,要时刻想着某处,比如你喜欢某个女孩,你就会时时刻刻想着她,明白…”。
“那啥是本意真识呀?”乔轩又听到新鲜词,忍不住出声打岔。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老杨头粗暴地呵斥,最恨别人打岔了,还有这问来问去,这么多问题,什么时候是个头?
然后见这小子有点悻悻,才又解说:“一念之间,是指一个念头的生灭,就是极其短暂的时间,你一会儿揣摩感受一番,自然就会明白。”
乔轩好像有点明白,默默地点了点头。
忽见老杨头不说了,忙仔细看了看,见他好像在琢磨什么,且缓缓透出无可名状的…,是什么呢?
乔轩想了想,哦,对,是那种无法言明的神韵,昔日在那琐云洞内,那青衣人就透着这种相似的神韵。
“你是不是活人?”老杨头突然一脸神秘地问。
乔轩觉得莫名其妙,心说刚看您像个神人,怎问出这种傻问题,真想说“你瞎呀”,但还是回答:“我当然是活人了,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证明你活着?”老杨头不答反问,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乔轩这个腻歪劲,心说“你是不是有病”,真想不搭理他,但又不敢不说,无奈回答:“能吃,能喝,能说话,这都能证明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