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毕业所有的大四学生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找到工作的学生不论价格高低总算把自己“卖”了出去—这也算是给自己大学四年一份满意的答卷，所以这部分人临到毕业时最是轻松，整天谈天吹牛，醉生梦死；没找到工作的人白天到处碰壁，晚上借酒浇愁，咒骂不公。男同学换上了从别人那借来的西装，镜子里自以为成熟的脸上还是充满着稚气；开始学着化妆的女同学，穿着高跟鞋一瘸一拐走进招聘会场时，会把面试官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谈恋爱的极少数夫妻双双把家还，多半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单身四年的虽自我安慰要一切随缘，但是四年的寂寞多是不甘……
毕业在即，四年的同学各奔东西，四年的时光即将成为过去。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踏入社会，一切都是未知，对未来的憧憬又多是迷茫。
毕业在即，限制自己自由的最大角色——老师，即将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下场，最怕的考试也将会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中……这一切又使人兴奋。
毕业季整个师院都笼罩在迷茫、伤感、兴奋各种情绪之中，而多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便使整个师院都开始狂躁起来。
山子他们原本还是想一板一眼地演唱《蓝莲花》。
直到一天排练的间歇中，大胖说道：“每次表演都是《蓝莲花》，就像春晚的结束曲永远是《难忘今宵》一样。咱们唱腻了，观众也听烦了。山子你的脑袋活，看能不能搞点花样出来。”
大胖的话正中自己的心思，山子一脸坏笑地看着大伙说：“要不咱们来个偷梁换柱，自己写首歌曲表达一下对师院的高山仰止之情。”
一向谨慎的小白知道山子“敬仰之情”的含义，所以马上就提出反对意见。“别了，这么做陈书记绝对会生气的。马上就毕业了，给学院留个好印象吧。”
“对啊。就是因为马上毕业了，咱还有啥可怕的。再说即使咱们捅了篓子，老规矩一篇检讨不就搞定了吗？”郑炜把最坏的打算都考虑进去，小白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
三个人都向山子看去。
“我觉得如果别人大学时光的结束都划上的是句号，那我们自由人大学时光的结束，就应该用这首歌划上一个感叹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感叹号！”
“说得好！”大胖和郑炜被感染地鼓起掌来，小白也只好少数服从了多数。
当山子把这首《献给狗日的师院》拿给大家看时，小白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这也太犀利了，绝对不行！首先你这题目就不行《献给狗日的师院》，这狗日的不是骂人的话吗？”
小白一脸焦急，山子辩解道：“‘狗日的’不单单是脏话，有时是表示特别喜爱的意思。这个身为贵州人的大胖最有发言权。”
大胖立刻说道：“山子说得对。估计毕业十年后咱们再见面，我就会说‘狗日的小白，你可想死老子了’！”
小白皱了皱眉看了大胖一眼，又指着手里的歌词说道：“‘开房短租，卖身包养。’还有这句‘灵魂师傅，皆爱孔方’。这些词太犀利了。山子你能不能写一首赞美师院的歌？”
“说实话，你让我写赞美师院的词我也能写出来。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我深爱着师院，我最好的四年青春时光在此度过，但是我感觉我这大学四年过的很迷茫很颓废，到了大四甚至会愤怒。我们在一起玩音乐快四年了。虽然是玩但是我觉得玩也要有玩的有态度，我喜欢实实在在的态度。我写的那些虽然是愤怒之语，但也是师院活生生的事实，我想用这首歌让师院变得好一点。”
山子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接着说：“还有这次毕业演出可能是我们兄弟四人最后一次在一起表演。毕业以后天南海北很难相聚，更难在一起像现在这样玩音乐。我希望让师院的后来人能记得有个乐队叫自由人，毕业晚会上表演了一曲很牛逼的歌曲！”山子说的有些动情，其他人也听得有些动情，尤其是想到马上就要分离了，都不免有些感伤。
大胖红着眼眶说：“我挺山子，自由人雄起！”
“青春难得叛逆一次。”郑炜看小白还在犹豫，便说道：“小白你想想等过十年二十年你和柳欣领着儿子回来，对他说：‘嘿！小子，你老爹也疯狂过，不信你看我们当时的演出。’”
乐队表演是一个整体，小白本就不好意思扫大伙的兴，再听郑炜这么一说，最后也点头同意了。
“青春只一次，何须待来生！来兄弟们……”山子说完把手伸了出来，郑炜、大胖、小白也把手叠在了山子后背上。“自由人，雄起！”四个少年的喊声通过地下室的天窗，飘向了湛蓝而辽阔的天空……
等山子吐沫横飞，连说带比划的把经过讲完，余小梦的馄饨才吃了两个。
