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皇朝青州边陲之地,永阳府广河郡内有一城名西华。
此城人口数十万,刀剑不入的黑纹岩所铸的城墙围守四方,数条可供八马齐驱的青石大道贯通南北,沿街高楼商铺林立,路上行人不息,一副繁华热闹之象。
细看之下城池东边的亭台楼阁和其他三边略显简陋的屋子明显不同,可谓泾渭分明,正是西华城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居住之处。
西华城上上下下无人不知,城内真正算的上一流的家族只有三个,分别是当下城主之李家、背靠广河郡城大人物的张家和这二十年来声名鹊起的吴家。
这三家基本掌握了西华城绝大部分的命脉,包括战兽场、赌坊、酒楼、风月之地和各种商楼,尽皆把持在手,而且各自默契的互不牵扯,共享这一城之地的荣华。
...
午时,碧瓦朱甍的吴府一处后院正堂内。
一个杂役打扮的少年跪在地上,青涩的脸上布满惶恐。
北宸皇朝内下人奴才都是低等身份,不受皇朝律法保护,任人买卖和奴役,别说寻常打骂呵斥,就是被主人家直接打死也是只能怨命,可以说那一纸卖身契注定了其一辈子是个下人身份。
堂中所跪少年正是吴家的奴才,他名韩山,是在三年前被亲生父母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吴家为奴的,他至今依然记得那一对无比亲切熟悉的脸在拿到白花花的一锭银子的刹那露出的笑容。
至此,韩山再无家人,这些年下来,他甚至慢慢的体会不到孤独的滋味了,日复一日的做着下人的活计。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韩山跪在名贵的青花石地板上时,脑海中却只是想着如何活下去。
“三少爷,小人真的没有偷看三少奶奶,小人万万不敢有此等罪恶不赦的念想,求三少爷明鉴饶了小人”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俊秀青年,端着手中精美的盖碗茶器,姿态悠然的吹了吹热气,缓缓饮着市面上有价无市的极品罗山茶。
“哦?明鉴?听你的意思是本少爷听信谗言错怪你了?”
华服青年平淡的口吻透着平易近人,眼眸却不看底下跪着的奴才一眼。
贵气逼人的青年身边,一身劲装打扮的黄脸中年护卫微微打了个寒颤,常年陪伴其左右,他深知华服青年的残忍狠辣。
就像是最毒的蛇永远都是隐在暗中,蕴满毒液的獠牙随时准备着致命一击。
“奴才不敢!奴才知错,求三少爷饶了奴才”
底下韩山越加惶恐,不断磕头。
宽敞华丽的屋内只有咚咚的撞击声,韩山很快便额头溢血,披头散发,形貌凄惨狼狈。
对于一个奴才来说,面对生死,此时的他顾不得尊严。
“好了”
半响后,华服青年看着底下披头散发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少年的苦苦哀求颇感满意,转头对着黄脸护卫轻声吩咐:“是条聪明的小狗,罢了,老齐,给点教训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然后送到柳叶庄去,也算本少爷给他一条活路了”
“少爷仁慈”
黄脸中年躬身应了,起身朝依然跪着的少年走去。
“谢..”
“啪啪啪啪啪啪”
不待韩山开口道谢,黄脸护卫连续十记巴掌,下下狠辣,直抽的韩山血流满面,脸皮肿胀,随后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随后黄脸护卫扛了韩山大步离去。
....
柳叶庄正是吴家名下产业之一,地处西华城东面两百里外的南湖山,占地数十亩,极为空旷,多是高大器材,是吴家训练战奴之地。
吴家的战奴和家奴不一样,家奴若是兢兢业业、小心伺候着到还能落得一世平安,甚至是衣食无忧,而战奴则需要上那战兽台,和各种凶残野兽搏杀,每天过着刀上舔血的日子。
战兽场是吴家最大的产业,整个西华城也只有城主所在的李家和吴家有资格经营。
光是靠着每天入场银钱便是海量,更大头的是观看的众人根据场上的每场厮杀而下的赌注。
几乎可以说,来战兽场的大多都是想大发横财的赌徒,赌红了眼,即便卖妻卖子、倾家荡产也是在所不惜。
而吴家要做的就是保持战兽台上的两方实力不能相差过大,尽量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也让那些赌徒在高赔率的情况下下注弱势一方进行豪赌翻本。
利用种种心理,自然赚的盆满钵满,哪怕是血肉中堆砌的金银,也没有人去在乎。
而柳叶庄就是吴家给即将踏上战兽场之人训练的地方,目的还是为了增加战兽台上的观赏性,一边倒的搏杀相信没人会有兴趣花银子去看。
吴家战奴们大多都是吴家到处买来的奴才训练的,也有少部分是一些背负着人命的死囚们,被吴家从衙司买了回来充当战奴。
自此,韩山每天和一批又一批的不同的人一起接受着九死一生般的折磨训练,在生与死之中打磨着韧性。
吴家对此近乎是按照对待死侍一般的要求严格进行的。
在遍地插满明晃晃刀刃的网梁上进行倒立起卧,一旦力皆坠下就是落得浑身窟窿的血淋淋下场,不时有凄凉惨叫响起。
被关在空旷的铁栏子内和饿了三天的野熊待上两炷香的时间,在荒野密林中被驯化后的狼群猎杀,被扔进密集着空腹鳄鱼的深水大湖中...
一个又一个吴家的奴才被永远的留在了这背山靠水、风景秀丽的柳叶庄内,埋骨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