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厅。
苏菲和马子出现的时候,两条手臂交缠在一起恨不得扭成天津大麻花。
用完早餐出门时,一位抱着一叠资料的女职员朝我迎面撞来。
结果,资料撒了一地。
对方边道歉边俯身去捡。
见她着急的样子,我蹲下身去帮忙。
她接过资料,再次道歉,转身往行政楼跑去。
她刚离开,我瞥见餐厅门的缝隙里还落了三页纸张,便捡了起来,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是财务报表之类的数据。
还有一张部门签字流转单,只剩最后一格总经理签字处还空着。
刚好,苏菲和马子从自助餐厅出来,见我手上拿了三张纸翻看,问:“怎么了?我们去海边逛逛吧?”
我朝女职员远去的方向张望,心想,这么机密的财务报表若丢失了,难不保要吃顿批评,就对苏菲说:“你们先去吧,刚有人撞了我一下,掉了财务报表,看着蛮重要的,我给他们酒店送去再来找你们。”
所以,我朝她离去的方向跑去,她跑得实在太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酒店的行政楼层很大,我不知找谁比较合适,想着让人知道她掉了财务报表,肯定不太好,只好一间间找去。
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个男声在问:“报表呢?最重要的两张纸去哪了?”
我停住脚步,往门缝里偷偷瞄了两眼。
恰见与我相撞的女职员正在低头翻一沓资料。
此时,里面有电话响起,椅子上的男人起身,朝阳台走去。
我轻叩下门,女职员朝我望来,我甩了甩手上的资料,说:“刚刚漏捡的资料。”
她的双眸瞬间放亮了,朝我快步走来,捧过我手上的纸张低头看去,激动地说:“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若没有这两张表格,我就可以下岗了。”
见走廊上背对我们的男人挂了电话,就朝他指了指:“没事,赶紧过去吧,你们BOSS貌似打完电话了。”
在BOSS转过身之前,我快速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午饭后,马子心血来潮要带我们去一座名叫“博鳌”的小镇,一路上马子都在雄赳赳气昂昂滔滔不绝介绍这座小镇振奋人心的光明历史,不过,这一路,我一直处于雾里看花的状态,往往这种时候我会拖苏菲下水,因为苏菲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
我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在安于现状的基础上有些固执。通俗讲,就是爱钻牛角尖、死心眼,比如小时候我喜欢美少女战士,现在二十五岁依旧只喜欢美少女战士,比如我喜欢喝砂锅粥,很多年过去了,还是喜欢同一款味道的粥,比如喝饮料只喝一个品牌同款味道的,喝咖啡只喝拿铁半糖等等。
用苏菲的评价,我这样的性格在爱情面前可以爱得很纯粹,也可以伤得很彻底。我很认同“性格决定命运”的说法,我不清楚自己这样的性格有一天会不会改变,至少现在,嘴上虽说命运的不公,却没有改变自己的觉悟。
到达博鳌已是两小之后的事了,这一路耳朵一直得不到休憩,马子的兴奋程度超出我们的想象,他就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知了叽叽喳喳聒噪了一路。
而我与苏菲需要干的事情就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回应马子激情澎湃的解说一边欣赏窗外的新颖事物,然后看到沿路农田里耕田的黄牛,兴奋地难以自持。
马子直摇头,恨自己怎么就带了两土包子出门,导致后来,无力再理会我们,他宁可去对着黄牛哥拉二胡也懒得与我们浪费口水。
土就土呗,我们倒习惯马子这样的打击,听得多了,就变得无所谓了。人最容易学的两件事情,不就是堕落和犯贱嘛。
博鳌这座小镇,多少能让人放下沉浮,心如止水。
酒店坐落于月牙湾的海边,夕阳西下时,沙滩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沙子柔软,海风拂面,让人放空思绪。我对苏菲说我喜欢夕阳下的沙滩,苏菲说我其实是柔情似水的情种,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对我说过最有人性的一句话,不过被我毫不领情否决了。
按照人是高级物种划分,我一定是高级动物中的冷血动物。爱情这样东西很容易磨平一个人的棱角,我不想再去尝试爱一个人时的飞蛾扑火,也不想再体味那些茶饭不思、失魂落魄的心情,要不我老了,要不我冷漠了。
马子这只高级动物在创造时一定自带现代化高级马达出生的,一整天下来,他始终保持绝对亢奋的状态,吃完晚饭,马子提议在附近找个地方泡温泉,而他选择的地方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需要一小时车程,温泉这样的场所本就适合小两口一起玩耍,加一盏高瓦电灯泡就显得太多余了,我强大的自知之明告诉自己,总得实相地给人家腾出二人世界吧。
我说:“姑奶奶快累死了,就不去了,我得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感受一下人生,摈弃一下浮躁的人生态度。”
马子极其好心地替我介绍一所去处,他告诉我这里的海岸线是互通的,沿着沙滩往前走就会看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酒吧。
我开玩笑说:“嘚,我去找个艳遇,你们就没机会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啊。”
目送那辆熟悉的车子消失在我有限的视线里,莫名,一股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那一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孤独感。李大海留给我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淡漠,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被无限放大,其实对他的记忆本没有那么深刻的,而此刻,我无比憎恨这头脚踏两条船的禽兽,也因此,内心那个孤独的自己正在碾压那个故作淡定的我,导致本姑娘想要找个肩膀大哭一场。