余小梦身边并不缺少追求者，而她之所以选择和山子在一起，是因为山子活得特别的真，而且还敢于把这份真表现出来。内心的自己无比渴望率真的活着，哪怕就“叛逆”一回。可是父母的教导、学校的规则、别人的看法……这些如一根根栅栏将自己圈得死死的。
“山子，我当时要是在排练室也会同意你们今晚的演出计划。”
余小梦一说完，山子还没反应过来，郑炜、大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大声喊道：“知音难求，嫂子难寻。”山子一看余小梦没酒，就起哄让小梦以馄饨汤代酒。
余小梦没有推辞，端起面前的海碗和三个扎啤杯碰在了一起。“真羡慕你们外表疯狂叛逆，内里赤胆忠肝的表演。”
“不用羡慕我们，其实你也参加了这次表演。”大胖笑呵呵地说道。
看着小梦一脸不解，郑炜解释道：“我们歌曲前奏就是剪切你弹得《酒狂》。”
说完余小梦想起了前几周，山子非得逼着自己用古琴弹了《酒狂》，并用手机录了音。
小梦刚把事情想明白，大胖和郑炜又举起酒杯起哄道：“感谢嫂子对我们演出的大力支持！”
直到余小梦回宿舍写检查时，碗里的馄钝都没吃几个，倒是把一整碗的馄饨汤喝得一滴不剩。
小梦离开后，三个人彻底摆开架势狂欢了起来。
“来，干一个！庆祝自由人今天演出圆满成功，名留青史！”
“来，庆祝炜吧摆脱阴影，二鸣惊人！”
“再干一个，膜拜一下大胖如机枪扫射一样的Rap！”
…………
…………
每说完一句，三个扎啤杯便激烈的撞在一起，被喝光后的酒杯随即又倒满了啤酒！
“感谢山子能写出这么牛逼的歌曲，让咱们在毕业前没有任何遗憾！”
谈到毕业，三个举起的扎啤杯，都慢慢落下。一样的愁绪让三个人垂着头，谁也不再说话。
大胖点着了一支烟，随即又把烟盒扔给了郑炜和山子。
“咱们朝夕相处四年，我基本上都没和你们聊过我家里情况。”大胖吐了长长的一口烟，从人群中收回了目光。“我从小在嘎婆（奶奶）家长大。我爸妈忙于做药材生意，给我最多的就是钱。所以，我打小就叛逆，把他们给多少，我就花多少。上大学那年，嘎婆走了，我感觉我在这世上就没了亲人。后来通过玩音乐认识了你们，这四年我早就把你们当作亲兄弟。在我心里，你们比我父母都亲。可是这马上就毕业了，咱们也……”
大胖话说到一半突然哽咽了起来。山子和郑炜眼眶也红了起来。
“狗日的！”大胖骂了一句，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后，大喊道“再搞一个！”
“搞一个！”三个酒杯又撞在了一起……
接下来三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着大学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会拍着桌子大笑，一会又相拥着大哭。
烤串儿的老板微笑着看着他们，因为每年在临近毕业的日子里，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人却都在感怀着各自的青春……
凌晨2点，烧烤滩要打烊了。当老板把山子推醒时，看着山子脸上印的全是竹签的印子，说道：“你也不嫌硌得慌，直接睡在了签子上。”
“喝多了，都不知道啥时睡着的。”山子拍拍自己的头回答道。
再看大胖双手抱着半瓶啤酒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郑炜头枕在大胖的后背上，仰着头，睡得口水已经从嘴里淌了出来。地下一片狼藉，酒瓶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花生壳、毛豆皮、烟头……夹杂在一起。
宿舍门早就锁了。山子叫醒郑炜、大胖，三个人便去了网吧包夜。刚上机没多久，就听见大胖喊道：“狗日的！火了！你俩赶紧过来看。”山子和郑炜听见大胖的召唤离开围了上去。
“你俩快看……”大胖用手指着电脑兴奋的说道：“咱们表演的视频被发到师院贴吧上去了。你看这帖子点击量。都破一万了，还有转载的……校内网上也有转发的。”山子、郑炜眼睛紧跟着屏幕上大胖的鼠标迅速移动，意外的惊喜让三个人的嘴巴越张越大。郑炜禁不住骂了一句：“狗日的，这也太猛了。”
看着回复的帖子上写的那些羡慕和赞扬的话语，三个人酒后的头疼早就一扫而空。三个人紧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竞相报告着最新的转载数量。看到新的留言更是忘乎所以地大声讨论起来，兴奋地喊叫起来，吓得网管跑上来好几次。
第二天早上还没到7点，山子的电话就想起来了。山子一看手机是高老师打来的电话。
“山子，你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里高老师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高老师，检查不是十点交吗？”想到昨晚的电话，山子以为高老师在催检查的事。
“现在已经不是检查的事了，陈书记一大早就被学校叫去了。你赶紧过来！你再顺便通知一下郑炜他们三个人。”高老师语气从焦急变得强硬，山子感觉事情可能不是交一份检查这么简单了。
山子和郑炜、大胖简单说明了情况，又给小白打了电话，随即三个人就直奔学院办公室。刚出网吧，余小梦的电话打过来了：“山子，我把你的检查写完了。炜吧和大胖的我也给打印好了。在哪给你啊？”
“小梦，高老师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们赶紧去学院办公室，咱们学院楼门口见吧。”山子一边跑着一边和余小梦打着电话。山子急促的喘息和快如鼓点儿的语速，让余小梦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挂了电话余小梦头发也顾不得梳，抓起桌上的检查，直奔学院办公楼。
由于余小梦的宿舍离学院比较近，她刚到没多久便看到山子三人小跑着往学院办公楼赶来。
“我先把检查给你们。”余小梦把检查递给山子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知道，高老师说陈书记一大早就被学校叫过去了。我估计是学校知道了昨天演出的事情。”山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嘴里喘着粗气。
山子一说完，余小梦心里就咯噔一下。昨晚自己熬夜写检查时，越写越觉得演出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越分析越觉得心里不踏实。躺在床上折腾一宿，生怕再出现什么叉子。眼下自己担心的果然发生了……
看着余小梦怔怔地在原地发愣，山子知道小梦是在担心自己的事情，便很有底气地说道：“没事，放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其实山子也是自我宽慰，他也不知道事情会严重到什么程度。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的，而更恐惧的是人的胡思乱想。山子深呼一口气，定了定神，对郑炜和大胖说：“咱们上去吧。”
等余小梦缓过神来，三个人已经跑着上了楼梯……
一进办公室，小白正向高老师说他反对这次毕业演出的种种看法，显然他已经将节目策划的经过都告诉了高老师。小白身边站着柳欣，一见山子三人进来，立刻拉了拉小白的衣服，小白才住了嘴。
“你们怎么才来？陈书记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学校小会议室一趟。小白已经把检查给我了，你们三个的呢？”高老师话虽然说得很严肃，但是担心的神情还是流露在了脸上。就在高老师收检查时，大胖偶然瞥见小白的检查居然是手写的—这和昨天晚上的约定完全不一样。大胖望向小白想问个明白时，小白却故意转过头去和柳欣聊天。
学校的小会议室在学校办公楼的三楼最里侧。高老师刚气喘吁吁的爬上三楼就看见了陈书记。
“书记，怎么样了？”高老师小声关切的问。
“这帮孩崽子，就知道给我添堵！这下把天都捅破了。”陈书记低声斥责道。
“书记，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对这四个孩子该维护还是得维护。”高老师小声建议道。
陈书记虽然恼火山子四人闯的祸，但是她心里清楚这四个学生她必须维护，一来这事关学院的荣誉；二来“关起门来是一家人。”自己在学院里怎么骂都可以，但是走出学院自己这个书记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学生。邓书记脸色和缓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小高很难啊，现在不光学校，连教育厅都知道这件事了。”
随即她又抬起头，看着高老师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舍脸也得平息下来。”
临近会议室前，高老师将四个人的检查交给了陈书记。
会议室里只坐着两个人。当高老师发现领导位置居然坐着黄校长时，暗自一惊。黄校长今年已经63了，一般只有在师院重大场合才会露面。看来陈书记刚刚在走廊和自己说的话，确实是真的，山子他们真的把天给捅破了。紧挨着黄校长坐着的是师院办公室主任王冬青。
“黄校、王主任，这是我们学院07级辅导员，小高。”陈书记刚介绍完，高老师便向两位领导问了好。
黄校长打量着高老师问道：“小高老师，看着你眼生，你是这两年才来的吧。”
“嗯，我是07年考进咱们师院的。”高老师笑着回答道。
“工作了也快四年了，怎么样在师院还习惯吗？”
“一切都很好，谢谢黄校关心。”
黄校长摇摇手说道：“你不要太拘束，今天找你来就是唠唠嗑。我常说从某种程度上说一个优秀的辅导员胜过十个优秀的教授。为什么这么说呢？辅导员是学校和学生之间的连通器，他们一边为学校管理着学生，一边还要把学生信息反馈给学校。
学校最基本的职能就是教书育人，教书的工作都是由教授完成，育人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辅导员完成的。一个大学生，知识能力可以很一般，但是必须是一个合格的人。一个优秀的辅导员要熟知每个学生的性情，了解每个学生的思想。这样才能让学生不犯错误，或者是少犯错误，犯小的错误。你说呢？小高老师。”讲了一辈子课的黄校长，说话最喜欢长篇大论。
“对不起。黄校长，是我平时工作没做好，给学校带来了这么大麻烦。”
“我们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应该齐心协力把问题给解决掉。”黄校长转过头对办公室主任王冬青说：“小王，你把情况简要给小高老师介绍介绍。”
“情况是这样的，昨天不知道是哪位同学把贾乐山他们表演的视频传到了网上，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这也给学校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被动。教育厅也打来电话询问此事。我在给黄校汇报完后，黄校已经责成校办公室和校网络中心寻找到了视频的发布者，并让其进行了删除。同时学校已经下发了文件要求全校学生禁止在网上发布有关此次演出的相关消息。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已经基本稳定。黄校您看哪还有需要我进行补充的吗？”王主任介绍完情况后习惯性地咨询起黄校长的意见。
黄校长摇了摇头，又对高老师说“今天把你找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背后的经过，还有这几位学生平时的表现。”
高老师在介绍完山子他们策划节目经过的经过后继续说道：“黄校长，这几名学生都是学院的文艺积极分子，有什么演出都冲在前面。还曾经代表咱们学校参加过全省高校歌唱比赛。这几个同学学习成绩谈不上数一数二但还是很优秀的。平时在学院团结同学，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们这个乐队。就是这次演出，也许是因为快毕业了吧，加之这几个孩子爱出风头，所以脑袋一热就做出了傻事。这也是我工作不到位，本知道这几个孩子的秉性，就应该给他们打打预防针，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高老师自责的说。
“小陈啊”黄校长转过头对陈书记说：“小高老师在你们学院一定很受学生欢迎吧。”
陈书记立刻笑着说道：“可不，学生都比较喜欢她，连续四年被学院评为‘最受欢迎的老师’。”
“小高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到你受学生欢迎吗？”黄校长盯着高老师问道。
“黄校，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因为咱们的谈话拘谨时你还称他们是同学，当说到犯错误时你称他们为孩子。而且我看到你夸他们时脸上是骄傲的神情，谈到他们犯错时你脸上却又是懊恼和自责的表情。”
“黄校您真是洞若观火。”陈书记在一旁夸赞时，高老师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黄校长摆摆手笑着说：“小陈太会夸人了。我都63了，眼神儿早就不行啦。小高老师，孩子犯了错咱们做家长的也得适当的惩罚他们。惩罚会让一个人在犯错后学到更多，惩罚也可以使其他孩子引以为戒。你说是吗？”
黄校长说完这段话后，高老师突然觉得黄校长不是校长倒像是师院这个大家庭的一家之长。
“黄校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吗？”高老师大胆的问道。
“你说吧。”
“我想惩罚可以，但千万别影响他们顺利毕业行吗？”
“这恐怕很难，因为这个事情实在影响太坏了，而且省教育厅已经过问这件事了。我和王主任以及学校其他领导原定将这四名同学做‘留校察看’处分。但是听了你对他们的介绍，我觉得有必要再考虑一下。”
当高老师和陈书记听到留校察看时心头都是一惊。在高校学生处罚条例中由低到高处罚分别是：警告、记过、留校察看、开除学籍。如果得到留校查看及以上的处分，那么这个处分要记入个人档案，这不仅影响山子他们按时毕业，而且对于以后就业都是一个很大的影响。
陈书记见到事情还有转机，急忙说道：“黄校长，这是这几个孩子连夜写的检查，昨晚我已经狠狠地教育他们了，他们自身也认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
陈书记双手把山子四人的检查递过去，并试探性地建议道：“黄校，你看这个事儿能不能交给我们学院自己处置，我们一定从严处理，保证学校满意。”
陈书记是想把处罚权争取到学院来，这样最起码本学院还有个自由裁量权，顶多给个严重警告或者个别同学记过也比留校察看说出去好听。再说几个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临到毕业前受了这么大一个处分，还要跟随他们一辈子。
黄校长接过检查，随意的翻了几下后自言自语地说：“亡羊补牢啊。”
听黄校长这么说，办公室王主任抚了抚眼镜说：“老陈，你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咱们有多被动。今天一大早省教育厅先是给我们学校值班室打了电话责问这件事的情况，又给黄校打了电话。等我们通知你过来了解、处理此事时，网上的帖子点击量已经突破了7万多，还有3万多次的转载。帖子下方的留言多半是赞同他们这种做法，还有很多留言也是咒骂咱们的师院，咒骂我国的大学教育。这个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了。”王冬青的发言没有给陈书记任何情面。
高老师接着王主任的话说道：“黄校，王主任，这件事是我对学生监督不到位，思想教育不到位引起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这个辅导员有很大责任。”
“小高，刚才黄校不是说了吗，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应该齐心协力把问题给解决。”陈书记引用黄校的话，盯着王冬青说道：“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我觉得一方面我们要把这个事情坏影响将到最低，另外一个就是对这几个学生进行教育，而教育不仅仅是处罚，更多的是让他们认识到自身的错误并且改正。”
“老陈，你这也太护犊子了吧。”接着王冬青不留情面地问道：“如果辱骂师院，辱骂大学教育的学生都不给予严重处罚，那哪些行为应该给予处罚呢？总不能说杀人放火吧。这次不严肃处理，明年毕业晚会指不定出现什么新幺蛾子呢？”
自从高老师走进会议室，就发现王冬青的脸上如他的名字一样好像被数九寒冬给冻青了，板着脸，没有一丝热情。高老师刚想张嘴反驳，黄校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见一下这几个学生，听听他们怎么说。毕竟他们是当事人。当事人都不在场，我们还在这争来争去。怎么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味道呢。”
黄校长说完，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随后高老师给山子打了电话让他们四个人马上来学校小会议室。
高老师去了学校会议室后，大胖因为小白的检查也是手写的便质问起小白。小白说昨天寝室网断，自己的检查只能手写。没过一会儿，小梦也来到了办公室，说自己在楼下碰到高老师，草草打了招呼，高老师便小跑着离开了。了解完高老师是去了学校小会议室后，小梦发现屋里气氛明显不对，便挨着山子不再说话。昨晚还一起打打闹闹的六个人，此刻却各怀着心事，闷头不语。要不是因为眼下是关键时刻，也许早就有人选择离开办公室。
山子靠着办公室窗台，看着远处教学楼学生进进出出，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属于师院了。思贤山上传来了钟声，每次听到这钟声，自己总能想起村里的小学上课的钟声……直到高老师打来的电话，山子的思绪才被拉回到现实。
“一会到了那，责任都往我身上推！”跑在最后的大胖对着前面三个身影喊道。刚才在办公室大胖就想好了，要是因为昨晚的演出学校真给处分，那就让山子他们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
见没人回头，大胖不放心地又喊道：“山子，你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你政审，责任往我身上推！”
山子听了大胖的话，转过头来，“你不怕被处分啊。”
“不怕，最好一直不让我毕业才好呢。毕业回家就我一个人，在学校多热闹。”
学校办公楼下，高老师一直在来回地走动，看见四个人时，便快步迎了上来。
“咱们长话短说，学校原本要给你们留校察看的处分。经过我和陈书记的争取，黄校长已经决定把处分方案改变一些，但是改变到什么程度要和校领导们一起见过你们之后才能决定。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咱们随机应变吧。你们认错的态度一定要诚恳。”
高老师说要留校察看后，这四个年轻人头脑都是一片空白，他们知道留校察看意味着什么。高老师看了四个人魂不守舍的表情后马上用肯定的语气说：“没事！相信我还有陈书记，一定会帮助你们的，让你们每个人都顺顺利利毕业！上楼吧……”
进入小会议室，看到了会议室座位上居然坐着黄校长，再想到楼下高老师说的处分决定，山子他们不禁紧张了起来，小白甚至开始发抖。高老师低声说道：“问好，鞠躬。”
等山子他们问好结束后，高老师顺便也把山子他们的姓名介绍给了学校的领导。黄校长发现眼前四个学生有些紧张后，便笑呵呵说“昨天晚上在一千多人面前都没害怕，怎么在我这个糟老头前开始紧张了。你们四个都放松，今天找你们来不是教训你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接着黄校长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念到：“‘有一地打着理想的幌子，却是现实悲惨的嘴脸。有一地名为学习的圣地，却是五毒鬼混的聚居。’这是你们昨天演唱的歌词，谁写的？”
山子小声的说“黄校长，是我写的。”说完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黄校长接着念“‘嗟呼！大学不如养猪处，养猪不交学费却长膘。大学收费亦挨刀，此刀胜过杀猪刀。灭你志气，毁你人生；虽生如死，空有皮囊；无了灵魂，空活世上！’除了中间四字韵文，我还比较喜欢这句。你自己最满意那句？”
“黄校，我这都是瞎写的。”山子的回答连头也不敢抬了。
“呵呵，自己写的怎么会不喜欢呢。”黄校接着问道“那这首歌谁给做的曲啊？”
“报告黄校长，是我。”郑炜答道。
“那你们俩呢”黄校长指着大胖和小白问道。大胖大义凛然的看着黄校长大声说：“我是乐队鼓手！”小白则像个小姑娘低声的说自己是贝斯。
“哈哈，不错嘛。”黄校长感兴趣的问“你们乐队叫什么名字？”
“我们乐队叫自由人！”黄校长刚问完，大胖就答道。
“自由人，好名字。”黄校长夸奖完便接着说道：“‘不自由毋宁死！’每个人都向往自由，也都在追求自由。可是这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与束缚总是相伴而生。自由也不能过度，如果一个人自由过度，就是放纵，就会给别人带来束缚。就像你们昨晚的演出太过自由，却给学校工作带来了很多束缚。你们说呢？”
“是。”四个人同时答道。
“那你们说如何处理这件事呢？”黄校长的眼神在四个人身上来回徘徊。
“黄校长我能谈谈我的看法吗？”大胖盯着黄校长坦然问道。
黄校长很欣赏大胖的勇敢，立刻爽快地答道：“当然可以。”
“我们知道因为我们的演出，给学校带来很大麻烦。但是我想说，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我觉得我的选择会和昨晚的选择一样，因为我不想青春还有遗憾。我不知道各位校领导能给我们什么处分，这个处分和青春遗憾相比，我会选择处分。”
“有点意思。那你们都同意这位同学的说法吗？”黄校长问道。
一直低着头地小白攥紧了拳头，终于鼓起勇气说：“校长，我不同意。如果时间倒流，我会选择不参加昨晚的演出。我不想失去顺利毕业的机会。还有……”
小白侧过脸看了一下乐队的成员，又低下头轻轻地说：“昨晚的演出，我只负责弹贝斯，其他的都与我无关，我宁可退出乐队，也不希望得到处分。我希望老师和校领导们能予以考虑，我真的很珍惜这次毕业的机会。”小白说完就开始啜泣起来。
大胖、郑炜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小白—这个背叛昨晚的约定、背叛乐队的家伙，山子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表示。
“哟，意见开始不统一了。”黄校长笑呵呵地说道。
山子看着黄校长镇定地说道：“黄校，十分抱歉因为昨晚的表演给学校带来的麻烦。我认为这次事故主要原因在于我写的歌词，至于作曲、表演都没有任何问题。我希望各位校领导能公平对待此事，我愿意接受任何的处分。”
山子平静地说完后刚要鞠躬，大胖便大声说道：“黄校，贾乐山说的不对！演出计划是我提议的，歌词他就写了个开头，剩下的都是我写的。最主要的是，歌曲写好后他们都反对，是我一个人极力坚持，他们才被迫同意的。你要处罚……”
“他说的不对，歌词却是是我的写的！”山子才说了一句，郑炜立刻见缝插针地说道：“他俩说的都不对，要不是我在一旁起哄，演出计划也就不会实施了。还有写歌词时，我也提了很多意见……”
“他俩说的都不对……”
三个人直接争论了起来。黄校长看向一旁的陈书记和高老师。
高老师刚要制止，就听见王冬青喊道：“你们三个以为这是菜市场呢，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懂不懂得尊重人，坐在你们面前的都是你们的师长！”
见三个人停止了争论，黄校长笑呵呵地说道：“当了这么多年校长，还是头一次看到学生争着要处分的。”随即他收敛笑容，坐直身子，严肃地说道：“我这里就代表学校表个态，对于昨晚的演出事故，我们一定会做到公平公正，区别对待。对于你们的处罚既不过重也不会手软。好了，我看我们了解情况就到此结束吧，你们回去吧……高老师和陈书记留下。”
四个人刚出学校办公楼，小梦和柳欣便迎上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四个人脸色铁青，谁也没说话。
往左走不远就是一片树林，林子里的小路是同学去往教学楼的捷径。刚进树林，大胖就转过身挥起拳头就朝小白的脸颊打去。小白一下就被打倒在地上。见大胖还要往前冲，山子和郑炜马上冲过去抱住了他。
“大胖，你疯了吧！凭什么打小白。”柳青一边蹲在地上扶着小白，一边指责着大胖。
“你他妈就是个叛徒，老子白和你处了四年的弟兄！你们放开我，老子搞死他……”被拦住的大胖一边大骂，一边用力想摆脱山子和郑炜的束缚。
见小路上来往的同学突然都围观了上来，郑炜喊道：“小白，你赶紧走！”柳欣扶着小白站起来，立着眼睛说道：“谁是叛徒！小白从开始就不同意你们的演出计划。现在出了问题，你们还拉着我们一起受罚，凭什么？你们要是早听他的，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小白用手擦净嘴角的血后，表情释然地和柳欣走了……
“你来拉着我干什么！”大胖见小白走了，想到自己的计划全被打乱，随即又朝着山子喊道：“贾乐山，你能耐，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学校要是处分你，我看你公务员怎么办！我看陈书记说的对，你脑子还真有问题……”
“大胖，你怎么说话呢？山子也不是为了咱们好吗？再说……”
郑炜还没说完，大胖喊道：“好个串串儿！你也别在这装好人。刚才我和山子争论时，你不帮我不说，居然还出来逞英雄，我看你脑子也有问题！”
大胖挣脱开山子和郑炜，便独自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转过头，气呼呼地说道：“处分我一个，换你们三个人！这下好了，全都装进去了，你们满意了！”说完大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才听大胖说山子公务员的事，小梦心就一沉。了解所有经过后，余小梦的心瞬间又提到嗓子眼儿，她担心地问道：“如果你真的延期毕业了，你公务员怎么办啊？”
想到自己母亲因为山子考上了公务员才勉强同意俩人在一起的，如果山子被处分影响了公务员政审，那可就麻烦了。更麻烦的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没有了主见地余小梦立刻想到寻求母亲帮助。从自己备考公务开始，母亲就把公务员当做课题来研究。理顺好思路，余小梦说道：“山子，马上就要政审了。眼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妈吧。”
忙活一上午山子头都大了，听余小梦这么一说，山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什么都问你妈？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山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余小梦呆呆的看着山子远去的背影。
思贤山上，山子一个人躺在一块青石板上。这是自己和小梦平时约会最常来的地方。往常俩人在这打闹亲昵，或者读书闲聊。天气好时，俩人干脆躺在青石板上，什么也不做，双手枕在脑下，对着天空发呆，躺着躺着甚至会睡着……
此时山子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叶，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天上的飘荡的白云，耳边时不时传来鸟叫。这么幽静的环境山子还是不能静下心来。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因为昨晚的演出会引发出这么多乱子，检讨、校长的调查、小白的退出、自己和小梦的争吵……公务员也许不是自己理想的职业，但是可以让自己和小梦的感情有了现实的基础。小梦她妈也是因为这份工作不反对自己小梦交往的。自己如果延期毕业，回去怎么和自己的母亲交代……面对纷繁复杂的问题山子越想越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抑的感觉呼吸都困难。“啊！……啊！……”山子站在石板上朝着山下大声喊。
喊完的山子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轻松很多，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高老师什么事？”
“山子，处分结果出来了。”高老师停了停接着说“你推迟半年毕业，郑炜大胖记过，小白警告。我和陈书记都为你争取了很长时间，结果校领导还是不肯把你的处分降下来。对不起啊。”
“哪有，高老师，谢谢你和陈书记。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要是他们三个也因为我而不能顺利毕业，我更觉的对不起他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电话另一边好长时间没人说话，“山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否极泰来。对了，明天上午八点黄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记得按时去……”
挂完电话，山子流出了眼泪，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因为委屈还是悔恨。接下来自己的电话不断响起来，打的最多的是郑炜……小梦和大胖一直都没打过来。山子一个电话也没接，最后索性关机，自己又躺在青石板上，发起呆来……山子知道大部分的电话都是安慰自己的，可是安慰此时对自己能有什么用呢？
思贤山下，师院里已是一片灯火辉煌，师院街上车水马龙。从清早到现在，山子水米未进，却丝毫感觉不到饥饿。在山上呆了一天，情绪波澜的自己，早就冷静平息下来。山子知道该面对的还得去面对，该解决的还是得去解决—这就是生活，你可以暂时回避，但不能永久逃避！
思贤山崎岖的山路并没有路灯，山子下山想着用手电，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快一天了。打开手机后，一连串的信息闯了进来，山子一看有小梦的信息，立刻打开了：“山子，学院传达室有你的挂号信，传达室刘大爷说是政审材料，记得去取。”
山子一想挂号信一定是母亲给自己开的《无犯罪证明》，眼下自己都毕不了业了，这个证明无异于废纸一张。
还在想着证明的事时，山子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山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山子，你怎么才接电话？打了一下午，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母亲焦急的追问后，又关切的问道：“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妈，我们下午毕业演出了，一直忙到刚才。”
“你老叔给你邮得证明收到没？没耽误你政审吧？”
“今天收到了。啥都不耽误，放心吧。”
山子一说完，清晰的听见母亲在那边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不断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接着母亲又把开证明的经过，竹筒倒豆子一样，都告诉了山子。
母亲越说，山子内心越是折磨，到最后山子不得不以老师临时找自己为借口，挂了电话。
仰着头看着满天繁星，山子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当……当……当……”山上老师傅又敲响了上课的钟声。听着钟声，山子忽然想到自己上学的头一天，小学钟声敲响后，母亲便离开了教室。课上到一半时，自己不经意的向窗外看时，正看到窗子外母亲探着头望着自己。和母亲四目相对时，母亲嘴里笑着，眼里却流出了泪水……
一滴泪水流到了山子的嘴里。“妈，对不起……”山子望着天上，默默地说道。
第二天上午八点山子准时来到黄校长办公室门口，门是开着的。“贾乐山同学进来啊。”山子刚想敲门，黄校长却提前招呼了自己。
山子走进黄校长办公室，关上门鞠了一躬说道：“黄长，您好。”
黄校长并没有说话，而是靠在椅子背上笑呵呵的端详着山子。山子不知道黄校长为什么朝着自己乐，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小伙子精神状态还不错，我以为你知道处分的结果后还不得愁眉苦脸啊。”
山子想想自己在思贤山的感悟，坚定的说道：“愁也没用，该面对还是的面对，该解决的还是得去解决。”
“对！”黄校长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直起腰板说：“你能这么想就说明你长大了。人在逆境中往往能学到更多东西，成长的也更快。你说呢？”
“是。”山子有同感的说。
“昨天下午你们学院的陈书记还有高老师都打电话来为你求情。你进门前，余小梦同学也来找到我。她说你很有才，已经考上了公务员。怕因为这个处分会影响到你公务员政审。她还和我说了你填这首词不是想骂师院，而是因为爱。”
听到小梦为自己求情，山子一愣。一向胆小的小梦得鼓足多大的勇气，独自来见黄校替自己求情，又想到自己昨天和小梦发火，真是不应该。
“小梦同学的观点我同意，但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如果你选择了错误的方式，那么结果往往会事与愿违，就像你这次表演。”黄校长继续着自己的长篇大论：“一个人犯了错，一定要受到相应的惩罚，这是规则，不论在学校还是社会。如果你想有所发展，那么先学会遵守规则。”山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知道接下来你因为这个处分会遇到更多的问题。但是自己犯的错误只能自己去承担，何况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说着黄校长站起身来：“我听小梦同学说你喜欢古典文学，如果觉得煎熬的时候读读苏轼的诗词，你会获得生命的豁达。”说完黄校长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宣纸，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蓑烟雨任平生”。
“送给你，留个纪念。”
“谢谢你，黄校。”山子受宠若惊地接过了宣纸。
黄校笑呵呵地看着山子，接着说道：“介于你良好的初衷，还有这么多认为你求情，经我和学校其他领导研究最后决定，虽然你的处分是延期毕业，但是因为你学分修满，你可以不用留在学校上课，这样你入职公务员应该不会有问题。好好表现，半年后回来取毕业证和学位证就可以了。”
黄校长刚说完，山子感觉自己像五行山下被释放了出来的孙悟空那么轻松自在，只是他不知道黄校长是如来佛还是唐三藏。
“谢谢黄校长！”山子深深的鞠了一躬，满脸的笑容，满脸的轻松。
“好了，你回去吧。”黄校长也被山子灿烂的笑容感染了。
山子刚拉开门，黄校长突然说：“等等！”山子心里一紧，回过头一脸紧张的看着黄校长。
只见黄校长笑呵呵的说道：“余小梦是个好女孩，好好珍惜。”山子笑着用力的点点头。
出了学校办公楼，山子欢呼着跑了起来，一切如释重负。山子掏出手机，拨通了小梦的电话。此刻，他真想立刻见到心爱的小梦，告诉她自己有多开心，多兴奋，多幸福！不过在见到小梦之前，他还是调转方向，直奔学院传达室，去取回那张他认为废纸一张的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